八十年代，我嫁给了全军区最年轻有为的营长魏正国。新婚夜，他奔赴军校进修，

留我独守空房。半年后，我坐了三天两夜的绿皮火车去给他个惊喜，却看到一个女学生，

当着全校师生的面，从教学楼顶一跃而下，用生命向我的丈夫告白。她手里攥着的情书，

字迹和我丈夫一模一样。而我丈夫，这个战场上流血都不皱眉的男人，此刻正死死地盯着我，

眼底是我想都不敢想的惊涛骇浪。01“魏教官！我爱你！如果你不接受我，

我就从这里跳下去！”尖利的女声划破了军校午后的宁静，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

精准地扎进我的心脏。我提着一网兜刚买的苹果，站在教学楼下，

和上百名穿着军装的学生一起，仰头看着那个站在天台边缘的白裙子姑娘。阳光下，

她的裙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脆弱得像一只随时会坠落的蝴蝶。而她呼喊的那个人，

我刚结婚半年，只见过三面的丈夫魏正国，就站在我几步远的地方。他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

肩章在阳光下闪着金光，那张永远冷静自持的脸，此刻却绷得像一块石头。“胡闹！陶倩倩，

你马上给我下来！你的父母和学校培养你，不是让你来做这种蠢事的！”他的声音洪亮，

带着军人特有的威严，可我听出了颤抖。天台上的女孩却只是哭着摇头，“我不！魏教官，

我知道你也喜欢我！不然你为什么给我写那么多信？

为什么在信里说你那个乡下妻子又土又没文化，跟我才是天生一对？”“你说，

只要我考上军校，你就跟她离婚娶我！现在我考上了，你为什么不认账了？”轰！

人群像炸开的油锅，所有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都聚焦到了我……和我丈夫的身上。

那些目光里有震惊，有鄙夷，有同情，更多的是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我手里的网兜“啪”地一声掉在地上，红彤彤的苹果滚了一地，像一颗颗破碎的心。

我叫陈慧，三个月前，经人介绍，和魏正国结了婚。他是战斗英雄，是全军区最年轻的营长，

前途无量。而我，只是个从山沟沟里走出来的乡下女人，除了一个高中学历，什么都没有。

所有人都说我攀了高枝。领证第二天，他就接到了去军校进修一年的命令。

我们甚至没有一场像样的婚礼，更别提夫妻之实。我坐了三天两夜的火车，又转了两趟汽车，

一路风尘仆仆地赶来，就是想看看他，想给他一个惊喜。没想到，

现实却给了我这么大一个“惊喜”。周围的议论声像苍蝇一样嗡嗡作响。“天呐，

那个跳楼的不是干部院的陶倩倩吗？她爸是市机械厂的厂长！

”“早就听说她跟他们教官魏正国走得近，没想到是真的……”“这魏营长看着人模人样的，

怎么能干出这种事？家里有老婆，还去招惹小姑娘，真是陈世美！”“那个就是他老婆吧？

啧啧，你看她穿的，确实够土的，怪不得……”我死死地咬着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痛。我看着魏正国，那个我名义上的丈夫。

他没有看那个为他要死要活的女孩，也没有看周围指指点点的人群，一双利剑般的眼睛，

直直地插向我。那眼神复杂得让我看不懂，有震惊，有愤怒，有慌乱，

甚至还有……我从未见过的狼狈。他朝我走了一步，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解释什么。

可天台上的陶倩倩却不给他这个机会。“魏正国！你看她做什么！那个女人有什么好？

你不是说她又蠢又笨，只会给你丢人吗？”她歇斯底里地尖叫，“你再看她一眼，

我立刻就跳下去！”魏正国的脚步，就那么僵在了原地。他高大的身躯在午后的阳光下，

投下一片沉重的阴影，将我整个人都笼罩了进去。我俩之间不过三五步的距离，

却像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陶倩倩忽然从怀里掏出了一沓信纸，

狠狠地扬向空中。“大家看啊！这就是魏教官写给我的情书！他说他爱我，他说他要娶我！

”雪白的信纸像一只只断了翅的蝴蝶，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离我最近的一张纸，

正好落在了我的脚边。我木然地弯腰，捡了起来。那熟悉的，刚劲有力的字迹，

和我结婚报告上，魏正国的签名，一模一样。02“陈慧，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招待所临时腾出来的房间里，魏正国终于开了口。他的声音沙哑，带着疲惫。

那个叫陶倩倩的女生最终被学校领导和她赶来的父母劝了下来，送去了医院。而我和魏正国，

则被“请”到了这里，等待学校的处理结果。我坐在掉漆的木椅子上，

手里还攥着那张从地上捡起来的信纸。纸张的边缘已经被我的手汗浸湿，变得皱巴巴的。

“那是你的字迹。”我没有看他，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是我的字迹，但信不是我写的。

”他答得很快，语气斩钉截铁。我终于抬起头，看向他。房间里光线昏暗，

他半张脸隐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只有那双眼睛，亮得惊人。“我相信你。”我说。

魏正国似乎愣了一下，他可能设想过我会哭，会闹，会质问，但唯独没有想到，

我会这么轻易地就信了他。他的眼神里闪过复杂的情绪，有感激，也有……愧疚。“陈慧，

委屈你了。”他走过来，宽厚的大手覆在我的头顶，轻轻揉了揉。他的掌心很粗糙，

带着常年握枪留下的老茧，却很温暖。这是我们结婚以来，最亲密的一次接触。

我的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可我不能哭。我那个精明了一辈子的妈从小就告诉我，

眼泪是这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尤其是在男人面前，哭只会让他觉得你软弱可欺。

我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憋回去，从兜里掏出另一个东西，递给他。那是一颗纽扣，

一颗军装上的铜扣。“这是我在楼下捡到的，就在你站的位置旁边。”我看着他的眼睛，

一字一句地说，“你今天穿的这身军装，一颗扣子都不少。”魏正国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瞬间就明白了我的意思。这颗纽扣不是他的，那么，就只可能是另一个人的。

一个在今天同样出现在现场，并且和他穿着同样军装的人。而那个人，

很有可能才是这些信的真正主人。“你什么时候发现的？”他问，

声音里带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惊异。“就在所有人都在看热闹的时候。”我平静地回答。

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天台和魏正国身上时，只有我，像一个局外人，冷静地观察着一切。

我看到了人群中一闪而过的慌乱身影，也看到了这颗被遗落在草地上的纽扣。

魏正国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不再是看一个乡下妻子的眼神，而是看一个……战友。

他接过纽扣，紧紧攥在手心，像是攥住了唯一的希望。“陈慧，谢谢你。”他郑重地说，

“你放心，我一定会查清楚，还自己一个清白，也还你一个公道。”我点了点头。

我知道他会的。他是魏正国，是那个在战场上孤身一人端掉敌人一个火力点的战斗英雄。

这点小手段，还扳不倒他。可事情，真的会这么顺利吗？当天晚上，我和魏正国就被分开了。

他被要求暂时停职，配合学校调查。而我，作为家属，被安排住进了招待所。第二天一早，

我就听到了一个更坏的消息。那个叫陶倩倩的女生，在医院里，割腕***了。

虽然抢救了过来，但因为失血过多，情绪激动，陷入了重度昏迷。而她在昏迷前，

嘴里一直念叨的，都是魏正国的名字。一时间，整个军校都炸了锅。魏正国“始乱终弃，

逼得女学生为情***”的罪名，像是被钉死在了耻辱柱上。我赶到医院的时候，

走廊里围满了人。陶倩倩的父母，一对穿着体面的中年夫妻，正抓着学校的领导，

哭得撕心裂肺。“我女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们没完！那个魏正国呢？

他就是个杀人凶手！我要他偿命！”陶倩倩的母亲，那个昨天还算体面的厂长夫人，

此刻头发散乱，像个疯子。我被人潮挤在外面，冷冷地看着这一幕。就在这时，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从病房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张化验单，脸色凝重。

“谁是陶倩倩的家属？”“我是！医生，我女儿怎么样了？”厂长夫人扑了过去。

医生叹了口气，把化验单递给她，“病人已经怀孕六周了。”轰！

我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一颗炸弹炸开了，嗡嗡作响。怀孕了？陶倩倩怀孕了？

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像刀子一样，齐刷刷地射向了我。03“陈慧同志，

关于陶倩倩同学怀孕的事情，魏正国同志已经跟我们解释过了，孩子不是他的。

”调查组的办公室里，一位面容严肃的干部对我说道。我坐在他们对面，背挺得笔直。

“我相信他。”我重复着三天前对魏正国说过的话，语气没有动摇。

对面的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似乎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我们自然也相信魏正国的为人。

”另一位年纪稍长的干部开口了，语气缓和了一些，“但是现在，

所有的证据都对他非常不利。陶倩倩的父母已经把事情捅到了军区，要求我们严惩。

军区的首长对此事非常重视，下了死命令，必须尽快查***相。”“可现在陶倩倩昏迷不醒，

魏正国又拿不出任何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那十几封情书，经过笔迹鉴定，

也确认是出自他手。虽然魏正国解释说，他曾经帮战友代写过家书，字迹可能被模仿，

但这种说法，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显得太苍白了。”我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我知道，

他们今天找我来，不是为了通知我这些的。果然，那位年轻干部清了清嗓子，

开口道：“陈慧同志，我们找你来，是希望你能……顾全大局。”“什么叫顾全大局？

”我问。“我们希望你能主动和魏正国离婚。”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睛甚至不敢看我。

我的心，像是被人用钝刀子慢慢地割着，一刀，又一刀。“不可能。

”我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陈慧同志，你不要激动。”年长的干部连忙安抚道，

“我们这也是为了你好，为了魏正国好。你想想，只要你们离了婚，魏正国就成了单身。

他和陶倩倩之间，就算有什么，也只能算是恋爱纠纷，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学校最多给他一个处分，但他的前途，他的军籍，都能保住。”“而你，还这么年轻，

没必要把自己的未来，和一个声名狼藉的人绑在一起。”他说得倒是冠冕堂皇。

把我说成了一个为了丈夫前途，甘愿牺牲自己的伟大女性。

可我听到的潜台词却是：我们搞不定陶倩倩她爹，所以只能牺牲你了。你一个乡下女人，

能嫁给魏正国已经是烧了高香，现在出了事，你不顶锅谁顶锅？“如果我不离呢？

”我抬起眼皮，冷冷地看着他们。“那魏正国很可能会被开除军籍，送上军事法庭。

”年轻干部的话，像一把冰冷的锤子，砸在我的心上。房间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我能感觉到他们落在身上的视线，充满了审视和压迫。他们在等我妥协，等我哭着点头。

良久，我站了起来，对着他们，平静地说道：“我还是那句话，我相信我丈夫。婚，

我不会离。我相信组织，也相信法律，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如果你们调查清楚，真的是魏正国的错，不用你们说，我主动走人。

但如果他是被冤枉的，那我这辈子，都跟定他了。”说完，我没再看他们震惊的表情，

转身走出了办公室。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我抬手挡了一下。我知道，从我走出这个门开始，

我就没有退路了。这场仗，以前是魏正国一个人的，现在，是我们两个人的。

我没有直接回招待所，而是坐公交车去了市里的图书馆。既然所有人都指望不上，

那我就自己来查。我不懂那些大道理，但我妈说过，再天衣无缝的谎言，

也总会有戳破的一天。陶倩倩，就是那个最大的破绽。一个刚满十八岁，

从小被父母捧在手心里的娇娇女，真的有勇气和心机，去设计这么大一个局，

来陷害一个战功赫赫的营长吗？我不信。她的背后，一定还有人。

我在图书馆待了一整个下午，翻阅了最近半年的所有报纸。终于，在一张旧报纸的角落里，

我找到了一个名字——马卫东。报道的内容很短，是关于市机械厂技术革新的新闻，

马卫东作为厂里的技术骨干，接受了记者的采访。而他的身份，是机械厂的副厂长。

陶倩倩的父亲，是机械厂的厂长。一个厂长，一个副厂长。这本来没什么。但坏就坏在，

我在魏正国的遗物里，见过这个名字。那是在一本旧相册的背面，一张泛黄的黑白合照上。

照片里，三个穿着军装的年轻男人勾肩搭背，笑得一脸灿烂。其中一个，是年轻时的魏正国。

另一个，我有些印象，是魏正国提过的一个牺牲了的战友。而第三个人，照片背后的签名，

赫然就是——马卫东。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一个本该是魏正国战友的人，

现在却成了他对手的副手。这其中，到底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我刚走出图书馆，

就看见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车门打开，一个穿着中山装的中年男人走了下来。

是陶倩倩的父亲，陶厂长。他似乎是专门在这里等我。“陈慧同志，我们谈谈吧。

”他的表情很平静，但眼神里，却带着胜利者的倨傲。04咖啡馆里，烟雾缭绕。这个年代，

能进这种地方的，非富即贵。陶厂长给我点了一杯我叫不上名字的东西，

自己则点燃了一根烟，慢悠悠地抽着。“陈慧同志，是个聪明人。”他吐出一口烟圈，

开门见山，“聪明人，就该做聪明事。”我没有碰面前那杯褐色的液体，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只要你跟魏正国离婚，并且对外宣称，是魏正国婚内出轨，主动抛弃你。

我可以给你一笔钱，一千块。”一千块。在八十年代，对于一个普通工人来说，

这相当于不吃不喝三年的工资。对于我这样的乡下女人来说，更是一笔天文数字。“另外，

我还可以帮你安排一个工作，就在我们厂里，铁饭碗。”他看着我，

像是在看一个待价而沽的商品，“这个条件，足够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我笑了。

“陶厂长真是好大的手笔。”“那是自然。”他以为我心动了，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我女儿从小到大没受过一点委屈。魏正国让她受了这么大的罪，我这个当爹的，

总得为她讨回点公道。”“讨回公道？”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的公道，

就是毁掉一个战斗英雄的前途，逼着他的妻子跟他离婚吗？”陶厂长的脸色沉了下来，

“陈慧同志，话不要说得这么难听。这件事，本来就是魏正国的错。要不是他招惹我女儿，

事情会发展到今天这一步吗？”“他是不是招惹了你女儿，你心里最清楚。”我一字一句，

直视着他的眼睛，“你更清楚，你女儿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陶厂长的手，

猛地一抖，烟灰掉在了裤子上。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第一次露出了杀气。“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端起面前的杯子，轻轻晃了晃，“我只是觉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