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朝皇宫内,春意正浓。御花园中百花争艳,贵女们身着华服,三三两两聚在一起,
或赏花或低语,时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这是继后萧氏举办的赏花宴,
名义上是让京城贵女们欣赏春日美景,实则是为太子选妃。姜玉真站在一株海棠树下,
指尖轻抚花瓣,神色淡然。她身着淡青色长裙,在一众艳丽贵女中显得格外素雅,
却掩不住眉宇间那股飒爽英气。"玉真姐姐,你怎么独自在这儿?"尚书之女李婉儿走近,
亲热地挽住她的手臂,"听说今日赏花宴实则是为太子选妃呢。
"玉真浅浅一笑:"我不过是奉旨入宫,走个过场罢了。""也是。"李婉儿压低声音,
"谁不知道太子...那般模样,姜大将军怎舍得让独女嫁过去受罪?"玉真目光微闪,
没有接话。父亲确实说过,太子周明珏幼时聪慧,十岁时一场大病后变得痴傻,
如今虽已二十有三,心智却如孩童。朝中大臣无不惋惜,更有人暗中支持二皇子取而代之。
"太子殿下到!"太监尖细的嗓音传来。园中顿时安静下来,贵女们纷纷行礼,
却又忍不住偷眼打量。只见一位身着明黄锦袍的年轻男子大步走来,面容俊美非凡,
却带着几分稚气的笑容。他身后跟着一群慌乱的太监宫女,不住地喊着"殿下慢些"。
"花花!好多漂亮花花!"太子拍手雀跃,声音清朗却透着几分不合年龄的单纯。
玉真抬眸望去,恰好对上太子的眼睛——那双眼清澈见底,
却在与她视线相接的瞬间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这位姐姐好看!"太子突然冲到玉真面前,
凑得极近,"比花花还好看!"周围贵女们掩嘴轻笑,眼中满是怜悯或嘲讽。玉真不退不避,
反而浅浅一笑:"殿下谬赞了。"她目光敏锐地捕捉到太子眼中转瞬即逝的讶异。"殿下,
这是姜大将军的独女姜玉真。"一旁的嬷嬷连忙介绍。"姜姐姐陪我玩!
"太子一把抓住玉真的手腕,力道恰到好处,既不会弄疼她,又不容挣脱。
太监宫女们面露难色,却不敢阻拦。玉真从容地任由太子拉着她往花园深处走去,
身后传来阵阵窃窃私语。"可怜姜小姐了...""太子虽然俊美,可这心智...""嘘,
小声些..."远离人群后,太子依然一副天真模样,
却在弯腰摘花时低声道:"姜小姐好胆识,竟不怕我这痴傻之人。"玉真接过他递来的花,
借机压低声音:"殿下装得极像,只是方才见我时,眼神太过清醒了。"太子手上一顿,
眼中闪过一丝锐利,随即又恢复懵懂:"姜姐姐说什么?明珏听不懂。
"玉真轻笑:"殿下十岁那年中的毒,是萧皇后所为吧?"太子猛地抬头,
四周张望确认无人后,声音彻底冷了下来:"姜小姐,此话可会招来杀身之祸。
""家父镇守边关十年,朝中无人敢动我。"玉真神色从容,"反倒是殿下,装傻十三年,
不累么?"太子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咧嘴一笑,声音却极冷:"姜小姐,
你可知就凭这几句话,我便可让你永远闭嘴?
"玉真不慌不忙地从袖中取出一枚玉佩:"家父让我将此物交予可信之人。我想,
殿下应该认得。"太子见到玉佩,瞳孔骤然收缩。这是当年他母妃家族的信物,
世上仅存三枚。"姜将军他...""父亲一直怀疑殿下并非真傻,暗中调查多年。
"玉真将玉佩塞入太子手中,"萧氏一族与北境敌人勾结,克扣边关军饷,
父亲掌握了些证据。"太子神色复杂,最终叹了口气:"今日这场赏花宴,是萧后设的局。
她想塞个眼线到我身边。""所以我主动上钩了。"玉真眨眨眼,"殿下不觉得,
由我来做这个'眼线',对您更有利么?"远处传来脚步声,太子立刻又变回那副天真模样,
高声嚷道:"姜姐姐,我们再玩一会儿嘛!"玉真忍俊不禁,这变脸的速度着实令人佩服。
她故意提高声音:"殿下,该回去了,不然皇后娘娘要着急了。"太子撅着嘴,
不情不愿地被玉真牵着往回走。临到人群前,他极快地低语:"小心林宰相,他是萧后的人。
"玉真微不可察地点头,心中已有了计较。赏花宴结束前,萧皇后特意召见玉真,
和蔼可亲地拉着她的手问长问短。玉真应对得体,既不显得过于热络,又不失礼数。
回府的马车上,贴身丫鬟小桃忧心忡忡:"小姐,今日太子对您那般亲近,
皇后娘娘又特别关注您,该不会..."玉真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唇角微扬:"小桃,
准备接旨吧。""什么旨?""赐婚的圣旨。"玉真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你家小姐要当太子妃了。"姜玉真回府第三日,圣旨果然到了。姜府正厅,香案早已备好。
玉真跪在父亲身侧,耳畔是太监尖细的宣旨声。那声音忽远忽近,
她只捕捉到几个刺耳的字眼——"太子妃"、"择日完婚"、"天作之合"。"臣女领旨,
谢陛下隆恩。"她额头触地,声音平稳得连自己都惊讶。待宣旨太监离去,
姜大将军屏退左右,面色凝重地看着女儿:"玉真,为父这就进宫面圣,推了这门婚事。
""父亲不可。"玉真拉住父亲的衣袖,"抗旨不尊是死罪,何况女儿已经答应了。
"姜震天虎目圆睁:"你何时答应的?""赏花宴那日,女儿就看出了萧后的意图。
"玉真将父亲扶到太师椅上坐下,轻声道,"太子虽痴傻,却是正统储君。
萧后想通过控制太子妃来掌控东宫,若女儿不嫁,也会有别人嫁。与其让东宫落入萧后手中,
不如——""糊涂!"姜震天拍案而起,"为父在边关征战多年,
就是为了让你不必卷入这些肮脏事!太子痴傻,你嫁过去就是守活寡!
"玉真眼前闪过太子那双清明锐利的眼睛,轻声道:"父亲,太子或许并不如表面那般痴傻。
"姜震天神色骤变,警惕地环顾四周,压低声音:"你发现了什么?
"玉真将赏花宴后与太子的对话一一道来,只是隐去了玉佩之事。
那是太子与父亲之间的秘密,她不便多言。"即便如此,朝局凶险,为父怎能让你涉险?
"姜震天眉头紧锁。"父亲,"玉真跪在父亲面前,仰头道,"萧后与林宰相克扣边关军饷,
致使将士们寒冬腊月衣不蔽体。女儿虽不能上阵杀敌,但若能助太子一臂之力,
也是为边关将士尽一份力。"姜震天长叹一声,粗糙的大手抚过女儿的发顶:"你娘去得早,
为父只愿你平安喜乐...""女儿会好好的。"玉真握住父亲的手,绽出一个明媚的笑容,
"再说了,太子长得那么俊,女儿不吃亏。"姜震天哭笑不得,最终只能无奈摇头。
......圣旨下达三日后,林宰相府邸密室。"娘娘放心,姜震天虽手握兵权,
但远在边关。他那女儿入了东宫,就是娘娘掌中之物。"林甫国谄媚地为萧皇后斟茶。
萧皇后轻抚鎏金护甲,冷笑道:"本宫原想安排婉儿那丫头,谁知太子竟看中了姜家女。
也好,边关将领的女儿嫁入东宫,皇上必定更加忌惮姜震天。""娘娘英明。
姜家女若安分便罢,若有二心..."林甫国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不急。
"萧皇后抿了口茶,"先让她生个孩子。太子血脉加上姜家兵权,届时...呵呵。
"两人相视而笑,眼中尽是算计。......大婚之日转眼即至。皇家的婚礼极尽奢华,
玉真从清晨起便被嬷嬷们摆弄着梳妆打扮。凤冠霞帔加身,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
几乎认不出来。"小姐真美。"小桃红着眼眶为她整理裙摆。玉真想说些什么,
喉头却哽住了。她深吸一口气,将那块太子给的玉佩藏入嫁衣暗袋。这是她今日唯一的底气。
黄昏时分,姜府正门大开。玉真拜别父亲,在喜娘的搀扶下登上凤辇。身后,
姜震天戎装佩剑,目送女儿远去,铁血将军此刻眼眶通红。凤辇入宫,繁琐礼仪接踵而至。
玉真像个精致的木偶,被牵引着完成各项仪式。透过珠帘,她看见太子一袭大红喜袍,
俊美无俦的脸上挂着孩童般的傻笑,眼神却时不时飘向她,带着几分探究。"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夫妻对拜!"每一次弯腰,
玉真都能感觉到萧皇后锐利的目光刺在她背上。皇帝倒是和蔼,看着太子的眼神中带着怜惜。
"送入洞房!"随着礼官的高喊,玉真被送入东宫寝殿。红烛高照,
喜床上洒满了红枣、花生、桂圆和莲子。她端坐在床沿,静静等待。外面宴席喧嚣,
直到三更天才渐渐安静。忽然,殿门被猛地推开,太子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身后跟着一群想拦又不敢真拦的宫女太监。"太子妃!我的太子妃呢?"太子嚷嚷着,
声音里带着醉意。玉真端坐不动,珠帘下的唇角微微上扬。演得还真像。
太子一把掀开她的盖头,凑得极近:"哇,真的是姜姐姐!"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
玉真屏住呼吸,垂眸行礼:"臣妾参见殿下。""你们都出去!我要和太子妃玩!
"太子转身轰赶宫人。嬷嬷为难道:"殿下,合卺酒还没喝...""不喝不喝!苦死了!
"太子抓起案上酒杯就要往地上摔。玉真眼疾手快接住酒杯,柔声道:"殿下,这是甜酒,
不信您尝尝?"太子眨眨眼,就着她的手抿了一口,忽然咧嘴一笑:"真的是甜的!
"说完夺过酒杯一饮而尽,然后抓起另一杯递给玉真,"姜姐姐也喝!"玉真从容饮尽,
眼角余光瞥见嬷嬷们满意地退了出去,殿门轻轻合上。当最后一丝脚步声远去,
太子脸上的傻笑瞬间消失。他快步走到门边确认无人偷听,然后回到玉真面前,
声音低沉冷静:"姜小姐好演技。"玉真取下沉重的凤冠,
揉了揉酸痛的脖子:"不及殿下万分之一。"太子轻哼一声,
走到桌前开始摔东西——但奇妙的是,他专挑那些不值钱的杯盏摔,贵重物品一样没碰。
"殿下这是做什么?"玉真挑眉。"制造动静。"太子一边摔一边低声道,
"外面肯定有人听着。既然他们认为我痴傻,洞房花烛夜自然该闹得天翻地覆。"玉真会意,
立刻配合着尖叫一声:"殿下不要!"然后压低声音:"需要我配合什么?
"太子赞赏地看她一眼,继续高声嚷嚷:"我们来玩捉迷藏!"同时用气音说,"把床弄乱,
再找地方把自己藏起来。"玉真立刻行动起来,一边将喜床弄得凌乱不堪,
一边发出惊慌的声音:"殿下,这不合规矩..."她刚躲到屏风后,太子就"找"到了她,
一把将她抱起转圈,在她耳边快速道:"今晚我睡地上。明日请安,萧后必定会试探你,
小心应对。"玉真被他转得头晕,不得不搂住他的脖子保持平衡,回道:"我知道。
她可能会问..."话未说完,太子突然抱着她往床榻走去,
故意大声道:"太子妃陪我睡觉!"玉真身体一僵,太子立刻在她腰间轻轻一捏,
示意她放松。他将她放在床上,自己却躺到了地上,继续用夸张的语气说:"我睡这里!
地上凉快!"玉真看着地上的人,突然有些想笑。堂堂太子,新婚之夜睡地板,
传出去不知要惊掉多少人的下巴。一夜无话。玉真和衣而卧,听着地上太子均匀的呼吸声,
竟也慢慢睡去。......天刚蒙蒙亮,玉真就被宫女唤醒了。"太子妃娘娘,
该梳妆去向皇上皇后请安了。"宫女恭敬道。玉真起身,发现太子已经不在殿内。
宫女解释道:"殿下天不亮就醒了,吵着要去御花园捉蛐蛐,内侍们只好跟着去了。
"玉真点点头,任由宫女们为她梳妆打扮。今日要见的可是大周朝最尊贵的两个人,
丝毫马虎不得。梳妆完毕,玉真刚走出寝殿,就看见太子蹲在院子里玩泥巴,
一身喜袍沾满泥土。见她出来,太子立刻跳起来,脏手就要往她衣袖上蹭:"太子妃陪我玩!
"玉真敏捷地避开,柔声道:"殿下,该去向父皇母后请安了。""不去不去!父皇凶凶!
"太子撅着嘴摇头。玉真从袖中掏出一块糖:"殿下若乖乖去请安,这块糖就是您的了。
"太子眼睛一亮,一把抢过糖塞进嘴里,含糊道:"那好吧。"帝后早已在坤宁宫等候。
见太子满身泥土,皇帝皱了皱眉,萧皇后则一脸慈爱:"明珏这是去哪玩了?弄得一身脏。
""儿臣参见父皇、母后。"玉真恭敬行礼,然后拉了拉太子的衣袖。太子有样学样地行礼,
却故意做错了动作,惹得皇帝眉头更紧。"起来吧。"皇帝摆摆手,看向玉真,"太子顽劣,
日后辛苦太子妃了。"玉真垂首:"侍奉殿下是臣妾的本分。"萧皇后笑眯眯地招手:"来,
到母后这儿来。昨夜...可还顺利?"玉真脸上恰到好处地飞起两朵红云,
低声道:"殿下...很活泼。"萧皇后眼中闪过一丝满意,又问:"太子待你可好?
""殿下待臣妾极好。"玉真抬头,露出一个羞涩又幸福的笑容,"昨夜殿下怕臣妾不习惯,
还特意...陪臣妾说了许久的话。"萧皇后笑容一滞,很快又恢复如常:"是吗?
太子都会说些什么?"玉真故作天真:"殿下说母后待他最好,经常给他送好吃的点心。
"萧皇后神色微变,皇帝却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太子虽心智不全,却懂得感恩,甚好。
"玉真敏锐地注意到,萧皇后涂着鲜红蔻丹的指甲深深掐入了掌心。请安结束,
玉真牵着太子的手退出坤宁宫。刚走出不远,太子就甩开她的手,蹦蹦跳跳地往前跑,
嘴里嚷着要去看鲤鱼。玉真快步跟上,在无人处低声道:"我说错什么了吗?
"太子借着摘花的动作靠近她,轻声道:"萧后送的点心都有毒,我从不吃。父皇知道这点,
所以你的话让他起了疑心。"玉真心头一跳:"那...""无妨。
"太子将一朵海棠别在她鬓边,声音愉悦,"做得很好。萧后现在一定很头疼,
不知道你是有心还是无意。"玉真松了口气,抬眼看见太子近在咫尺的俊脸,
心跳突然漏了一拍。晨光中,他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鼻梁高挺,唇角微扬,
哪有半分痴傻模样?"殿下接下来去哪?"她稍稍后退一步。
太子立刻又变回那副天真的表情,高声道:"太子妃陪我钓鱼!"同时压低声音,
"你先回东宫熟悉环境,我需去演场戏给萧后的眼线看。午膳时见。"说完,
他蹦蹦跳跳地跑开了,一群太监宫女慌忙跟上。玉真望着他的背影,轻轻摸了摸鬓边的海棠,
唇角不自觉地上扬。这场戏,越来越有趣了。玉真回到东宫,立即召集所有管事嬷嬷和太监。
正厅内,二十余名仆役站成两排,面上恭敬,眼中却藏着轻蔑。谁不知道太子痴傻,
这新来的太子妃不过是个摆设。"把东宫近三年的账册拿来我过目。"玉真端坐主位,
声音不疾不徐。管事嬷嬷赔笑:"娘娘初来乍到,何必劳神这些琐事?奴婢们自会打理妥当。
"玉真指尖轻叩桌面:"本宫既入主东宫,理当事事过问。嬷嬷这是要替本宫做主?
""奴婢不敢!"管事嬷嬷慌忙跪下,其余人见状也纷纷跪倒。"一个时辰内,账册备齐。
"玉真起身,"另外,从今日起,东宫上下重新安排职司。本宫要一一面见。
"众人面面相觑,却不敢违逆,只得应声退下。玉真转身步入内室,刚关上门,
肩膀就垮了下来。她深吸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父亲说得没错,东宫就是个烂摊子。
账目混乱还是小事,关键是这些仆役中,不知有多少是萧后和林宰相的眼线。"娘娘,
喝口茶吧。"小桃端着茶盏进来,忧心忡忡地低声道,"刚才那些嬷嬷出去后,
有个穿绿衣裳的往坤宁宫方向去了。"玉真抿了口茶,唇角微扬:"让他们去报信。
我越雷厉风行,萧后越摸不透我的路数。"一个时辰后,账册如数呈上。玉真仔细翻阅,
越看眉头皱得越紧。东宫开支大得惊人,
下玩具损耗"、"安抚受惊宫人"、"修缮被殿下损坏的器物"......"真是好算计。
"玉真冷笑。把太子抹黑成破坏狂,既消耗东宫用度,又坐实了太子的痴傻名声。
她提笔蘸墨,在纸上记下几处可疑开支。正专注时,忽觉一阵微风拂过后颈。玉真猛地回头,
却只见窗外树影婆娑。"疑神疑鬼。"她自嘲地摇摇头,继续埋首账册。窗外,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掠过。......午膳时分,太子仍未归来。玉真独自用膳,
菜色虽丰盛,却都是些油腻重口之物,明显不符合太子"痴傻孩童"应有的饮食偏好。
"御膳房一直这么伺候殿下?"玉真放下筷子。小桃低声道:"听东宫的老人说,
殿下常闹脾气不吃饭,或者吃几口就掀桌子。"玉真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太子哪里是挑食,
分明是这些菜色根本难以下咽。长期如此,难怪她注意到太子比一般男子清瘦许多。
"去告诉御膳房,从今日起,殿下膳食按我的吩咐准备。"玉真列举了几样清淡菜式,
"就说太医嘱咐,殿下脾胃虚弱,需调养。"小桃刚领命而去,外面就传来一阵喧哗。
太子浑身湿漉漉地冲了进来,身后跟着一群气喘吁吁的太监。"太子妃!你看我抓到了什么!
"太子献宝似的举起一个湿哒哒的布袋,里面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玉真强忍笑意,
故作惊讶:"殿下抓到什么宝贝了?"太子神秘兮兮地凑近,
突然打开布袋——几只青蛙跳了出来,在厅内四处乱蹦。宫女们尖叫着躲避,场面一片混乱。
"殿下真厉害。"玉真面不改色,甚至伸手接住一只跳到她裙摆上的青蛙,
"不过这些小生灵离开水会死掉的,我们不如把它们放回御花园的池塘?"太子眨眨眼,
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淡定,随即拍手雀跃:"好啊好啊!现在就去!
"玉真趁机道:"殿下先用膳可好?吃饱了才有力气玩。"她示意宫女重新摆膳,
特意将几样清淡小菜放在太子面前。太子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变回痴傻模样,
抓起筷子胡乱扒饭,却不着痕迹地将那些清淡菜色吃了个干净。用膳完毕,
太子果然闹着要去放青蛙。玉真"无奈"应允,陪他前往御花园。御花园池塘边,
太子将青蛙一一放生,然后拉着玉真跑到一处僻静的凉亭。确认无人跟随,他立刻变了神色,
声音低沉而清晰:"查账有何发现?"玉真早已习惯他的变脸,
从容答道:"有人借殿下'痴傻'之名,虚报开支,中饱私囊。三年下来,
至少有五万两白银去向不明。"太子冷笑:"萧后和林宰相的手笔。东宫用度他们克扣一半,
剩下一半被这些刁奴瓜分。""我已重新安排职司,将几个可疑的调去无关紧要的位置。
"玉真从袖中取出一份名单,"这几个,极可能是眼线。"太子扫了一眼,
略显惊讶:"你如何得知?""眼神。"玉真轻声道,"真正伺候主子的下人,
看主子的眼神是关切或畏惧。而这些人的眼神,是审视和评估。"太子深深看她一眼,
突然从怀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你能看懂这个吗?"玉真展开纸,
上面是些杂乱无章的线条和符号,乍看像是孩童涂鸦。但细看之下,
她认出了边关军中常用的密文标记。"这是...军报密文?"她谨慎地问。
太子眼中精光一闪:"你果然认得。这是姜将军与我母舅家的联络暗号。"玉真心跳加速。
这是试探,也是信任的开始。她取出发间金簪,
就着阳光在纸上几处关键位置轻点:"若补上这几笔,就是完整的北境布防图。
"太子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吃痛。他的眼神锐利如刀:"姜玉真,
你究竟是谁的人?"玉真不躲不闪,直视他的眼睛:"我是大周子民,是姜震天的女儿,
现在是太子妃。殿下若不信,大可以休了我。"两人对视良久,太子先松了手,
声音缓和下来:"抱歉。十三年装疯卖傻,我很难相信任何人。"玉真揉着手腕,
轻声道:"我明白。但殿下需要盟友,而我是最合适的人选——我有理由保护您,
也有能力帮助您。"太子沉默片刻,突然指着天空高喊:"风筝!我要放风筝!
"然后压低声音,"今晚子时,书房。现在继续演戏。"玉真会意,故作无奈:"殿下,
这里没有风筝啊。""我不管!现在就要!"太子开始撒泼,甚至在地上打滚。
玉真"手足无措"地劝慰,直到一群太监闻声赶来,帮着把"闹脾气"的太子扶回寝宫。
......子夜,东宫一片寂静。玉真披衣起身,轻手轻脚地来到书房。推门进去,
太子已在等候,烛光下他的侧脸棱角分明,哪有半分白天的痴傻模样。"关门。
"他头也不抬地说。玉真关好门,走到书案前。太子推过一杯茶:"安神的,喝了再说。
"玉真抿了一口,茶中确实只有安神的菊花和枣仁,便放心饮尽。"我十岁那年,
"太子突然开口,"母妃暴毙,我因贪玩躲过了一杯毒茶。从那刻起,
我知道只有装傻才能活下去。"烛光下,他的眼神幽深如潭:"十三年来,
我眼睁睁看着萧后害死我母族十七口,扶持她儿子当上二皇子,
在朝中安插党羽...而我只能装疯卖傻,甚至要在她面前感恩戴德。"玉真心头一颤。
她早知道太子装傻必有苦衷,却没想到背后是这样血淋淋的仇恨。
"殿下..."她不知该说什么,只能轻轻握住他的手。
太子苦笑一下:"现在你明白为何我难以信任任何人了吧?"玉真点头,
从怀中取出那枚玉佩:"父亲说,当年贵妃娘娘救过他一命。我们姜家人,恩怨分明。
"太子凝视玉佩,眼中闪过一丝柔软:"母妃她...确实常提起姜将军,
说他是个重情义的汉子。""所以,我们是盟友。"玉真坚定地说,"殿下要报仇,
我要保姜家平安,目标一致。"太子沉默良久,
突然从书案下取出一卷竹简:"这是我这些年来暗中调查的结果。
萧后和林宰相不仅害死我母妃,还勾结北境蛮族,克扣军饷,意图不轨。"玉真翻阅竹简,
越看越是心惊。其中记载的罪行罄竹难书,更有几处提到她父亲..."我父亲知道这些吗?
"太子摇头:"姜将军只知军饷被克扣,不知背后是萧后主使。
我暗中派人将部分证据透露给他,他才开始调查。""所以赏花宴..."玉真恍然大悟。
"是我设计的。"太子坦白,"我需要一个能与萧后抗衡的盟友,
姜将军需要一个能保护他女儿的人。我们各取所需。"玉真本该生气,却莫名觉得欣慰。
至少太子现在愿意告诉她实话了。"下一步怎么做?"她问。太子展开一张新纸,
画了几个符号:"这是新的联络暗号。今后我在人前的'涂鸦',都会藏有信息。
你需要配合我演好这出戏,同时帮我收集更多证据。"玉真认真记下符号含义,
突然想到什么:"东宫那些眼线...""暂时别动。"太子冷笑,"让他们传话,
但只传我们想让他们知道的消息。"两人又商议了些细节,直到东方泛白。"该回去了。
"太子收起竹简,"今日萧后可能会召见你,小心应对。"玉真点头,刚要起身,
太子突然拉住她:"玉真...谢谢你。"这是他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玉真心头一暖,
轻声道:"殿下不必言谢,我们是夫妻。"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住了。这本是句客套话,
却在此刻显得格外亲密。太子先回神,迅速变回痴傻表情,大声道:"太子妃陪我玩!
"玉真立刻配合:"殿下,天还没亮呢...""我不管!现在就要玩!
"太子开始满书房乱跑,故意撞倒几把椅子,弄出巨大声响。玉真"无奈"地哄着他回寝宫,
心里却涌起一种奇妙的默契感。在这场危险的游戏中,她不再是孤军奋战了。
......三日后,东宫花园。表面上看,是太子妃陪太子玩孩童游戏。实际上,
两人正借着一地落叶传递信息。"林宰相三日后要宴请北境使者。
"太子一边堆树叶一边低语,"萧后称病不出席,但她的心腹宫女会去。
"玉真摆弄着几朵花,轻声道:"我收到母亲家书,说边关近日有异动,似有大军集结。
"太子眼神一凛:"时间吻合。看来他们准备行动了。"他抓起一把树叶撒向空中,
哈哈大笑,"太子妃看我厉害不厉害!"玉真配合地鼓掌:"殿下真厉害!"同时低语,
"需要我做什么?""想办法出席那场宴会。"太子做了个鬼脸,"就说我不懂事,
需要太子妃代为致意。"玉真点头,突然看见远处有人影晃动,
立刻提高声音:"殿下累了吧?尝尝臣妾做的点心。"她从食盒中取出一碟桂花糕,
太子眼睛一亮——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表示有紧急情况。"好吃!太子妃最好了!
"太子塞了满嘴糕点,含糊不清地嚷嚷。玉真借整理衣摆的机会,将一张字条塞入太子袖中。
那是她今早收到的家书,父亲在信中暗示边关即将有大战。太子读完,面色不变,
眼中却闪过一丝锐光。他抓住玉真的手,在她掌心快速写下几个字:准备行动。
玉真反手握住他的手指,轻轻一捏表示明白。两人相视一笑,在旁人看来,
不过是太子妃哄傻太子开心的温馨场景。谁又能想到,在这看似简单的游戏背后,
一场关乎王朝命运的风暴正在酝酿?"娘娘,坤宁宫来人了。"小桃急匆匆跑进内室,
声音压得极低。玉真正在梳头,闻言手中玉梳一顿。自从三日前她和太子商定行动计划后,
就预料到萧皇后会有动作。"请进来。"她放下玉梳,整了整衣襟。
来的是萧皇后身边的大宫女碧鸾,一身翠绿宫装,行礼时眼睛却不住地打量着寝殿各处。
"皇后娘娘口谕,明日林宰相设宴招待北境使者,请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娘娘一同赴宴。
"碧鸾嘴上说着,目光却停在玉真妆台上未合拢的首饰盒上。玉真心中冷笑,
面上却一派恭顺:"请回禀母后,臣妾一定准时赴宴。
只是殿下他..."碧鸾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皇后娘娘说了,若殿下不愿去,
太子妃代表东宫出席也可。""臣妾明白了。"玉真微笑,
眼角余光瞥见碧鸾袖口似有东西闪动。待碧鸾告退后,她立刻检查妆台——少了一支金簪。
"好个贼丫头。"小桃气得直跺脚,"竟敢偷到东宫来了!"玉真摆摆手:"让她偷。
那簪子里什么也没有。"她走到窗前,看见碧鸾果然没有直接回坤宁宫,
而是绕道去了御花园。那里,一个穿着宰相府家仆服饰的男子正在等候。"去请殿下。
"玉真轻声道,"就说我新做了点心,请他品尝。"不多时,太子蹦蹦跳跳地进来,
手里抓着几只蚂蚱,嚷嚷着要烤来吃。宫女们见怪不怪,纷纷退下。"碧鸾刚来过。
"玉真等门关上,立刻低声道,"明日林府宴会,萧后'特许'我可以单独代表东宫出席。
"太子把蚂蚱放进窗台上的小笼子,眼中精光一闪:"果然如我们所料。萧后想支开我,
单独试探你。""碧鸾还顺走了一支金簪。"玉真补充。
太子轻笑:"她会发现簪子里藏着'重要密信',
内容是太子妃对太子痴傻的抱怨和对萧后的效忠。"玉真挑眉:"你调包了?
""今早刚安排。"太子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条,"这是林府布局图。明日宴会上,
北境使者会坐在你对面,他腰间必定藏有密信。"玉真仔细记下布局,
将纸条烧毁:"我需要接近他。""小心。"太子突然抓住她的手,"北境人狡猾凶残,
若被发现...""我可是姜震天的女儿。"玉真自信一笑,"父亲教我的不只是绣花。
"太子凝视她片刻,突然伸手拂去她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明日我会'发病'不去,
但会派人暗中保护你。"他的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脖颈,玉真顿时觉得那块皮肤灼热起来。
"殿下也该小心。"她低头掩饰突然加快的心跳,"萧后可能会趁机来'探望'你。
"太子冷笑:"正好,我新得了几味药材,可以试试她的'点心'里到底有什么名堂。
"两人又商议了些细节,太子突然高声嚷嚷肚子饿,玉真顺势拿出早已备好的点心。
这次不是暗号,而是她特意按太子口味做的枣泥酥。太子咬了一口,
眼睛一亮:"御膳房换厨子了?""我亲手做的。"玉真抿嘴一笑,"小时候跟母亲学的,
父亲最爱吃。"太子动作一顿,眼神柔和下来:"谢谢。"两个字,却重若千钧。
玉真突然觉得脸颊发热,忙岔开话题:"对了,我收到父亲密信,
边关三位将领愿意暗中支持殿下。"太子眼中精光暴涨:"当真?"玉真点头:"父亲说,
他们早对朝廷克扣军饷不满,只是苦于没有名目反抗。若殿下以太子身份...""不可。
"太子摇头,"时机未到。现在暴露,只会让萧后狗急跳墙。"他思索片刻,
"先让他们按兵不动,继续收集萧后与北境勾结的证据。""好。"玉真应下,又想起一事,
"父亲还说,北境近日有异动,似乎准备南下。
"太子脸色一沉:"明日宴会恐怕不止是试探那么简单..."话音未落,
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太子立刻变回痴傻模样,
抓起一块点心塞进玉真嘴里:"太子妃也吃!"门被推开,是萧皇后身边的另一个宫女,
说是皇后突然身体不适,想见太子。"母后病了吗?"太子一脸天真,"我去看她!
"转身就跑,临走时却给了玉真一个警惕的眼神。玉真目送他离去,心中不安渐浓。
萧皇后这病,未免太巧了些。......次日清晨,玉真早早起来梳妆。今日宴会,
她既要保持太子妃的尊贵,又不能太过招摇。最终选了一套湖蓝色宫装,
既显气质又不夺主人风头。"殿下如何了?"她问前来回话的小太监。
小太监面露难色:"殿下昨夜闹了一宿,说是肚子疼,太医看了说是吃坏了东西,需要静养。
"玉真心中一紧——太子果然"病"了。她不动声色地点头:"好好伺候殿下。我去去就回。
"马车驶向东华门外的林府。一路上,
玉真反复回忆太子给她的信息:北境使者名叫阿史那律,是北境可汗的心腹,
腰间常佩一枚狼头玉佩...林府门前车马喧嚣,玉真刚下马车,林宰相就亲自迎了上来。
这老狐狸一脸谄媚,眼中却藏着算计。"太子妃娘娘驾临,寒舍蓬荜生辉啊!
"林甫国躬身行礼,
"可惜太子殿下身体抱恙..."玉真温和一笑:"殿下让我代他向宰相大人致歉。
他小孩子心性,昨日贪玩吃多了凉物。"林甫国连连表示理解,引她入内。
宴会厅已坐了不少人,玉真一眼就看到了对面的北境使者——魁梧身材,鹰钩鼻,
腰间果然佩着狼头玉佩。更引人注目的是,那玉佩旁还挂着一个香囊,
上面绣着北境少见的凤凰纹样。玉真瞳孔微缩——这纹样她在碧鸾的荷包上见过!宴会开始,
歌舞升平。玉真端庄地坐着,实则暗中观察着阿史那律的一举一动。那北境人酒量极好,
却时不时摸向怀中,似在确认什么东西的安全。酒过三巡,林甫国突然提议行酒令。
玉真心知肚明,这是冲她来的。"太子妃娘娘出身将门,想必文采不凡。"林甫国笑得虚伪,
"不如由娘娘起个头?"在座众人目光齐刷刷投来,有期待的,有幸灾乐祸的。
玉真不慌不忙地放下酒杯:"本宫才疏学浅,但既然宰相大人盛情..."她略一思索,
吟出一首边塞诗。诗句豪迈大气,既显才学又不失将门风骨。众人纷纷喝彩,
林甫国脸上闪过一丝讶异。阿史那律突然开口,声音沙哑:"早就听闻大周太子妃美若天仙,
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他举杯走来,"不知可否赏脸喝一杯?"玉真心中警铃大作,
却不动声色地接过酒杯。就在阿史那律靠近的瞬间,她敏锐地注意到他怀中有纸张的轮廓。
"使者远道而来,本宫理当相敬。"玉真作势举杯,突然"不慎"将酒洒在对方衣襟上。
"哎呀,失礼了。"她连忙取出帕子为对方擦拭,趁机轻触对方胸前。果然有纸张!
阿史那律脸色一变,匆忙后退:"无妨无妨!"玉真佯装歉意,退回座位。方才那一触,
她已经确定信纸就在对方左胸内袋中。但要如何拿到呢?这时,
林甫国的夫人突然提议:"听闻太子妃琴艺超群,不知今日能否赏脸弹奏一曲?
"玉真心中冷笑——她何时有过琴艺超群的名声?这分明是想让她出丑。但出乎所有人意料,
她欣然应允:"既然夫人盛情,本宫就献丑了。"琴案摆好,玉真端坐琴前。
她确实不擅琴艺,但父亲曾教过她一首边关将士常弹的战歌。指尖拨动琴弦,
铿锵有力的旋律顿时充满大厅,与寻常闺秀柔美的琴曲截然不同。在座武将纷纷击节叫好,
文官们则面露诧异。玉真余光瞥见阿史那律也被琴声吸引,正全神贯注地听着。就是现在!
琴音陡然转急,玉真指尖在琴弦上重重一划,同时发出一声轻呼——一根琴弦断了!
众人惊呼声中,玉真"慌乱"起身,不小心带倒了琴案,正好砸在阿史那律身上。
那北境人猝不及防,被砸得踉跄后退。"使者恕罪!"玉真连忙上前搀扶,
手却精准地探入对方衣襟,抽出了那封信。借着宽大袖口的掩护,信转眼就藏进了她的袖袋。
阿史那律似乎察觉了什么,手立刻摸向胸前,脸色大变。玉真不给他发作的机会,
高声道:"来人!快带使者去更衣!本宫实在抱歉!"林府下人连忙上前,
阿史那律有口难言,只能狠狠瞪了玉真一眼,跟着下人离去。宴会不欢而散。玉真借口受惊,
提前告辞。马车刚驶离林府,她就迫不及待地取出那封信。封口处赫然盖着萧皇后的私印!
玉真心跳如鼓,小心拆开。信中详细写着边关布防的薄弱环节,
以及北境大军何时进攻的计划。最令人震惊的是,萧后明确表示会确保太子"无法理政",
为二皇子登基铺路。"果然..."玉真双手微颤。萧后不仅要废太子,还要出卖大周江山!
马车突然一顿,外面传来喧哗声。玉真迅速藏好信件,掀开车帘——一队禁军拦住了去路。
"太子妃娘娘,"为首的将领行礼,"皇后娘娘担心您的安全,特命末将护送您回宫。
"玉真心中一沉。什么护送,分明是怕她直接去找太子!她强作镇定:"有劳将军了。
"马车转向坤宁宫方向。玉真脑中急转——信件必须尽快交给太子,
但她现在被"护送"去萧后那里...就在这时,马车猛地一晃,接着传来马匹嘶鸣声。
外面乱作一团。"惊马了!快拦住!"马车疯狂颠簸起来,玉真紧紧抓住车窗。突然,
车帘被掀开,一个蒙面人敏捷地钻了进来。"是我。"熟悉的声音响起,
是太子身边的暗卫墨云。玉真大喜,立刻将信递给他:"交给殿下!萧后与北境勾结,
边关即将有变!"墨云点头,正要离去,玉真又抓住他:"告诉殿下,萧后可能会对他不利,
千万小心!""娘娘保重。"墨云一闪身消失在车外。片刻后,马车被控制住。
禁军将领惶恐地请罪,玉真摆摆手表示无碍。她心中稍安——信已送出,
接下来就看太子的了。......坤宁宫内,
萧皇后一脸慈爱地拉着玉真的手:"今日受惊了吧?都怪本宫考虑不周,不该让你独自赴宴。
"玉真垂眸:"母后言重了。是臣妾笨手笨脚,坏了宴会气氛。
"萧皇后拍拍她的手:"阿史那律粗鲁无礼,吓着你了。来,喝口安神茶。"宫女端上茶盏,
玉真接过,敏锐地注意到茶色有异。她佯装喝了一口,实则将茶倒入了袖中的暗袋。"母后,
殿下身体不适,臣妾想早些回去照顾。"她放下茶盏,面露忧色。萧皇后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随即又恢复慈爱:"真是贤惠的媳妇。去吧,告诉明珏,母后很担心他。"玉真行礼告退,
一出坤宁宫就加快脚步。那茶肯定有问题,她得赶紧回去处理。刚踏入东宫,
就听见太子在寝殿内大吵大闹:"都滚出去!我要太子妃!"宫女太监们惶恐地退出来,
看见玉真如见救星:"娘娘,殿下从早上就开始闹,药也不吃,
饭也不用..."玉真摆手示意他们退下,独自进入寝殿。门一关,
太子立刻恢复清明:"信已收到。你没事吧?""我没事。"玉真取出袖中暗袋,
"萧后给我喝了这个。"太子接过,小心嗅了嗅,脸色顿变:"断魂散!无色无味,
长期服用会使人疯癫致死!"玉真倒吸一口冷气——萧后竟想让她也变疯!"好个毒妇!
"太子咬牙切齿,"看来她是发现信丢了,怀疑到你头上。""阿史那律肯定会告诉林宰相。
"玉真忧心忡忡,"我们该怎么办?"太子沉思片刻,突然冷笑:"将计就计。
既然她想让你疯,那你就'疯'给她看。"玉真立刻会意:"慢慢表现出症状,
让她放松警惕?""不错。"太子点头,"同时,我会派人快马加鞭送信给姜将军,
让他加强边关防御。""还有一事。"玉真压低声音,"信中提到,
萧后会让太子'无法理政'..."太子眼中寒光一闪:"她终于要对我下手了。
"他握住玉真的手,"接下来会很危险,你...""我们是盟友,记得吗?
"玉真反握住他的手,"同生共死。"太子凝视她良久,突然伸手将她拉入怀中。
玉真猝不及防,脸颊贴在他胸前,听到他心跳如雷。"周明珏。
"他在她耳边轻声说出自己的真名,"记住你丈夫的名字。"玉真眼眶一热。
这是他第一次以真实身份面对她。她轻轻回抱他:"姜玉真,也请殿下记住。
"两人相拥而立,窗外夕阳西下,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融合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彼此。
连续七日阴雨,东宫上下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玉真站在廊下,望着灰蒙蒙的天空,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密信。父亲回信说边关已加强戒备,但朝中军饷依旧迟迟未到。
再这样下去,将士们连过冬的棉衣都凑不齐了。"娘娘,殿下又在闹脾气了。
"小太监慌慌张张跑来,额头上还有一道红印,像是被什么东西砸的。玉真叹了口气,
跟着小太监往书房走去。自从前日收到萧后要削减东宫用度的懿旨,太子表面装得满不在乎,
私下却越发暴躁。书房门半掩着,里面传来"哗啦"一声,像是书本被扫落在地。
玉真示意宫人们退下,独自推门而入。屋内一片狼藉。书案翻倒,笔墨纸砚散落一地,
太子背对着门站在窗前,肩膀绷得紧紧的,连呼吸都带着颤抖。"殿下。"玉真轻声唤道。
太子没有回头,只是拳头攥得更紧了,指节泛白。玉真缓步走近,
看见地上散落的奏折——全是边关告急的军报,却被朱笔批了"夸大其词,再议"。
"他们这是要逼死边关将士!"太子声音嘶哑,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十三年来,
我眼睁睁看着他们贪墨军饷,残害忠良...如今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
"玉真从未见过这样的太子。往日无论多么愤怒,他都能保持冷静自持,
此刻却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她突然明白了——这不是一时之气,
而是十三年伪装积压的爆发。"殿下,今日天气不错,陪臣妾去御花园走走吧。
"玉真故意提高声音,确保门外的人能听见。太子猛地转身,
眼中怒火几乎化为实质:"你——"玉真迅速眨了下眼,微微摇头,然后伸手拉住他的袖子,
撒娇似的晃了晃:"殿下不是答应教我斗蛐蛐吗?"太子一怔,随即明白过来,
勉强扯出个笑脸:"好啊好啊!现在就去!"声音依旧带着未消的怒气,听起来格外怪异。
玉真不由分说拉着他往外走,一路上太子像个木偶般任由摆布,
只有紧绷的肌肉泄露了他真实的情绪。御花园里空无一人,连日的阴雨让宫人们都躲了起来。
玉真确认四下无人后,松开太子的手:"跑吧。""什么?"太子愣住。"跑起来,
像小时候那样。"玉真突然提起裙摆,在湿漉漉的草地上飞奔起来,水花四溅。
太子站在原地,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堂堂太子妃,居然在御花园里撒野?玉真跑出一段,
回头看他:"怎么,殿下不敢?"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太子心中的枷锁。
他猛地迈步,开始还只是大步走,随后越来越快,最后彻底奔跑起来。
雨后的空气带着泥土的芬芳,两人一前一后在花园里狂奔,水渍沾湿了衣摆,发丝被风吹乱。
太子越跑越快,仿佛要把十三年的压抑全部甩在身后。终于,他在一棵老槐树下停住,
双手撑膝,大口喘气。玉真随后赶到,脸颊绯红,胸口剧烈起伏。"舒服些了吗?
"她轻声问。太子直起身,眼中的怒火已经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复杂的情绪:"你...怎么知道我需要这个?"玉真从袖中取出手帕,
自然地为他擦拭额头的汗水:"我父亲每次从边关回来,都会去马场狂奔几圈。他说,
有些情绪,说出来不如跑出来。"太子静静看着她,突然抓住她的手腕:"谢谢。"两个字,
重若千钧。玉真有些不自在地移开视线,发现地上有几块扁平的石子:"殿下会打水漂吗?
"太子挑眉:"当然。""比比?"玉真捡起一块石子,挑衅地看着他。太子笑了,
真正的笑容,眼角泛起细纹:"输了可别哭鼻子。"两人来到池塘边,玉真先掷出石子,
在水面上弹跳了四下才沉下去。太子随后出手,石子轻盈地掠过水面,足足跳了七下。
"这不公平!"玉真***,"你肯定练过。
"太子得意地扬起下巴:"小时候经常和皇兄..."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眼神黯淡下来。
玉真知道他想起了已故的大皇子——太子的亲哥哥,十三年前与先贵妃一同"暴毙"。
"教我。"她突然说。太子回过神:"什么?""教我打水漂。"玉真又捡起一块石子,
"我要学殿下的绝技。"太子犹豫片刻,站到她身后,右手握住她的手腕:"像这样,
手腕发力,石子要平着出去..."他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呼吸拂过她的耳畔。
玉真突然觉得手中的石子重若千钧,心跳声大得仿佛整个御花园都能听见。"试、试试看。
"她结结巴巴地说,匆忙掷出石子。结果石子直接沉入水中,连一下都没跳起来。
太子哈哈大笑,爽朗的笑声惊飞了树上的鸟儿。玉真从未见他这样开怀过,一时看呆了。
"再来一次。"太子又捡了块石子给她,眼中带着温暖的笑意。这一次,玉真集中注意力,
石子在水面上跳了三下。"有进步!"太子鼓掌,"假以时日,定能超过我。
"两人玩到日头西斜才回宫,衣摆鞋袜都湿透了,却像两个孩子般开心。宫人们面面相觑,
不明白太子妃怎么也跟着"疯"了。......三日后,玉真正在整理账册,
小桃急匆匆跑来:"娘娘,殿下又不见人影了!"自从那日在御花园发泄过后,
太子情绪稳定了许多,但时不时就会消失几个时辰,谁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无妨。
"玉真头也不抬,"殿下自有分寸。"小桃欲言又止:"可是...今日是娘娘生辰啊。
"玉真手中的笔一顿。她自己都忘了这事。往年在边关,父亲总会给她煮一碗长寿面,
放两个荷包蛋..."太子妃!"太子的声音突然从外面传来,接着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玉真刚起身,太子就冲了进来,脸上带着罕见的兴奋:"闭上眼睛!
""殿下这是...""快闭上!"太子像个讨赏的孩子般雀跃。玉真无奈闭眼,
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有什么东西轻轻碰了碰她的嘴唇。"可以睁开了。
"玉真睁眼,看见太子手中举着一根糖人,正是刚才碰她嘴唇的东西。
糖人做成了女将军的模样,栩栩如生。"这是...""你小时候最喜欢的,记得吗?
"太子眼中闪着光,"姜将军说过,你六岁那年他带你进京,你吵着要买糖人,
结果刚拿到手就被路过的马车惊到,糖人掉在地上碎了。
你哭了好久..."玉真震惊地看着他:"父亲连这个都告诉你了?"太子笑而不答,
将糖人递给她:"尝尝,我找遍了京城,终于找到当年那个老手艺人。"玉真接过糖人,
舌尖轻触,甜味在口腔中蔓延。她突然鼻子一酸——这糖人的味道,竟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殿下出宫了?"她猛地抬头,"太危险了!若被萧后的人发现...""值得。
"太子轻声道,伸手拂去她眼角不知何时溢出的泪水,"别哭,生辰该高兴才是。
"玉真这才发现自己哭了。她从小就不爱哭,父亲说她出生时连哭声都比别的婴儿小。
可此刻,眼泪却怎么都止不住。"谢谢。"她哽咽着说,又舔了口糖人,破涕为笑,"好甜。
"太子目光柔和,突然从怀中取出一个小木盒:"还有这个。"盒中是一枚白玉簪,
簪头雕成海棠花样式,花蕊处嵌着细小的红宝石,精致非常。"我亲手画的图样。
"太子有些不好意思,"手艺不精,别嫌弃。"玉真取出玉簪,
爱不释手:"殿下何时准备的这些?""早在一个月前就开始了。
"太子帮她将簪子插入发髻,"本想给你个惊喜,谁知边关事多,差点忘了今日是你生辰。
"玉真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这世上除了父亲,再没有人如此用心待她。
"殿下..."她刚要开口,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进来。
"太子瞬间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墨云推门而入,脸色凝重:"殿下,娘娘,刚收到消息,
林宰相三日后要在府中密会北境使者。"太子和玉真对视一眼,
同时想到了那封被截获的密信。"看来他们等不及了。"太子冷笑。玉真放下糖人,
擦干眼泪:"我们需要更多证据。""不错。"太子走到书案前,摊开一张图纸,
"这是林府的地形图。墨云已经安排人混入府中做杂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