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若。”
靳若闻声回头，看见熟人也没太意外，随意道，“你来了？我手机没电了，结下账。”
李聿安早已经习惯了靳若少脑子的行为，掏出手机问了价钱。付了钱顺势坐在女人旁边。
“冉冉还在家，她让我先过来，你还好吧？”
他能感觉到，靳若今晚的心情很不好，甚至有股杀气。李聿安咽了咽口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今天是我姐姐的祭日。”
靳若抬眼看向怂兮兮缩着脖子的男人，主动开口。与其自己憋着，倒不如找个倾诉对象。
“今天靳柯桥让我放弃工作室，潜心跟他做研究。”
靳若一顿，指甲深陷手掌中。
李聿安以为她会哭，会崩溃然后大声质问为什么。
可没有，靳若表现的比谁都平静，似乎在讲述一个事不关己的故事。
“他干嘛啊？都害死我姐姐了，还想害死我呢。”
靳若嘴角浅浅上扬，“我偏不如他意。”
李聿安抿着嘴没说话，这种话题他根本没有发言权，只配做个聆听者。
他也知道，靳若跟他倾诉后过不了多久就会恢复正常。
到底是为什么，本该被疼爱的孩子却被父亲亲手推入深渊。
她不喜欢胶头滴管和烧杯，觉得无趣。反而，剪刀划过布料带给她的欢愉感更强。
在靳柯桥眼里却是不务正业。
靳若不想回家，不想看见她爸那张脸，更不想因为她，母亲跟靳柯桥大吵一架。
“我好想嫁出去。”靳若突然笃定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去了别人家，他就再也管不到我了。”
李聿安嘴角一抽，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靳若还真是想一套是一套，她才多大就想着嫁人。
“你喝了不少吧？要不要回去休息？”
靳若摇摇头，有些低落的低头绞着手指，“去墓园看看吧！我想去看看姐姐了。”
李聿安扶着靳若站起来，酒保见状递上牛皮纸袋，“这是若姐的鞋，安哥你提着吧！”
李聿安接过道了声谢，扶着靳若出了酒吧。谁都没注意到暗处的角落里坐着两个男人，一直观察着他们的动向。
“不是，林逾野，不会真看上了吧？不是说找我喝酒吗？一直盯着人家妹子看。”
沈意白大咧咧的将手搭在林逾野肩上，一想到林逾野今晚的态度他就来气，出言调侃，“别看了，人家有男朋友，再看也不是你的。”
林逾野终于有了反应，不耐烦的甩掉沈意白的手，“我算是发现了，你现在真是越来越烦人。”
沈意白就喜欢看他这副吃瘪的样子，撑着脑袋打趣，“揍嘛啊，还恼羞成怒了，你吃醋生气的样子真可爱。”
林逾野确实有点烦了，他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半个小时前林逾夏发了条短信，催他快点带蛋糕回来。
“走了，夏夏让我买蛋糕，先回去了。”说罢取出冰箱里的蛋糕。
“你不单传吗？江屿清不在啊？”
“出差了。”
林逾野左右晃动了下有些酸疼的脖子，骨头转动发出“咯咯”响声。
*
李聿安一路飙车，半路顺手买了两束花。不同于其他人，靳舒如尤为喜欢风信子。
一种有着后悔含义花语的花。
似乎在后悔自己的人生被禁锢在金丝笼中，没有自己的意愿，出生举着试管，死前举着试管。
靳若一直不相信百日宴抓阄抓到什么就要从事相关的职业。
只是有时候不得不相信，靳舒如出生时便握着胶头滴管不放。倒是她，看见红色毛爷爷眼睛都直了，还止不住的流口水。
夜晚的墓园连守墓人都不在，晚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树影婆娑。
靳若直奔中心的位置，李聿安在后面跟着。
靳若越靠近走的越慢，她似乎有些恐惧。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靳若害怕见到任何一切关于靳舒如的东西。
若不是今天借着醉意，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踏进这片墓园。
“姐姐，好久不见。”靳若弯腰放下手中的花，蹲下与照片上的人对视。
“你长得真漂亮啊，为什么不笑笑呢？”
靳若伸手轻轻抚摸照片上的女人，眼泪慢慢溢了出来，“你不喜欢化学对吧？不然为什么我们相处二十年，我从未见你笑过呢？”
李聿安站在五米开外的地方点了支烟，默默抽着。
“不说了，明天还要上班赚钱呢，姐姐，下次再来看你。”
靳若站起身，抹了抹眼泪，扯出一个有些勉强的微笑。
“好了？”
李聿安见靳若过来掐灭了手中的烟，“送你回家吗？”
“不用，回工作室。”
*
“林逾夏！”
林逾野拎着蛋糕站在房门前，满脸不耐烦，“开门。”
一阵“噔噔噔”的声音过后，房门开了，女孩从房间里探出头，眼睛大而明亮，羊毛卷散下来。
“蛋糕来了？”
林逾野把手中的盒子递给她，转身想走又不放心的叮嘱，“晚上少吃点，胖成猪江屿清就不要你了。”
林逾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恨不得一脚踹死林逾野，“关你什么事？”
“蛋糕吃不完记得放冰箱，下楼手脚轻一点，爸妈都睡着了。”
林逾夏小声嘀咕着，“知道了，啰里啰嗦的。”
林逾野:“......”
“江屿清什么时候回来？”
林逾夏扒着门框，眨了眨眼，“干啥？下周一吧！到时候你带我去机场接他好不好？”
“不好。”林逾野残忍拒绝，“从机场打车到他家也就二三十块钱，你男朋友不会连这个钱都出不起吧？”
“你怎么这样？”林逾夏瞪圆了眼睛，眼神恨不得剐死林逾野，“屿清哥对你多好了？他每次来我们家吃饭不都为你圆场吗？”
林逾野单挑眉，一巴掌拍在林逾夏的脑袋上，“我求他圆场了？”
“滚！”
林逾夏忍无可忍，“砰”的一声摔上房门。
*
李聿安在壹格工作室门前停了车，不放心的目送靳若下车，突然想起什么，“你手机不是没电了吗？”
靳若回头摆摆手，“工作室里有充电器，不用担心，明天抽个家里没人的时间回家收拾东西。”
“那我走了？”
靳若有些烦了，她不明白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这么磨磨唧唧的，“不走还等着留下来我请你吃饭？”
“额，那倒不必了。”
“那你还不快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