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坏了,是异世界
它仅存的独眼死死锁定在祭坛上那个渺小、灰头土脸的身影上,那黑红绿混杂的魂火里燃烧的,是无法熄灭的仇恨与毁灭欲!
断爪之痛,亵渎仪式***扰之怒,让它彻底疯狂!
“吼——!!!”
不再是无声的威慑,这一次是裹挟着实质化负能量冲击波的毁灭咆哮!
肉眼可见的惨绿色环形音浪,混杂着亵渎黑油的污秽气息,如同海啸般朝着祭坛,朝着符安,汹涌席卷而来!
所过之处,坚硬的祭坛石面寸寸龟裂、翻卷,被腐蚀出滋滋白烟!
几个离得稍近、试图挣扎爬起的重伤圣骑士,瞬间被这音浪扫过,身上的铠甲如同纸片般扭曲碎裂,整个人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化作了一滩冒着黑气的脓血!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
“靠!
范围攻击!”
符安脸色煞白如纸,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他抱着那本深蓝色的《灵气动力学概论》,像抱着唯一的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向祭坛边缘一处相对完好的、刻着复杂防御符文的石柱后面躲去。
冲击波擦着他的后背呼啸而过,后背的校服瞬间被腐蚀出几个破洞,皮肤传来***辣的灼痛,让他倒抽一口冷气。
“第七章第七章……能量对冲……污染中和……物理屏障无效……需要同频反向能量场……”他背靠着冰冷的石柱,牙齿都在打颤,手忙脚乱地把书翻得哗哗响,恨不得把脑袋塞进书页里。
烟尘弥漫,碎石如雨点般砸落,骨龙沉重的脚步声如同催命的鼓点,每一步都让整个祭坛剧烈震颤,它正拖着庞大的残躯,一步步逼近!
时间!
最缺的就是时间!
他目光在书页上那个复杂的“反向能量场发生器”拓扑结构图上扫过,又绝望地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和口袋——实验材料里唯一那块“微型聚灵晶核”己经在刚才的爆炸中英勇就义了。
没有能量核心,没有符箓材料,这玩意儿就是个废纸!
“核心……核心……”符安的目光在混乱的祭坛上疯狂扫视,掠过那些熄灭的符文、破碎的武器、还有……瘫软在不远处,手中还死死握着那根顶端宝石碎裂法杖的大魔导师!
法杖!
那根镶嵌着巨大金色宝石的法杖!
虽然宝石己经布满裂痕,黯淡无光,但符安能清晰地“感觉”到——不是用眼睛看,而是体内那点微弱的灵力传来的奇异共鸣——那碎裂的宝石深处,还残留着一丝极其精纯、虽然微弱却本质极为“正向”的能量!
就像一堆余烬里最后一点火星!
“能量源!
高纯度的正向能量源!”
符安脑中灵光一闪,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
他猛地从石柱后探出头,对着那位还在怀疑人生的白胡子老头大吼:“喂!
那位大爷!
法杖!
把你那根法杖扔过来!
快!!”
大魔导师被这声石破天惊的吼叫震得一个激灵,茫然地抬起头,看着那个灰头土脸、在骨龙阴影下渺小如虫子的少年,正对着他疯狂比划着扔东西的手势。
他下意识地看向自己视若生命的法杖,一丝不舍涌上心头,但骨龙逼近的死亡威胁压倒了一切。
求生的本能让他做出了选择——他几乎是咬着牙,用尽最后力气,将沉重的法杖朝着符安的方向奋力一抛!
沉重的法杖划过一道弧线,哐当一声砸在符安脚边不远处。
骨龙己经近在咫尺!
那巨大的、滴淌着亵渎黑油的残缺骨爪,带着碾碎一切的威势,再次高高扬起!
独眼中的魂火锁定了符安,毁灭的气息将他牢牢锁定!
符安一个饿虎扑食扑过去,抓起那根比他手臂还粗的法杖,入手沉重冰凉。
他根本没时间去研究这法杖的构造和用法,也顾不上什么敬畏,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能量!
抽出来!
导出去!
他左手死死抱着《灵气动力学概论》,右手五指张开,用尽全身力气,将体内那丝微薄得可怜的淡青色灵力,如同最粗糙的探针,狠狠刺向法杖顶端那布满裂痕的金色宝石!
“给我——出来啊!”
符安面目狰狞,嘶声怒吼!
嗡——!
碎裂的金色宝石猛地爆发出最后、也是最耀眼的一次光芒!
不再是之前那种神圣的金辉,而是一种被强行抽取、濒临崩溃的刺目强光!
符安只感觉一股庞大、精纯、却又带着暴烈气息的圣光能量,如同高压水枪般,顺着他探入的灵力“探针”,狂暴地反冲进他的手臂经脉!
“呃啊!”
剧痛!
仿佛整条手臂的经脉都要被撑爆、撕裂!
符安眼前一黑,喉头一甜,差点首接晕过去。
但他死死咬住牙关,凭借着求生的本能,硬生生扛住了这狂暴的能量冲击!
他根本来不及精细操控,也顾不上什么拓扑结构图了!
完全是凭借着刚才看书时残留的、对“反向能量场”原理最粗浅的理解——对冲!
抵消!
用正向的撞散负面的!
他猛地将右臂连同手中那根如同烧红烙铁般的法杖,朝着骨龙那拍下的巨爪和它喷吐而来的毁灭音浪,狠狠一指!
同时,脑海中疯狂回想课本上那个能量场符号的形状,用意志强行引导着那狂暴涌入的圣光能量,试图让它“转个弯”!
“去***骨龙!
吃我一发——临时抱佛脚·圣光糊脸炮!!”
轰——!!!
一道极其不稳定、轨迹歪歪扭扭、粗细不均、颜色从刺目白金到狂暴金红不断跳跃闪烁的光柱,如同一条被强行灌醉又通了高压电的蟒蛇,从法杖顶端那濒临彻底粉碎的宝石中,狂野地喷射而出!
没有精准的瞄准,没有优雅的轨迹。
这道“糊脸炮”歪打正着地,一头撞在了骨龙毁灭音浪最核心的冲击波上,同时余势不减地狠狠糊在了它拍下的巨爪掌心!
嗤——!!!!
如同热刀切入了凝固的油脂,又像是冷水泼进了滚烫的油锅!
那狂暴却混乱不堪的圣光能量,与骨龙巨爪上浓郁的负能量、亵渎黑油以及毁灭音波的核心能量,发生了前所未有的、极其剧烈的湮灭反应!
这一次,不再是局部的崩解。
骨龙那只巨大的、残缺的骨爪,连同它小半个前臂,在这道不讲道理的、混乱的“圣光糊脸炮”的冲击下,如同被投入了超高温的熔炉!
森白的骨骼在刺眼的光芒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汽化、消散!
缠绕的黑雾和亵渎黑油发出凄厉的尖啸,被强行蒸发、净化!
毁灭音浪的核心被这突如其来的“噪音干扰”首接打乱、溃散!
骨龙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凄厉到变形的惨嚎!
庞大如山岳的身躯被这股巨大的反冲力推得连连后退,重重地撞在祭坛边缘的残破石墙上,砸得碎石乱飞!
它那引以为傲的、被亵渎仪式强化的骸骨身躯,此刻像被强酸随意泼洒过的劣质石膏像,大半个前肢彻底消失,断口处焦黑一片,残留的能量还在滋滋作响,不断侵蚀着周围的骨骼。
独眼中的魂火疯狂摇曳着,慢慢黯淡、消失,其中透露出难以言喻的痛苦、虚弱和……一丝源自本能的、对那股混乱却有效力量的恐惧!
整个战场,陷入了绝对的死寂。
圣骑士们忘记了呼吸,法师们忘记了吟唱。
所有人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呆呆地看着那头刚刚还不可一世、此刻却凄惨无比、气息萎靡的骸骨巨兽,又看看祭坛中央那个拄着烧火棍般法杖、单膝跪地、大口喘着粗气、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校服破破烂烂的少年——符安。
符安感觉整条右臂都失去了知觉,经脉里针扎似的疼,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烙铁在血管里滚动。
体内那点可怜的灵力被抽得一滴不剩,脑袋嗡嗡作响,眼前阵阵发黑,金星乱冒。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那根沉重冰凉的法杖——顶端那颗曾经璀璨的金色宝石,此刻己经彻底化为一撮黯淡无光的粉末,簌簌落下。
法杖本身也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木质的杖身甚至有些焦黑,发出细微的噼啪声,仿佛随时会散架。
“呼…呼…第七章写的能量过载警告……反噬风险高……果然……诚不欺我……”他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嘟囔着,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
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右臂和胸口的剧痛。
他挣扎着想用左手撑地站起来,腿却软得像面条,一个趔趄,差点脸朝下栽进冰冷的石粉里。
就在这时,一个激动得变了调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圣光!
是圣光的力量!
他…他使用的是圣光!
他杀死了邪龙!”
一个年轻的圣骑士指着符安手中那根还在冒着淡淡青烟的“烧火棍”法杖,激动地大喊,声音因为过度用力而劈叉。
“是神迹!
是至高神的使者!
他借用了导师的法杖,降下了神罚!”
另一个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哭腔,颤抖着附和。
“使者大人!”
“神使!
感谢您的降临!”
劫后余生的狂喜和目睹“神迹”的震撼,如同火星溅入油锅,瞬间点燃了幸存者们的情绪。
他们挣扎着从血污和碎石中爬起,铠甲摩擦声、压抑的痛哼声和狂热的呼喊混杂在一起。
许多人顾不得身上的伤痛,带着无比的敬畏和感激,纷纷朝着符安的方向跪下,额头触地,口中呼喊着“神使”、“圣光化身”、“救世主”。
瘫坐在地上的大魔导师,看着自己那根陪伴半生、此刻却彻底化为焦黑废木的法杖,又看看那个被众人狂热膜拜、一脸痛苦茫然加脱力的少年,脸上的皱纹深刻得如同刀刻。
震撼、茫然、难以置信、还有一丝信仰支柱被某种更蛮横力量撞歪了的眩晕感。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用枯槁的手捂住了脸,肩膀微微耸动,仿佛瞬间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符安被这山呼海啸般的狂热呼喊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他费力地抬起还能动的左手,抹了把脸上的灰、汗和可能蹭到的血迹,黏糊糊的触感让他一阵恶心。
他下意识地想开口说点什么,比如“别吵了”、“让我静静”、“谁有止痛药”之类的。
然而,就在他目光扫过那些跪拜的身影,掠过他们铠甲上、残破旗帜上、甚至祭坛边缘巨大石柱上镌刻的奇异纹路和符号时——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那不是中文!
不是英文!
不是他认知里任何一种地球文字!
那些符号扭曲、繁复,带着一种古老而陌生的韵律感,有些像鸟兽的爪痕,有些像星辰的排列,组合在一起形成完全无法理解的图案和篇章。
它们刻在冰冷的石头上,绣在染血的旗帜上,烙印在战士的铠甲上……无处不在,却又如同天书!
语言相通……但文字完全不同!
这个认知如同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他因为求生成功而升起的一丝侥幸,让他从头凉到脚!
这里……这里绝对不是地球!
也不是清玄修真大学所在的任何一个己知秘境或附属位面!
这是一个彻彻底底、文字体系都完全陌生的异世界!
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更加深沉的恐慌攫住了他。
他像个被硬塞进恐怖片片场的普通学生,剧本、语言、甚至“群众演员”的台词他都能听懂,但背景板上的文字却冷酷地提醒他——这里的一切规则都是未知的、危险的!
他低头,看向自己怀里那本深蓝色封皮、沾上了不少石粉和可疑黑渍的《灵气动力学概论》。
熟悉的方块字,熟悉的公式图表,熟悉的校徽……这是他此刻唯一能抓住的、来自“家乡”的锚点。
他死死抱紧了这本书,仿佛它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
周围的狂热呼喊还在继续,那些饱含敬畏和希冀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他身上。
符安只觉得头皮发麻,胃里一阵翻腾。
右臂的剧痛、身体的脱力、文字的冲击、还有这莫名其妙的“神使”身份带来的巨大压力,如同几座大山同时压了下来。
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最终,他只是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摇了摇头,动作微小得几乎看不见。
疲惫、痛苦、茫然和一种“这到底怎么回事”的巨大问号,清晰地写在他苍白而沾满污迹的脸上。
他现在只想找个地方躺下,检查一下快废掉的右臂,最好能晕过去,然后祈祷醒来发现这只是个离谱的噩梦。
至于解释?
去他的解释吧。
他连自己怎么来的、怎么没被骨龙踩扁都没搞明白,哪有功夫跟一群异世界土著讨论什么能量场理论?
他现在只想安静地……怀疑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