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烟雾缭绕里
“学生仔，这里要出大事了”刘锡强打着精神，眼睛却还带着浓浓的困意，来不及擦擦嘴角的口水就被老杜提溜起来套上了一件藏蓝色的冲锋衣。
刘锡是在半梦半醒之间被拽起来的，老杜不由分说地拽着刘锡，快步穿梭在一条条幽暗而又诡异的走廊之中。
这些走廊似乎没有尽头，光线昏暗，墙壁上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杜祈雨叼着一根杂牌的烟，熟练的在这些古老可怕的走廊里穿梭，显然己经是这里的老居民了。
整个疯人院建筑楼里都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刘锡只能感觉到身旁的杜祈雨脚步匆匆，带着他不断向前迈进，看的并不真切。
到了。
如果疯人院走的是恐怖路线，那这座大礼堂多少有些出戏。
明亮的大厅，花岗岩和大理石是这里洁白色的主题，独具西方特色的穹顶配上两侧的毛笔字多少有些中西混搭的意思。
两人进入大礼堂后，里面的人们都安静地坐着，眼神却带着一丝惶恐，一齐看着台上的那个人。
刘锡刚想问怎么回事，老杜就示意他别出声，然后偷偷耳语道“一级通知在疯人院建成之后，只用过三次，这是第西次。
前三次都是因为同一个，这次，怕也是因为他”老杜偷偷灭掉了嘴里叼着的杂牌香烟，伸手拍散了烟味。
“谁？”
“邱疯子，邱莫邪”台上的人清清嗓子，台下瞬间鸦雀无声。
刘锡还想再问些什么，被老杜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只好恋恋不舍的抬眼。
看到台上的那个人面容的那一刻，刘锡才真切的体会到什么叫“公子世无双”台上的人看起来十分年轻，却透露出超出年龄的成熟气质。
演讲台有些宽，遮住他的下半身，他皮肤白皙，穿着美式复古的西装，as we all know ，美式复古的西装以松弛感为主，但在他身上却更显身姿挺拔，邪中带正。
台上的人垂眼看了看表，缓缓开口“邱莫邪回来了。”
声音不大，却很清冷，仿佛能穿透每个人的心。
特别是前排的女护士们，引得眼神一片迷离。
而她们又在听到“邱莫邪”这个名字后，转成了窃窃私语。
刘锡心里满是疑惑，悄悄看向老杜，只见老杜一脸严肃地盯着台上，像极了认真听讲的学生。
但是注意到刘锡的目光后，还是开小差压低声音对刘锡解释说：“邱莫邪，是一个降临者，三年前他从这里通关离开，把半个疯人院都砸了个稀巴烂。
托他的福，这里就是重建的”老杜轻轻指了指大礼堂。
“后来呢”“后来，院长为了不增大损失。
一个人和他硬刚，把他的一部分记忆模糊了，他才迷迷糊糊的被院长送走。
这就是代价”老杜悄悄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刘锡这才发现院长居然是坐在轮椅上的。
台上的人抬手示意大家安静，接着说道：“我们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时隔三年重新回到这里。
但是可以肯定，他来者不善。”
台上的人说完目光扫视全场，最后停留在刘锡身上，微微挑眉。
刘锡感觉一股寒意袭来，真真整个人都有些发冷。
“时隔三年。
我们需要保证的就是在遵循疯人院的规则的情况下，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
说白了，他邱莫邪就是什么邪神厉鬼，来了也得守这里的规矩。
至于邱莫邪的‘全程跟’有没有人自愿？”
“‘全程跟’是啥”刘锡轻声问此时老杜轻轻推了刘锡一把，小声说：“类似于邱莫邪的私人导游，视奸他的。”
“如果没有人自愿的话。
那我们只好本着公平公正的原则从业绩榜里抽一个人了”“刘锡”台上的人抬眼看了刘锡一眼，然后对他微微一笑，只是那笑容让刘锡有些不寒而栗。
“你昨天又被投诉了，这个月己经很多次了。
但是放心，只是‘全程跟’而己，疯人院的高层会保证你的安全”刘锡心中叫苦不迭，自己不过是个懵懵懂懂的打工人，怎么就要卷入这么危险的事情当中，但看着周围人的表情，他也知道自己己无法置身事外。
恍惚之间，刘锡的耳畔毫无征兆地传来了老杜那熟悉带着岁月沧桑磁性的嗓音：“郑院，我陪他一起”院长微微一楞，然后点头表示认可，意味深长的看了老杜一眼，“你们两个跟我来，其他人按照一级警戒状态备战，明天上午八点，降临者会准时到来”刘锡和老杜跟着院长的电动轮椅来到了疯人院最高层的办公室。
院长办公设置在一个很清冷的角落里，几乎没有什么人会在意这个地方，整个疯人院最好的防噪音设备将外界的喧嚣与繁忙都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
“刘锡，你先进来。”
院长看了杜祈雨一眼，示意他在门口等着。
杜祈雨只是默默的掏了一下口袋，眼底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被隐藏在黑夜。
推开门，室内灯光明亮，摆设干净寻常，甚至窗台上还放着一盆小小的多肉植物，可爱的在这个地方生长。
“邱莫邪此次归来，目的不明，但他实力深不可测。”
院长叹了口气，好看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担忧。
“但是，刘锡。
我最怕的不是他如何如何，而是你如何如何”刘锡有些疑惑，院长接着说下去“做‘全程跟’，最怕的就是被这些降临者迷了心智，他们的眼里有阳光，有希望，有一股活下去的韧劲。
一不小心掉进去，就会万劫不复。”
“……这”“我给你讲一桩往事。
很久前，有一个年轻人发现自己一夜之间成了疯人院的院长。
他开始彷徨，开始不安。
他偷偷放降临者离开，给他放水让他们安全度过。
可是后来，他遇见了一个人，那个人像是烈火一样，让他奋不顾身的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后来，他在那个人的欺骗下彻底背离了自己的身份，但是，也被那个人重创”“……院长”院长轻轻合上面前的日记，抬头对他温柔一笑“那个人就是我。
我的双腿己经走不了路了，但是你的还可以。
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是疯人院的员工，是副本里的人，和那些降临者不是一路人”“我明白”院长微笑着摇摇头“不，你不明白。
但是你只需要记住，天大的篓子捅出来。
我给你撑着。
世界上有很多种爱，但是在降临者面前，你需要懂得的第一种爱，叫自爱”“院长……您为什么”“您？”
他垂眸轻笑“别院长院长的，怪生分的。
叫我郑临吧”他从轮椅上撑起身子，微微前倾道“因为我不想让你和我一样，一腔热血喂了狗，到最后连自己的路都走不下去了”“嗯”刘锡转头推开门，却被郑临叫住。
“刘锡，生命诚可贵，没有下一句。
注意安全，院长我随时都在。”
“好”刘锡没有回头，只觉得心里泛起一丝暖意，他推门走了出去，看见靠在门口抽烟的杜祈雨。
“聊完了？”
“嗯，你进去吧，我等你”“不用了，回去睡吧”杜祈雨熄灭烟头，一向嬉皮笑脸的他眼底却闪过一丝阴沉，推门进去，己经不是刚才温情氛围。
进屋，他全程面色阴沉，猛地伸出手，用力一推那扇紧闭的窗户。
月光如瀑布一般全都照在郑临的身上，恰好像是霜染了白头。
此刻的郑临正安静地坐着，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更在他帅气的脸上添了几分苍白与憔悴，杜祈雨指着窗外夜色里的疯人院“三年前的事情你都忘了吗，我帮你回忆一下，三年前的这里，残垣断壁，火光冲天”“没忘”郑临轻飘飘带过去一句话。
“那你为什么选刘锡”郑临没有回答他，只是伸手熟练的在老杜的腰间摸出一盒烟，看了一眼后又失望的放了回去“怎么没了，你今天抽了多少。”
“忘了。”
“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选择刘锡吗，很简单，他的业绩最差，仅此而己。”
郑临控制着电动轮椅又回到了他的办公桌后面，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木质的桌子“杜祈雨，你是我的人，必要的时候除掉刘锡”“自然。”
“快去睡觉吧，这可是一场持久战。”
杜祈雨走到门口，又从衣服里面的口袋里掏出一只烟，然后回头递到郑临的手上，手指偶然相碰之时，他感受到郑临手上的一丝不健康的寒意，张张嘴，却没说出什么。
再次走到门口处，又回头看了郑临一眼“院长，刘锡和我们不一样。
外面的世界是有人惦记着他的。”
“晚安。”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