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奸商的刁难与转机
郝雅数着第三十西个心跳，终于看清瞭望员所说的异常——本该悬挂三盏黄铜信号灯的灯塔顶端，此刻正飘荡着染血的船长三角旗。
"十五年前葡萄牙沉船案的战利品。
"郭轩将望远镜递给郝雅时，拇指擦过她手背结痂的咬痕，"看来我们得在日落前完成补给。
"码头上堆满生锈的捕鲸叉，货箱缝隙爬满黏腻的藤壶。
商人汉克的金牙在晨光里闪烁，他身后仓库的铁锁挂着六把匕首形状的铜锁，每把锁眼都嵌着泛蓝的珍珠。
"朗姆酒涨到三枚银币一桶？
"汤姆的惊呼惊飞了屋檐下的信天翁，那些沾着沥青的翅膀掠过郝雅发梢，"上周在珊瑚港才要八十铜币！
"汉克摩挲着翡翠鼻烟壶，臃肿身躯将木制柜台压得吱呀作响："北边航路被幽灵船封锁，这可是最后二十桶。
"他故意将算盘珠拨得噼啪响，浑浊眼珠盯着郭轩腰间的罗盘，"要是郭船长愿意用那个古董换..."郭轩的佩刀突然劈在橡木桶上，琥珀色酒液顺着刀锋滴落。
老杰克连忙按住年轻船长的肩膀，却发现商人脖颈处有块硬币大小的蓝斑，与汤姆腿上的痕迹如出一辙。
"您腰间这把镶红宝石的匕首，"郝雅突然伸手触碰汉克的银扣腰带，指尖在触到皮革的瞬间剧烈颤抖，"是两年前夜莺号沉船时，大副科林随身携带的武器吧？
"汉克肥厚的面颊陡然失去血色。
在旁人看不到的维度里，郝雅正被汹涌的怨念淹没——漆黑海底，被铁链锁在船舵上的男人第七次试图割断自己的喉咙，每次刀刃即将划破动脉时，腰带扣上的红宝石就会泛起妖异的紫光。
"听说税务官正在搜查走私***的船只。
"郝雅苍白的嘴唇贴近商人耳边，珊瑚耳坠里还沾着昨夜战斗时的血渍，"您仓库第三排木箱夹层里的锡罐，装的是印度香料还是...某种会让人长出蓝斑的东西？
"货架阴影里突然传来铁链晃动的声响。
当郭轩警觉地按住枪套时，郝雅己经将某张泛黄的航海日志残页拍在柜台，那上面详细记载着汉克与海盗勾结的暗语密码。
商人脸上的肥肉开始不受控地抽搐，仿佛有无数虫子在皮肤下游走。
"给这位小姐装二十桶淡水和新鲜果蔬！
"汉克突然扯着嗓子大喊，金牙在颤抖中磕到嘴唇，"按...按三年前的贸易价结算！
"当船员们推着板车离开时，郝雅扶住生锈的船锚稳住身形。
灵魂残念带来的眩晕感让她险些摔倒，恍惚间看到仓库二楼的铁窗后闪过半张布满蓝斑的脸——那人的眼睛与今晨消失的黑胡子一模一样。
"喝点热茶。
"郭轩不知何时出现在身侧，骨节分明的手掌托着鎏金茶杯，热气氤氲中，他披风领口露出的绷带还渗着暗红，"你盯着匕首时嘴唇发紫，像是被什么东西掐住了脖子。
"郝雅接过茶杯时碰到他指尖的枪茧。
西南风突然变向，将灯塔方向传来的钟声吹得支离破碎，她望着甲板上正在搬运物资的汤姆，少年腿上的蓝斑不知何时变成了蜘蛛网状。
"灯塔守卫的三角旗..."郝雅故意让海风吹散后半句话。
当郭轩猛然转头时，她恰好捕捉到他瞳孔骤缩的瞬间——这位总把正义挂在嘴边的船长，显然早就知道港口的异常。
暮色降临时，海鹞号绕过最后一片暗礁。
郝雅倚在桅杆旁，看着郭轩用绷带缠紧渗血的罗盘。
月光洒在青年船长紧蹙的眉间，他擦拭武器的动作突然停顿，因为郝雅将某个冰凉的东西塞进他掌心。
"从汉克仓库顺来的。
"她指着那把红宝石匕首上正在褪色的紫光，甲板缝隙突然渗出沥青状物质，"真正的好戏，要等月光照在罗盘裂痕上才会开场。
"（第三章完）暮色将海鹞号的帆染成鸦青色时，郭轩握着匕首的指节突然收紧。
红宝石表面褪去的紫光在月光下化作细丝，顺着罗盘青铜底座的裂痕钻进去，发出类似骨骼摩擦的咯吱声。
"船长！
西南方三海里！
"桅杆顶端的汤姆突然嘶吼，少年话音未落就被扑面而来的沥青物质糊住口鼻。
那些从甲板缝隙涌出的黑色黏液仿佛有生命，缠绕着船员的脚踝往海里拖拽。
郝雅抓住缆绳腾空跃起，珊瑚耳坠划过郭轩绷紧的下颌线。
在她脚尖触及主桅横杆的瞬间，十七道幽蓝鬼火刺破海雾——黑胡子的骷髅旗在残破的幽灵船上猎猎作响，船身木板缝隙里伸出无数缠绕海藻的手臂。
"砍断锚链！
"郭轩的吼声混着燧发枪的轰鸣。
老杰克抡起斧头的手突然僵住，浑浊眼珠倒映出骇人景象：那些本该沉在海底的海盗尸体，此刻正踏着沥青物质凝成的波浪狂奔，腐烂的眼窝里跳动着紫色火焰。
郝雅指尖扣住桅杆锈钉，灵魂残念如潮水般涌入。
她看见黑胡子将弯刀刺进自己心脏，紫光从伤口喷涌而出化作幽灵船龙骨。
剧痛让她险些坠落，却在失重瞬间被带着火药味的手臂揽住腰身。
"闭眼。
"郭轩的声音擦着她耳畔震鸣，鎏金罗盘贴着她掌心开始发烫。
月光在罗盘裂纹里汇聚成银色溪流，指引着海鹞号在幽灵船包围圈中撕开一道缺口。
郝雅听见他在自己头顶上方轻笑："偷东西倒是利索，抓稳了。
"六艘幽灵船同时掀起沥青巨浪，腐臭的浪涛里浮沉着尖叫的灵魂。
汤姆挣脱黏液束缚，将整桶火药倾倒在船尾，火星溅落的刹那，郝雅看到郭轩瞳孔里映出自己苍白的脸——青年船长披风飞扬如鹰隼展翅，点燃的火把划破夜幕，精准落入火药桶。
爆炸的冲击波震碎舷窗时，郝雅的后背撞进郭轩胸膛。
两人随着倾斜的甲板滚向船舷，在即将坠海的瞬间被老杰克用渔网兜住。
腥咸海风里，她清晰听见身下人急促的心跳，以及混在硝烟里的低语："你从汉克仓库顺走的不止匕首吧？
"幽灵船在烈焰中解体，黑胡子的咆哮化作雷鸣。
郝雅将浸透海水的发丝别到耳后，从贴身口袋摸出枚锈蚀的怀表。
表盘背面蚀刻的星图正在月光下重组，最终指向西南方某片标注着鲸骨图案的海域。
"科林船长的怀表。
"她任由郭轩替自己割断缠在脚踝的海藻，发现他左手小指戴着枚嵌有蓝宝石的尾戒，"那位被汉克囚禁灵魂的大副，死前正要去探索传说中的鲸落之城。
"最后的幽灵船突然射出锁链钩住尾舵。
黑胡子踏着沸腾的沥青跃上甲板，左眼窟窿里钻出的藤壶居然在说话："你们惊动了不该醒来的东西..."海盗首领的弯刀劈向郝雅脖颈时，郭轩的罗盘突然迸发刺目银光。
时间仿佛被按进粘稠的松脂里。
郝雅看见郭轩的尾戒蓝宝石裂开细纹，而自己手中的怀表指针开始逆时针飞转。
当黑胡子发出非人的惨叫时，她终于看清缠绕在幽灵船底的真相——上百具嵌着蓝斑的尸骸，正用指骨在船底刻着相同的鲸骨图案。
"后会...有期..."黑胡子化作沥青融入海浪前，从胸腔扯出半枚青铜钥匙抛向郝雅。
钥匙接触她掌心的刹那，甲板缝隙突然钻出无数透明触须，将钥匙拖进深不见底的黑暗。
黎明时分，郝雅在医务室睁开眼。
晨雾中飘来郭轩与老杰克的低语："...钥匙上的纹章属于十五年前的守塔人...""...汤姆腿上的蓝斑开始发光..."她悄悄摊开掌心，昨夜钥匙留下的灼痕正逐渐形成鲸骨图案。
舷窗外传来信天翁凄厉的啼叫，郝雅转头看见郭轩倚在门边，青年船长将冒着热气的茶杯放在床头，手指残留着与透明触须搏斗时的血痕。
"你的怀表。
"郭轩指了指床头柜，金属表盖不知何时自行打开，内部齿轮间卡着片鱼鳞状的蓝斑结晶，"在月光下会显现血色航路图。
"郝雅正要开口，整艘船突然剧烈震颤。
两人同时扑向舷窗，只见海平面尽头升起七座由鲸骨搭建的灯塔，苍白的塔身正在朝阳下渗出沥青状物质。
而海鹞号的罗盘室里，传来汤姆惊恐的尖叫——那枚沉寂多年的青铜罗盘，此刻正疯狂旋转着指向鲸骨灯塔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