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内人来人往,暑假,又是一批新鲜血液注入,老成员也老样子吓唬新来的同事。
根据对象分类,处理鬼怪的,处理人的,都处理的,开会的,一共西楼。
周余先去西零西会议室,坐在主位旁边,她一般是旁听,少来特局,也少参与讨论。
周余特殊,不过特局的人最懂的就是,只知道这是个外挂。
重生之我是别人的外挂·周余翻开会议册,今天的主题是讨论实习生的教学问题,毕竟要跟上时代,才不会被抛弃,故每一年的教学具体方案是不同的。
首先确定实习生的对象,由于灵气稀薄,人才市场处于青黄不接的地步,几十年的实习生渐少,今年不足两百,这还是加上了自愿入局妖族。
好在这些都是有一定知识储备或者特殊功能的人,或家族传承,或后天觉醒。
人少,大部分是由前辈带着做任务攒经验,不过也会偶尔上几节公开课。
然后就是确定公开课的内容,玄学的主流,占卜抓鬼,共同的目标都是维护好社会风气治安,人他们管,鬼怪他们也管。
阴间的鬼魂过多,没有摇到投胎号码的得等,打了阳间暂居证,回阴宅。
有鬼的地方就有江湖,死都死了,它们就更加肆意执拗,事多。
以及异怪,有些不同寻常的能力,就飘,事多。
特局就要处理这些。
哪些鬼怪该抓,抓了要怎么处理,都是问题。
再有,占卜或邪术,江湖术士和江湖骗子一推就一堆,处理也头秃。
最后就是前辈带后辈,人员分配,目前只是试用期,倒是不急。
周余被邀请去大会堂听公开课。
五百座位的房间,稀稀拉拉坐着人影,还有几个特别年轻的挤在最后几排,大学生一样猫着腰偷吃零食。
讲台上,老人拍桌子:“那几个坐到前面来!”
最后排,青年们齐齐双手抬起腿,戚戚艾艾开口:“我腿断了啦……”可接受的距离:床位和厕所相邻。
不可接受的距离:和老师比邻而居。
目前是老师的台上老人…拍桌怒吼:“要么第二排,要么扣工资!”
三千的实习工资,再扣就算倒贴。
几个对视,无奈耸肩,无言,推搡向前,坐在周余的后一排。
周余转头看,许是粗心,本是绿色封面的《玄学从入门到出神》,其中一个小朋友带成了黄瓜味的薯片。
小朋友:……捏着包装的两角,往前推,一脸讨好模样。
周余:…?
贿赂吗?
犹豫,对面扣地紧,用力抽一下,欣然接过…“谢谢。”
小朋友,颤抖手,哭着脸:“不、不用谢。”
台上,老人眼中,冷笑,他在上面开大会,下面在开小会。
等他讲完课后,就小兵点将点那个小***上台表演倒立洗头。
内心蛐蛐着,到了该上课时,老人的情绪稳定,超脱世俗的像下班的欲望,带着一种淡淡的死感:“ 算命占卜对于了解我们内心世界和外在环境的特性、运势的起伏规律等方面,是很有价值的参考工具,但不能迷信命运的注定性。
无论是问命者,还是命理师,对此都应该有清醒的认识。
千万不要迷、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命理是对我们运势的指导,而不是一味的掉入宿命论的圈子里,否决自身努力的意义。
有些信息在程度上难以精确判定,比如说离婚的问题。
有的八字里有着强烈的“婚姻不顺”的信息,有很大的可能性会离婚,但实际上并没有离,只是有几年夫妻严重失和。
光从八字看,的确是难以断言的。
如果我们研究两个西同八字,可能就有一个离了,另一个却没有离。
这证明有些离婚信息,并不是定数。
所以算命不要追求“绝对的精准”,越细准确率越低。
因为至少他肯定地判断这是个官贵命,而且是不小的官。
至于实际兑现了什么样的程度,可能有八字以外的因素在起作用…………大多数的八字,准确度可以达到并超过75%。
而且这种算法,有害有益,不过状态不稳定,时准时不准。
在用八字算命的时候,如果一个命师首接告诉你,某年某月你被人用棍棒打晕,抢走钱包……要么他在忽悠你,要么他有真神通,而神通跟命理无关。”
“………”课堂还算热闹:“前辈,玄学和科学不会冲突吗?!”
“那你考马克思主义时候,五体投地求财神爷保佑你通过考试…………不矛盾吗?”
低语反问。
讪讪放下举起的手,端正坐好。
周余:这一届的老师和学生都十分有趣呢。
一节课两个小时,中途休息二十分钟。
下课刚好赶上饭点,炊烟袅袅升起。
来都来了,周余留饭,蹭一餐免费的。
大食堂,三五成群,趴下一片,伏在桌面上,大多是出任务刚回来,累极。
毕竟有那把力气和精力的都自己做山珍海味去了,不过也有一些奇葩……什么是真正的吃货?
从窗口探进脑袋——》“阿姨,你在做什么好吃的?
我能尝一口吗?”
《——“我在熬中药。”
盯着——》“我就尝一小口…… ”阿姨:……转身拿***面对她,壮实的身形写满无措。
周余走近一看,是之前的薯片小朋友。
其实她也不是那么爱吃薯片,只是抢来的比较香。
退后一步,薯片小朋友踮起的脚落到实处,垂头丧气端着手里的面离开。
周余看一眼小朋友的碗里,是阳春面卧煎蛋,于是要了一份一样的,坐在最前排等。
无聊,眼神跟着薯片小朋友动。
在小料区停下,三横三竖九宫格,从左上到右下,一个不落加一遍,堆砌高高的小山。
……不亏是你。
周余转头,“32号酸辣粉取餐,32号酸辣粉………”取餐声陆陆续续传出。
低头,哦,自己是36号荷包蛋。
与此同时,用餐区一个接一个呆头鹅般挺脖子抬头。
顿时热闹起来。
不久,周余取到自己的餐,试探性加满料,搅拌,***!
这一顿是享受,一个半小时。
食堂里的人也走的差不多,剩几个,吃完又趴下去,半眯着眼。
那个熬中药的阿姨端着药出来,冒着的热气不多,算着时间凉了半个小时。
轻轻拍肩膀,“起来,喝完药再睡。”
人迷糊的一口闷,被烫到,后知后觉吐舌头。
阿姨摇头失笑,走到下一个人身边,重复,十三遍,十三碗中药。
中药,药……说起来医卜不分家,而且特局的任务往往更加危险,这里自然有医部,就连食堂内部都有一个小医务室。
由中药和医符相关组成,前者治本后者保命。
中医周余不擅长,便着手医符,曾经整理过一份医术符箓给他们。
百八十本医符相关书籍,去重,然后根据时代的特征对内容增删改,也就留下百分之三十有用信息。
比如引灵符,作用是让普通人更加容易感知到灵气,入门修炼。
但是其中,写符箓不仅要朱砂,还要浮游草根茎的汁液,而浮游草现今难寻。
那百分之三十分有用信息里也不过十数是常用的,好在现在医术发达,让更多人免于病患。
周余撑着脑袋思考,还是要发展这一方面。
自己不变强大,但是别人在别强大,能和平相处还好,可怕的是不能。
她也只能钻研自己擅长的领域——玄学。
所谓玄学,就是灵气的合理利用方法,内化修养身心,居中守正心神,外成攻击。
而合适修炼的人,能够更加清晰感知到天地之间的灵气,以自身为容器储存灵气,同时灵气也修复增强己身。
不合适修炼的,要强行利用灵气,比较难,或首接引用天地之间本就稀缺灵气,或用玉石等有来历其他东西储存。
这类对灵气感知能力弱,甚至没有的,相对被称为普通人。
灵气又被称炁,它先天地(宇宙)而生,它构成宇宙本原物质和物质性的能量场,也许它就是现代科学发现的"暗物质”,天地宇宙万物的客观规律,老子给它取个名字为“道”。
世间十有***正常,剩下就是造化,也就是变化。
周余眼睛扫过从眼前的刚刚走过人,灵气围绕,却像是被什么排斥……不对,应该是灵气被什么东西吸引,却因为那个人本身感知不到灵气而无法吸入。
对方转头,无波无澜看一眼周余,没有危险或攻击信号,长靴停顿又向前。
过肩的发尾消失在转角。
那个方向是小医务室,周余食指敲击桌面,等待了半个小时,朝窗口放下碗筷,走向小医务室。
白大褂的医生整理药品。
刚刚那人,后仰着腰,道道伤疤横陈,身姿颀长,马甲线绷紧,脖颈青筋鼓起,汗水滑过软骨,闷哼,利落缠上最后一圈绷带。
折叠黑色衬衫被掀起,披上,左手从后颈撩起长发,扣好。
姑娘慢条斯理将衣袖挽到手肘处,长靴哒——逐渐远去。
周余回过头:“她的资料。”
桌面左上角,那个医生递出最上面一张,周余是外边人员,特殊的那种,享有最高权限。
为了抱稳这条金大腿,特局:给我宠!
玩命宠!
上上下下都知道周余,但左左右右都不敢凑到面前,若即若离,欲擒故纵。
周余是不知道的,岁月漫长,它们之间没有什么区别。
于双方而言,都是多余的,是过客,她的上级如此教导,并给她命名‘余’,工作是记录。
但周余又是矛盾的,对于这个世界,她还在探索,宇宙的记录者,耽于笔下山水。
她喜欢干一些大事种花、喝茶、发呆,大就大在喜欢。
慢慢理解世界,慢慢更新自己。
别听世俗的耳语,去看自己喜欢的风景,去感受,去跳跃,去欢腾起舞。
周余说服自己,去丈量世界。
停顿的手,接过那位黑衬衫姑娘的资料。
斯年,女,20岁。
更多,需要扫码,授权。
周余可以,拿到一边查看——警部015,卧底成功,被注入毒品……周余关闭页面,加密记录。
特局这边新一批要研究的医符就是针对精神力方面的,也就是与神经相关,克制毒品的影响。
医符本身由药草制成。
本质来说是药草里面存有灵气,不同的药草储存灵气的能力不同,有本身具有特性,融合使用还有相生相克影响。
而符箓上面的符文是为了封存,或者激发这些灵气。
依记录而言,无论是基础的还是功能多样的符箓,浮游草是最好入符的。
但这不是历史,而是现实。
那个姑娘最严重的伤不在腹部的刀片贯穿,而在侵入神经的毒素。
安神符适用,虽然原料昂贵,但国家投入大量人力物力,紧缺却不稀缺。
过百的患难者来实验,刚刚那个姑娘的状态最好,或许本身的身体素质毅力过硬。
资料显示,来自特警0队,转为特局外编员,这里指特邀请……普通人,单单凭着实力和功绩。
周余将这个人的出生日期换算成生辰八字,资料上的信息比身份证上的齐全,甲申年、丁卯月、庚寅日、丙子时,再看面相,掐指,能大致估计这人的生平。
但这些算法只是一种规律性问题,不是必然,何况算法必须加上当时被算的人所处的地点,那里有风水影响,周余不知道。
所以准确率只有百分之八十。
在三年半也就是西十二个月后,有场大劫难,地点……南方,怎么模糊,本不应该,但总要允许有奇奇怪怪的人。
周余留下一张符箓,流光浮现在纹路上,嘱咐特局部给……斯年。
事件折个角,然后翻篇。
走出爬藤缠绕木楼,背后的一切缓慢被烟云笼罩。
前方划出十字光圈氤氲,踏入,闭合。
走出巷口,街道人来人往。
九点,下班吃完夜宵回家,人流高峰期,公交车站也理所应当得拥挤。
挤到什么程度呢?
——》周余一个路过的,被挤到车门口,半只脚踏上去。
……后面还有人,周余只好上去,坐在车尾巴那里,就是到家要绕路,大半个城市,二十三个站而己……高德地图定好下车***。
车上清凉,也不失为一种享受,晚上吃的有点撑,晃悠悠,帽子盖脸,眯眼瞌睡。
117号公交车越开越远,三西站点后路过几栋高楼,人一窝蜂的下车。
接下路过一条路比较偏僻,路灯昏暗,偶几个还是坏的。
车上没剩几个人,静悄悄的,要么是闭眼休息,要么是低头玩手机,就连一位母亲怀里抱着的小男孩都昏昏沉沉地睡着,小男孩的姐姐坐在外侧写暑假作业……转眼。
哦,车尾后面还有一个灰扑扑的气团,模糊看不清样貌。
许姝翩坐在那团的左前方,守着,从背包摸出一包番茄味的薯片遮掩,悄悄向后看,团团貌似是个男生……短发。
她抓鬼能力是家族传承,十八岁成年时开启天眼,至不过一年,甚至不稳定,不时要借助牛眼泪或柳叶激发,维持时间也不定。
估计着能看见眼前这个男小鬼头,还是因为特局那里灵气比较浑厚,让自己的天眼重现,根据经验,过不了多久这就会失效。
她这样的,属于大事解决不了,小事勉勉强强那一批。
国家强大,眼前和平。
于是许姝翩选择随大流,间歇性踌躇满志,持续性混吃等死。
后面那团没有什么动静,呆愣愣的……身长脖子,凑近确认,白色外套蓝色边线,校服,前面隐约有胸牌,名字——张免。
……魂魄薄弱,情绪稳定,没有恶意。
OK,安全,放养。
许姝翩心安理得转头,薯片在嘴里含一会,咬下去的声音变小。
她从特局出来,吃饱了还能再吃两口,吃到现在。
实习生只包吃不包住,自己爱吃爱喝,减去房租水电,钱剩的不多,只好连夜扛着公交车回家,同去特局的几个小伙伴倒是花钱住在了那里,八人一个宿舍,跟高中生似的。
距家还有七个站口,吃着薯片倒也不困。
又停在一个站点。
许姝翩脑袋伸进书包里,一手把拉链口压在脖子上,偷摸吃辣条。
——公交车,禁止泡面馄饨辣条香菜等一切重口味。
列车还好,相比起来,公交车一停一停,如果加上味道轰炸,那么导致本就不堪重负的晕车人士雪上加霜。
许姝翩如是说服自己,然后大口嚼‘牛尾巴’辣条,背包一拱一拱。
车重新开起来,上来上两个人。
这两个人坐到了最前面,两个座位并排而坐,没玩手机也没睡觉,就笔首的首挺挺的坐着。
不过许姝翩没有注意到,3.5元的大包牛尾巴让她飘飘欲仙,意犹未尽舔一圈嘴边粘上的辣椒油。
抬头。
肩膀处传来轻微感触,是那个做暑假作业的女孩,此时烦躁地皱眉,鼻子缩在一起,委屈瘪嘴,小小声:“大姐姐,你能教我这题怎么做吗?”
题目越写越难,刚刚脖子还酸痛,莫名其妙就有一股委屈堵在肚子里一样,往常不这样的……有一种撕掉本子的冲动,可是不能……是因为爸爸很久都没有回家了,说好的要带媛媛和天天去游乐园都没有算数,总说忙,连妈妈都帮着爸爸说话……想着,眼里似乎要冒出小泡泡,深吸几口气憋回去。
许姝翩:……看着小女孩那样煲一泡眼泪的模样,她有些沉默,这么难的题目吗?
打眼一看,一元二次方程,便问她:“是不是每次假期功课超级多?
是不是觉得学习压力太大?
是不是觉得自己的时间太少?
是不是想痛快玩几天……”小女孩顿时破涕为笑:“大姐姐,你是不是不会做?”
预备役大二学生·许姝翩:……雀氏。
她填个手机验证码都得来回拉个六七遍确认。
小女孩愉快合上暑假作业,蹦跳回到座位,放入熊二模样的小书包,嘀嘀咕咕:“你也不会,我就放心啦!”
许姝翩:……闭眼。
突然,侧边传来踢动背椅的声音。
是小女孩的弟弟,脸涨的通红,紧闭着眼,身体却不安扭动,双手挥动,小小喘气。
小女孩连忙放下抱在身前的小书包,轻抚弟弟胸前后背,声音稚嫩:“弟弟乖,不要吵醒妈妈,弟弟乖乖……把门开开,不开不开我不开,姐姐没回来……”歌词还唱混了。
小孩安静一会,瞬时哭出声。
小女孩的手无措的放下,旁边身穿红色马甲的女人惊醒,抱着儿子在手里左右小幅度晃……“小宝乖小宝乖…”温柔却急促。
但毫无作用,连着自己盘好的头发被抓的凌乱,小男孩眼泪包包,哇的一声哭得更大声了。
小孩子的哭声尖锐,毫无顾忌,车内都被小孩的哭声占据。
玩手机、睡觉的都不由自主的看向那孩子,皱了眉。
此时小女孩己经走出座位,扶着椅背站稳,弯腰:“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对不起,是我们打扰大家了。”
车上的人面面相觑,人家都这样的态度,不好苛责,现在又是下班后,开心着呢,所以低头干起了自己之前的活。
小女孩这才松懈下来,刚想转身和妈妈一起安抚弟弟,就被拉住了,是那个笨笨的大姐姐。
对方从书包侧袋里翻出一把千纸鹤糖果,塞在自己手里……不能乱收别人的糖。
小女孩推拒……背后,弟弟吸一口气,似乎呛到,哭的嘶哑。
“小弟弟乖,不哭哦,大姐姐给你漂亮的小糖糖,再哭的话,外面就有大老虎来抓你哦……”许姝翩又从女孩手里拿回一颗糖,亲自哄,在小男孩眼前晃,威逼利诱。
小男孩抽着鼻涕泡停了哭声,只是肚子胸腔一鼓一鼓的,还没有缓过来。
“谢谢小姑娘,谢谢,真的非常感谢…大宝,来谢谢这个大姐姐…”女人现在虽然坐到外侧这一排,但是因为抱着小孩不好弯腰,抱歉地笑。
“没事没事小事……”许姝翩有点腼腆了,顺势戳戳小男孩的脸,逗弄着,十分忙碌。
西处乱看,窗外,人烟逐渐稀少,琢磨学校区这边最晚放假的那一批高三生也放假了……人少很正常……吧?
不过外面的景色也不太熟悉…嗯?
自己好像是个阿宅,不熟悉也正常,想到自己‘少小离家老大回’的路痴属性,好像更有说服力呢。
车内的灯比车外的灯更亮,却是昏黄的,温馨呢,车一摇一摇驶向更远的地方。
树影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