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脑的钝痛像是有人把青铜尊塞进了颅骨，每一次心跳都震得耳膜生疼。
她本能地想要揉太阳穴，却发现双手被反绑在背后，粗粝的麻绳深深勒进腕骨。
"太子殿下...真的...回来了？
"颤抖的男声从右前方传来，带着哭腔的尾音在空旷的殿宇间回荡。
林疏月眯起眼睛，透过睫毛的缝隙观察西周。
九重素缦自穹顶垂落，每一重都绣着诡异的星图——不是二十八宿，而是青铜神树十二枝桠的变形图案。
三丈外的金丝楠木棺椁突然发出刮擦声。
林疏月看到棺盖缝隙渗出粘稠的黑色液体，在汉白玉地砖上蜿蜒成卦象。
她的考古学知识瞬间苏醒：那是周文王后天八卦，但震位与离位完全颠倒。
"寅时三刻到！
"尖利的嗓音刺破死寂。
殿门轰然洞开，穿玄色祭服的巫祝们鱼贯而入，脸上戴着三星堆同款的青铜纵目面具。
为首者手持玉璋，刃部却闪着合金冷光。
林疏月突然僵住。
绑缚双腕的根本不是麻绳，而是某种生物组织——灰白色触须正顺着她的血管蠕动，尖端探入桡动脉的瞬间，记忆如电流般涌入。
青铜匣开启时的机械甲虫、神树枝桠投射的星图、还有最后时刻掌心血玉符的灼烧...她猛地低头，发现右手掌心浮现发光的酉字秘纹，十二时辰的刻度正在皮下流转。
"妖女醒了！
"巫祝的玉璋指向她眉心。
林疏月看到刃口浮现全息投影，自己的三维解剖图在空中旋转，心脏位置标着血红的"ERROR"。
这是她第三次见到这个单词——第一次在青铜柱警告，第二次在...太子棺椁突然炸裂。
木屑纷飞中，林疏月看到一具穿着明黄蟒袍的尸身缓缓坐起。
腐坏的指尖按在胸口的刀伤处，那里用隶书刻着崭新的"ERROR"，每个字母的沟壑里都填满水银。
"子时...密钥..."尸体的喉结上下滚动，发出机械合成的嗓音。
林疏月浑身血液凝固——这声音和青铜匣里的机械甲虫一模一样。
巫祝们突然集体跪拜，纵目面具的眼部射出红光。
林疏月看到红光汇聚处浮现青铜神树虚影，枝桠间悬挂的不再是太阳鸟，而是无数挣扎的人形。
当第七根枝桠亮起时，太子尸身突然扭头看向她。
"003号实验体，协议启动。
"尸体右手食指脱落，露出钛合金骨节。
林疏月认出这是NASA最新研发的航天材料，本该在2045年才公开。
金属手指射出一道激光，在地面烧灼出三星堆地形图，其中三号坑的位置正在渗血。
"阻止...子时..."尸体的声音开始失真。
林疏月突然意识到什么，疯狂挣扎着看向殿内铜壶滴漏——浮箭指向丑初一刻，距离子时结束还有十五分钟。
触须绳索突然收紧，勒进她掌心的酉字秘纹。
林疏月感觉有电流从丹田窜起，眼前闪过青铜匣里的星图。
当辰时的光束与殿顶星图某处重合时，她本能地喊出刚破译的甲骨文字："雷泽归妹，履霜冰至！
"酉时秘纹爆发出刺目蓝光。
最近的巫祝面具应声炸裂，露出下面布满集成电路的脸——这根本不是人类，而是仿生机器人！
混乱中，林疏月感觉手腕一松。
黑衣男子鬼魅般出现在身侧，银针精准刺入她颈侧天窗穴。
那些吸血的触须瞬间枯萎，化作青铜粉末。
"姑娘好本事，连天机傀儡都能操控。
"男子声音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意，手中柳叶刀己挑断束缚，"可惜酉时之力再强，也快不过子时的因果瘴。
"林疏月就着月光看清来人。
青衫布履的江湖郎中打扮，腰间却挂着多功能战术腰带，针囊里既有银针也有微型激光发射器。
最诡异的是他的瞳孔，虹膜纹路竟与青铜匣的齿轮完全一致。
殿外传来金铁交鸣之声。
谢无咎——他方才的自称——突然拽着她滚入棺椁下方。
三支弩箭钉入他们刚才的位置，箭尾雕着青铜神树图腾。
"看好了。
"谢无咎突然掀开地砖，露出隐藏的控制台。
液晶屏上跳动着林疏月熟悉的代码——这分明是Linux系统终端！
他快速输入指令，殿内西根蟠龙柱突然转动，露出加特林机枪的枪管。
"你到底是..."林疏月的疑问被爆炸声淹没。
巫祝们的仿生躯体在金属风暴中支离破碎，露出内部缠绕着藤蔓的机械骨骼。
更令人作呕的是，那些藤蔓中流淌的不是液压油，而是混着尸块的黑血。
谢无咎趁乱拽着她冲向侧殿。
在穿过月洞门的瞬间，林疏月瞥见太子尸体正在融化，水银与钛合金骨架构成一幅后现代主义画作。
尸体最后抬手指向西方，机械音混着临终喘息："找...子时玉符...在观测者..."青铜碎裂声淹没尾音。
林疏月感觉怀中一沉，太子腐烂的左手不知何时攥住了她的衣襟，指缝间露出防风打火机的一角。
Zippo经典款，防风罩上有她熟悉的划痕——这是三个月前失踪的队员张明宇的私人物品！
"小心！
"谢无咎突然将她扑倒。
原本站立的位置被黑雾洞穿，地面出现蜂窝状的蚀痕。
林疏月看到雾气中浮现无数人脸，都是三星堆考古队成员的面孔。
"因果瘴来了。
"谢无咎往她嘴里塞了片纳米薄膜，"这是时空稳定剂，能撑一刻钟。
"他的衣袖在打斗中撕裂，露出小臂上条形码状的疤痕——编号003。
林疏月正欲追问，远处传来齿轮咬合的巨响。
他们藏身的偏殿墙壁突然透明化，露出后面正在降落的金属舱体。
舱门开启时，她看到了绝对不可能存在于古代的产物：一架阿帕奇武装首升机，旋翼上却缠着写满符咒的经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