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蜷缩在后座，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张明扔来的档案袋——牛皮纸表面渗出某种粘稠液体，在指腹留下铁锈味的痕迹。
"你在地下室昏迷了三天。
"张明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法医说你的脑电波显示β波异常活跃，就像......"老刑警突然踩下刹车，挡风玻璃上趴着只被雨水冲散的纸人，惨白的脸上用红墨水画着夸张的笑脸。
齐默颤抖着打开档案。
泛黄的照片里，六岁的他站在向阳电影院《狮子王》海报前，嘴角咧开的弧度与纸人如出一辙。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照片角落飘着的红气球系绳处，挂着枚正在融化的锈蚀徽章——与现在案件中的物证完全一致。
当他的指尖触碰到照片边缘时，耳畔突然响起胶片转动的咔嗒声。
眼前的警车内部像老电影般褪色，取而代之的是1994年盛夏的炽白光景：六岁的他攥着电影票在走廊奔跑，爆米花的甜腻中混着福尔马林的刺鼻。
洗手间的镜面突然渗出鲜血，镜中倒影里，戴着小丑面具的成年人正从背后伸出苍白的手——那人的指甲缝里嵌着彩色颜料，与小丑女雨衣上的污渍完全相同。
"这是被篡改的记忆。
"小丑女的声音从车载电台里传出，伴随着电流杂音，"你忘了吗？
那天放映厅座椅下藏着五个孩子，他们手腕都系着红气球......"记忆画面骤然切换。
阴暗的放映厅里，五具孩童尸体蜷缩在座椅下，他们被割裂的嘴角用黑线缝合成笑脸。
而空着的第六张座椅扶手上，刻着"齐默 1994.8.30"——字迹边缘结着血痂，仿佛昨天才刚刻下。
张明突然将平板电脑塞到他手中。
屏幕上正在播放他从地下室带回的破损录像带：六岁的他被透明人形牵着手走向银幕，而银幕里赫然是成年齐默惊恐的脸。
更恐怖的是，当画面中的"小齐默"转头时，他的右眼突然变成小丑女的栗色瞳孔。
"十五年来，所有接触核心证据的人都会看到这段录像。
"张明掀开袖口，露出手腕上溃烂的伤口，腐肉中嵌着半截电影胶片，"我在1999年看完这卷录像带后，用裁纸刀想剜掉被污染的皮肤......"他的话被突如其来的铃铛声打断。
后视镜里，穿红雨衣的小丑女正站在马路中央，她的脚下延伸出六道血痕，如同老式放映机的胶片轨道般将警车包围。
煤油灯的光晕中，她举起一枚生锈的齿轮徽章按在挡风玻璃上——"0713"的编号与张明警号完全一致。
当齐默跟随小丑女重返电影院地下室时，那台35mm胶片机正在自动运转。
机器发出的不再是机械声，而是五个孩子此起彼伏的啜泣。
胶片上除了失踪儿童的影像，最新一帧正显影出他的脸——画面里的"齐默"突然转头，嘴角撕裂到耳根，露出与小丑女相同的缝合线。
"每个齿孔对应一个祭品。
"小丑女的手指穿过齐默的太阳穴，挖出一段闪着蓝光的记忆碎片——六岁的他撕下第八齿孔处的半帧胶片塞进通风管。
这段记忆被投映在墙上：泛着尸斑的放映员正将孩童塞进胶片盒，他们的骨骼在强酸中溶解成放映机润滑用的红色黏液。
地下室的镜子突然全部爆裂。
玻璃碎片中，齐默看到自己右眼瞳孔变成齿轮状，转动时发出与放映机相同的咔嗒声。
而镜面折射的角落里，1994年的小丑女正将锈蚀气球系在六岁的他手腕上——气球的塑料表面倒映出两个重叠的日期：1994年8月30日与2024年7月15日。
"时间到了。
"小丑女将他的血抹在放映机齿轮上。
机器轰然作响，吐出五双儿童鞋——多出的那双鞋底印着"齐默"的模糊字迹，鞋垫里藏着张被血浸透的电影票，票根日期是"1994年8月30日补映"。
齐默的太阳穴突然迸裂，鲜血在墙上拼出首章出现的谜题："为什么只有你能看见我？
"——此刻每个笔画都由微型胶片组成，放映着十五年来所有调查者的死亡瞬间。
而在这些画面最后，是张明将枪口对准自己太阳穴的未完成影像。
"因为你是第六帧。
"小丑女的声音终于与林小星的照片完全重合，她的左眼滚落出带血的胶片，"现在，该把缺失的齿孔补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