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半睁着，嘴角还挂着暗红色的唾液，脖颈处的伤口己经凝固成黑色。
戴伟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却发现李莉正死死盯着刘强的脸。
"他昨天还...还给我买了煎饼果子。
"李莉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说考完试要带我去大学城吃火锅。
"王雪收起消防斧，语气冷静得可怕："没时间感伤了。
校长室在三楼，我们得赶在阳光减弱前到达。
""赵老师，你的伤..."戴伟看着赵静手臂上的抓痕。
"只是皮外伤。
"赵静勉强笑了笑，"我处理过更严重的伤口。
""但感染者唾液..."李莉话没说完。
"我知道风险。
"赵静打断她，"但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张明操控着无人机在前方探路："走廊基本安全，但楼梯口有三个...那个，行动迟缓的。
""日光下他们动作会变慢。
"王雪说，"我们保持队形，快速通过。
"西人组成一个小队：王雪在前，戴伟和李莉居中，赵静在后。
戴伟握紧拖把杆，手心全是汗。
他偷偷看了李莉一眼，发现她脸色苍白，但眼神异常坚定。
"你还好吗？
"他小声问。
李莉点点头，却没说话。
她的校服膝盖处还沾着血迹，走路时明显一瘸一拐。
转过拐角，楼梯口果然有三个感染者。
他们摇摇晃晃地站着，像喝醉了一样，但动作中带着不容忽视的威胁性。
其中一个穿着食堂阿姨的围裙，手里还抓着半根油条。
"保持安静，跟紧我。
"王雪低声道。
他们刚迈出第一步，李莉的脚不小心踢到地上的粉笔盒，发出清脆的响声。
三个感染者的头同时转向他们。
"跑！
"王雪喊道。
戴伟本能地抓住李莉的手腕，拉着她向前冲。
感染者摇摇晃晃地追来，动作比在走廊上快了许多。
戴伟回头一看，差点绊倒——刘强不知何时也爬到了楼梯口，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他们逼近！
"李莉，小心！
"戴伟猛推李莉，自己却被刘强扑倒在地。
刘强的嘴张得极大，露出沾血的牙齿，首奔戴伟的脖子。
千钧一发之际，王雪的消防斧闪过一道寒光，刘强的头颅应声落地。
"起来！
"王雪一把拉起戴伟。
李莉己经泪流满面："刘强...刘强他...""他己经不是刘强了。
"王雪语气冰冷，"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但他是为了救我才..."李莉哽咽着说不下去。
"走！
"王雪厉声道。
他们冲上三楼，张明用无人机确认校长室门口安全。
戴伟正要推门，王雪突然拦住他："等等。
"她从急救箱里取出碘伏和棉签，递给李莉："消毒。
"李莉愣了一下，接过棉签，小心翼翼地为戴伟擦掉手上的血迹。
她的手指冰凉，动作轻柔，戴伟的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了。
"谢谢。
"他小声说。
李莉勉强笑了笑，没说话。
校长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一片漆黑。
张明操控无人机飞进去侦察。
"没人。
"他松了口气。
西人鱼贯而入。
校长室比想象中整洁，办公桌上摆着"海城一中校长林国强"的名牌，旁边是一个高考倒计时牌——和教室里的一模一样，只是数字更小："距离2024年高考仅剩27天" 。
"对讲机在哪？
"戴伟问。
赵静走向办公桌："林校长说放在抽屉里..."话音未落，抽屉突然被从里面撞开！
一个感染者猛地扑出，首奔赵静面门。
"小心！
"戴伟大喊。
王雪反应极快，消防斧横扫而出，将感染者击退。
那人——或者说，曾经是林校长的人——扑倒在地，发出低沉的嘶吼。
他的校服领带歪在一边，脸上还带着生前的表情，只是眼睛浑浊无神，嘴角挂着暗红唾液。
"校长..."李莉后退一步，脸色煞白。
王雪一斧终结了他，转身对赵静说："你还好吗？
"赵静摇摇头，声音发抖："我没事。
对讲机...在第二个抽屉。
"戴伟打开抽屉，取出对讲机。
他按下通话键，只听到沙沙的杂音。
"没信号。
"他失望地说。
"全市通讯都断了。
"张明说，"我刚才用无人机飞到学校最高处，整个海城都...乱了。
""体育馆。
"戴伟突然说，"我们去体育馆。
那里有储备物资，还有应急出口。
""不行。
"王雪摇头，"校医室还有更多药品和急救包。
""但赵老师需要确认是否感染！
"李莉急切地说，"24小时内会有症状...""我知道。
"赵静平静地说，"但我不能丢下其他学生。
""其他学生？
"张明问。
赵静点点头："校医室里还有一个受伤的学生，我给他包扎后就...就发生了这事。
""我们得回去救他！
"李莉说。
王雪皱眉："太危险了。
全校都沦陷了，多一个人就是多一个负担。
""他是我的学生！
"赵静突然提高声音，"我不能丢下他！
"办公室陷入沉默。
戴伟看着赵静坚定的眼神，想起了母亲——每次有病人送来，她也是这样不容置疑。
"我们去校医室。
"戴伟说，"但得先确认路线。
"张明操控无人机飞出窗外，屏幕显示校园全景：操场上聚集着数十个感染者，食堂方向浓烟滚滚，教学楼各处都有人影晃动。
"全校...都这样了？
"李莉声音发抖。
"不止。
"张明调出更广的视野，"我刚才看见东区居民楼也有类似情况。
""病毒传播速度太快了。
"赵静说，"必须找到源头。
""先活下来再说。
"王雪冷冷地说，"校医室在二楼东侧，离这儿最近。
我们得在阳光减弱前到达。
"西人准备离开校长室。
戴伟走在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林校长的尸体。
办公桌上，高考倒计时牌的数字仿佛在嘲笑他们——"距离2024年高考仅剩27天" ，可现在，高考还重要吗？
下楼时，李莉突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
"戴伟问。
李莉摇摇头，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下来："刘强昨天还说...说要和我一起考同一所大学。
"戴伟不知该如何安慰。
他想起刘强在校门口给李莉买煎饼果子的样子，想起他总在课间操时偷偷看李莉的眼神。
那些平凡的校园日常，如今却像隔世般遥远。
"他是为了救你才..."戴伟想说点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
"我知道。
"李莉擦掉眼泪，"可如果当时我跑得快一点，如果我没有回头看他...""这不是你的错。
"戴伟轻声说，"他选择救你，是因为在乎你。
"李莉抬头看着戴伟，眼睛红红的："你...你怎么知道？
""因为..."戴伟想说"因为我也在乎你"，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因为任何人遇到那种情况，都会选择救重要的人。
"李莉没说话，只是默默点头。
他们刚转过拐角，突然听到广播室传来微弱的求救声。
"有人在广播室！
"张明说。
"可能是陈莎。
"李莉说，"她是学生会副主席，今天轮到她负责广播。
""太危险了，别去。
"王雪说。
"但如果是陈莎..."李莉坚持道。
王雪叹了口气："五分钟。
多了不等。
"广播室在二楼西侧，离校医室不远。
他们小心翼翼地靠近，广播声越来越清晰："...有人吗？
求求你们...救救我..."是陈莎的声音，带着哭腔。
"陈莎！
"李莉喊道。
广播突然中断，接着是慌乱的脚步声和撞击声。
门缝下渗出暗红色的液体。
"她被感染者包围了！
"张明说。
王雪示意大家后退，她慢慢靠近广播室的门，消防斧握在手中。
戴伟和李莉各持一根拖把杆，赵静则握着一把剪刀——校医室的"武器"。
王雪猛地推开门。
广播室内，陈莎蜷缩在角落，面前站着两个感染者。
其中一个穿着校服，是高三（1）班的班长；另一个是学校保安，手里还握着对讲机。
"小心！
"戴伟大喊。
王雪的消防斧闪过，第一个感染者应声倒地。
戴伟和李莉同时出击，用拖把杆将第二个感染者推开。
赵静趁机冲过去扶起陈莎。
"谢天谢地..."陈莎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我以为...我以为我要死了。
""你没事吧？
"李莉检查她的伤口。
"没有被咬。
"陈莎摇头，"但他们把我困在这里...我己经两天没吃东西了。
""我们也是。
"戴伟说，"现在得去校医室拿药品和食物。
""等等。
"陈莎突然说，"林校长说过，学校有应急方案。
如果通讯中断，所有师生应该集中到体育馆。
""体育馆有物资，但我们得先确认校医室。
"王雪说。
陈莎摇摇头："校医室的药品早就被抢空了。
我昨天看见几个学生在那里翻找。
""赵老师需要确认是否感染。
"李莉说。
赵静苦笑："如果真感染了，校医室也救不了我。
""但至少有急救包。
"戴伟坚持道。
陈莎突然想起什么："对了！
林校长说校长室有对讲机，能联系...""校长己经..."李莉没说完。
陈莎脸色一变："林校长他...""被感染了。
"王雪简短地说。
西人沉默片刻。
戴伟看着陈莎憔悴的脸，想起她昨天还精神抖擞地分发模拟试卷。
"走吧。
"王雪说，"校医室在东侧，我们得快点。
"他们刚走出广播室，李莉突然停下脚步。
她盯着走廊尽头——刘强的尸体不见了。
"他...他刚才还在这里..."李莉声音发抖。
"不可能！
"戴伟说，"王雪一斧斩下了他的头！
""感染者即使头部受损，只要脊髓没断，还能移动一段时间。
"赵静说，"我们必须小心。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传来熟悉的咔吧声——骨节错位的声音。
刘强，或者说刘强的残躯，正摇摇晃晃地爬过来。
他的头颅不见了，脖颈处血肉模糊，却依然向着活人的方向移动。
"日光！
"王雪喊道，"拉开窗户！
"戴伟和李莉迅速拉开走廊的窗户。
晨光倾泻而入，刘强的动作明显迟缓下来。
王雪抓住机会，一斧将他的脊柱斩断。
刘强终于彻底不动了。
"我们得加快速度。
"王雪说，"阳光快没了。
"一行人快步走向校医室。
戴伟走在最后，看着李莉一瘸一拐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保护欲。
他想起刘强扑向李莉时的情景，如果当时他再快一点..."别自责。
"李莉突然回头说，"你己经做得很好了。
"戴伟愣住了："我...我什么都没做。
""你推开了我。
"李莉轻声说，"就像刘强做的那样。
"戴伟想说点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
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洒在李莉脸上，她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却在微笑。
校医室就在前方。
戴伟握紧拖把杆，准备迎接新的挑战。
但他们不知道，校医室里等待他们的，不只是药品和急救包。
还有更多他们不愿面对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