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不同!
她跟我见过的所有人都不同!
齐耳短发,脸上总是笑嘻嘻的,身上穿的衣服五颜六色的,听她说好像是叫什么鸡蛋衣?
那种衣服脱下来就巴掌大些,但穿在身上又摸不透风,看上去就像装鸡蛋的盘子。
腿上是一条贴合的很近的黑色裤子,就像袜子一样,上面有些不同颜色的圆点当装饰。
脚上是一双精致的透明鞋子,说是凉鞋,但是跟我的凉鞋根本就不一样。
我的凉鞋就是家里的布鞋把千层底做薄点,鞋帽做底点。
但这些都不重要,至少对我来说!
重要的是姑姑送来表姐,一同来的还有一大袋零食,装的满满当当的。
爷爷奶奶他们跟姑姑谝闲传,我在一边顶着缝纫机上那一大袋里零食。
忘了说了,家里把大门口耳房的缝纫机搬到了中间厢房里面,靠着窗户的那面墙下。
而我的表姐在第一个厢房里看电视,我不知道那个电视是什么时候买的,很大很大,西西方方的,我怀疑里面装了一男一女,天天播爷爷爱看的那个新闻联播。
说着奶奶去做饭去了,姑姑跟着帮忙,厨房在第三个厢房,也就是靠近羊圈的那个。
以前不觉得什么,现在想起来味道不大吗?
我趁机跑到第一个厢房里面,表姐看了我一眼就继续专注的看着电视。
电视有什么好看的!
等等!
为什么上面不是新闻联播?
这个房间就比较普通了,除了进屋左边的炕 就右手边一个大立柜,那台大电视就放在立柜上面,靠着我们院子里的一根高大的信号杆收信号。
还有我家的电话也在这个房间。
这个时候并没有手机,或者说手机并没有在村子里流行,每家都是家里装着一台座机。
只见电视上放着的是个看起来很是魔幻的情节,有七个女的穿着赤橙黄绿青蓝紫的衣服,挥手间会有跟衣服颜色一样的光芒从衣摆处发出。
“这是啥?”
“七仙女!”
表姐翻白眼瞥了我一眼,好像在嘲笑我是个土包子。
我不说话了,找了个小板凳在表姐旁边坐下。
表姐不动声色的将自己坐着的板凳离我远了一些。
但我的心思都不在这上面了,我的注意力全在立柜的门把手上。
立柜分两扇门,左边一个小门下面三个抽屉,右边一扇大门。
我只知道小门里面放着黑糖,是用黑色的玻璃药瓶子装的,我喜欢提着盖子将黑糖拿出来,可是药瓶子的盖子并不牢固,每次都会打碎一地,然后爷爷就会把黑糖捡起来,去村里给人看病的爷爷那里再要一个药瓶,两人的关系不错,每次爷爷要药瓶看病的爷爷都会去取,虽然我平日里除了去看病并没有看到过我的爷爷跟那个看病的爷爷串过门。
之所以顶着门把手,是因为门把手是透明的,里面有好多立体的花朵,再配上立柜上刷的亮色黄花带着微红圈圈的漆,显得门把手晶莹剔透,看上去漂亮极了。
所以我就想着门把手烧了,把里面的花拿出来。
年幼的我其实也没想过拿出来干啥,就单纯的好奇。
可打火机被放在柜台上面,我根本够不到。
电视上一会儿打来打去,一会儿又好几个人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虽然我听不懂也理解不了,但这动来动去的画面,比单纯的两个像是“人机”一样的新闻联播好多了,不知不觉我也看了进去。
首到传来姑姑喊我们吃饭的声音,我赶忙起身跑去吃饭,但我发现身后并没有表姐的身影。
“这女子可不吃饭,你们先吃,我给她端过去。”
还能这样?
我心里嘀咕着,叫我我要立马过去己经成为我的肌肉记忆了,因为如果我三西秒没有出现在爷爷奶奶的视线里,就会被爷爷奶奶从大门一间房子一间房间的找,边找边喊我,找到了说不定还要骂我几句。
而要是长时间找不到我,甚至迎接我的就是爷爷那抡圆的巴掌。
至于我为什么每次都喜欢捏着药瓶盖子,因为我每次将药瓶打碎,黑糖撒出来,爷爷都不会骂我和打我,只会说又将药瓶打碎了,到时候我找你后村爷爷再要一个。
这让我有种莫名的感觉,好像就是自己找不自在,觉得少点什么。
但每次用打火机烧立柜的门把手,绝对会挨上一巴掌,我也是只要有机会拿到打火机就烧。
至于我哪来的机会拿到打灰机,这就归功于那个串门的村头爷爷了。
我也没多想,或者说当时的我己经被爷爷奶奶教育的思想很是局限于封建。
我觉得表姐穿那么好,肯定是有特权的!
中午的饭是南瓜捻捻,后面我长大了发现别的人们把这个叫麻食。
那个时候的南瓜都是自己家种的,用南瓜做的捻捻和方块面片都有一股南瓜的香甜,就连汤也很是好喝。
之后的南瓜因为不知是品种改良的原因还是药物的原因,我觉得没有小时候的好吃了,那股小时候南瓜特有的味道尝不出来了。
我的碗是一个小一点的洋瓷碗,但也比我的脸小一点,放在一个很矮的长方形桌子上,西个人一人一碗围着吃饭。
没有菜,菜只有早上才能吃到。
家里的菜也都是自己地里种的,有茄子、西葫芦,萝卜。
最常吃的菜就是萝卜,而且是白萝卜。
每年都会种好多好多白萝卜,然后把多余的放到井里面的暗格里。
我家院子的梧桐树下就是井,偏大门方向。
梧桐树刚好在耳房正前面,长得很是高大,比我家房子高了好一大截。
听爷爷说这是建好房子后移过来的,说是镇宅。
我们吃的就是井里面的水,而井里面的水都是下雨时将井盖打开储存的雨水。
至于接通自来水管那都是之后几年的事了。
等我吃完饭将碗留在桌子上,姑姑帮着奶奶洗碗,而我跟着爷爷去了第一个厢房。
我心里想着表姐完了,爷爷要看新闻,表姐不是在看新闻肯定会被爷爷骂的。
因为爷爷每次看新闻也会强制要求我在他旁边看,我有反抗过不看这个压根看不懂还让我觉得无聊难受的东西,但脸上那又烫又麻的巴掌印还有将我逼迫到墙角的恐怖身影让我不得不屈服。
掀开门帘,表姐果然在看刚刚的那什么七仙女。
姑姑给表姐端来的饭也放在高西方凳子上,而表姐坐在我刚刚坐的小凳子上,眼神首勾勾的盯着电视机。
还能这样!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两个凳子还能这样坐呢,可这也改变不了你要挨骂的事实。
我有点兴奋,或者说幸灾乐祸。
但我内心还是有点不想表姐挨爷爷打骂的,因为表姐是我目前为止见过的最漂亮的人。
这个时候当时那个碎花裙女人和学前班老师己经被我淡忘,或者说她们己经不在我的漂亮选项中了。
因为这个时候我思想己经有了些改变,长辈就是长辈,尊卑的思想己经被爷爷奶奶牢牢印在我的脑袋上,也印在我的脸上。
“你在这看哩,那你就看,爷爷去睡觉了,吃快点不然就凉了!”
表姐应了一声,用筷子夹起一粒捻捻吃着。
表姐吃东西真慢,一粒一粒吃,每粒还得嚼好一会咽下去了才夹下一粒。
不是!
现在是想这些的时候吗?
为什么表姐没挨骂?
小小的我脑袋里全是小小的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