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轻茹攥着褪色的绣线包在廊桥下疾走,细密的雨珠顺着油纸伞骨滚落,在青石板上砸出破碎的银光。
"林姑娘留步!
"身后传来黏腻的沪上口音,她脚步踉跄,绣鞋踩到湿滑的苔藓。
油纸伞脱手飞向半空,露出伞下那张过分苍白的脸。
追债人的黑影已经笼住巷口,她闭眼朝廊桥狂奔,却在转角撞进一片松木香里。
"当心。
"低沉的声线贴着耳廓擦过,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掌扣住她的腰。
林轻茹抬眼望见深灰色西装领口别着的鎏金怀表链,秒针走动声混着心跳震得耳膜发疼。
追债人的脚步声在五步开外骤停,她听见倒抽冷气的声音:"顾...顾先生?
""秦老板的人?
"男人拇指摩挲着怀表盖,这个动作让他袖口露出的银色袖扣闪过冷光,"告诉你们东家,秦家的债,我接了。
"林轻茹这才看清他的脸。
斜飞的眉骨下压着桃花眼,本该多情的弧度却被眼尾那道疤截断,生生折成凛冽的寒刃。
她突然想起前日码头工人议论的传闻——上海滩来了位南洋富商,单枪匹马搅乱了整条商会的账目。
"还不走?
"男人转头看她时,眼尾的疤跟着扬起。
他弯腰拾起油纸伞,伞面上晕开的水痕勾勒出半朵未绣完的玉兰,"林小姐的伞倒是别致。
""多谢先生。
"林轻茹慌忙去接,指尖擦过他虎口的枪茧。
那触感像擦亮火柴,烫得她缩回手。
绣线包散落在地,靛青丝线缠上男人锃亮的皮鞋。
男人蹲下身,银灰色马甲在动作间绷出肩胛的弧度。
他拈起一根金线对着天光细看:"秦家绣坊的盘金绣果然名不虚传,可惜..."尾音淹没在廊檐滴落的水声中。
林轻茹心头一颤。
自父亲病逝后,追债人日日上门,绣坊的绣娘早已散尽。
她连夜赶制的绣品被当铺压到三成价,此刻竟有人识得这失传的技法。
"顾时深。
"男人突然递来一方素帕,帕角绣着并蒂莲,"三日后申时,带最新绣样来云水茶楼。
"他转身时西服下摆扫过青砖,惊起檐下躲雨的雀儿。
林轻茹攥紧那方还带着余温的绣帕,看着追债人点头哈腰地退进雨幕。
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