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相当有原则的人。只做方凌的舔狗。我舔了方凌五年,一腔爱意全搭了进去。
后来白月光学姐回国。我毫不犹豫从他家搬了出去,他却日日蹲守着向我诉说爱意。“方凌,
”“你这样,让我觉得很恶心。”1“严老师,回宿舍吗?
”同办公室的温老师站起来收拾东西,一边问我。我还没来得及回答,
又做出邀请:“一起呀。”我点点头,和她并排一起走。
我从方凌家搬出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好在当时没有冲动地辞掉工作,
让我能够在短时间内拥有一个容身之所。我和方凌谈了四年的恋爱,也同居了四年。
说来也可笑,我们的开始是那最俗气的一见钟情。准确来说,是我对他的一见钟情。
图书馆不经意的那一瞥,从此开展了我对他的猛烈追求。我送花,送各种礼物,他从不拒绝。
但我花了一年的时间才终于让他松口说试试。只是这一试,就试了四年。这结果不尽人意,
这四年也着实让我备受打击,日生怀疑。温见星的手在我面前晃了晃,“干啥呢,发啥呆?
”思绪拉回。我笑笑,“没什么。”夏日蝉鸣聒噪,烈阳在上,
总止不住地让人想要加快步伐,好早早地享受凉爽的空调。我拉着温见星闷头往前走,
还不忘催促:“快点快点,我都要晒化了!”“知道啦~”她半死不活地应着。等进了楼道,
才好不容易避开了太阳。温见星好像瞬间活了过来,刚刚耷拉着脑袋的模样刹那间消失不见。
“初初,下周考试了,年级主任可是给定下来目标,平均分要拿下年级前三哦。
”她话里话外间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我幽怨地瞥了她一眼,“别说了,我现在都愁死了。
”“哎呀哎呀,不要慌,这不是还有我陪你吗。”她说着安慰的话,
我却没听出半分安慰的意思。信你才有鬼。分明就是我来陪你的。年级会议上要不是你坑我,
现在愁的就只是你了。我笑***地看着温见星,眼里不自觉地染上了几分威胁:“星星呀,
我可真是太感谢了!
”又装模做样地捏捏拳头:“真是太谢谢你在开会的时候夸下海口说我一定能够做到啊!
”她“嘿嘿”笑了两声:“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我们住在同一层,
只不过分属于两个尽头,不高,就在三楼。温见星早已经进了门。
我拿出手机查看着家长群里的消息,漫不经心地向前走着。只是才一抬头,
就看到了门口站着的人。方凌冷着脸,声音寒冽:“开门。”2我一时间略显惊愕,
忘了收回脚步。惊讶于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又瞬间明白过来,感慨于他的只手通天。
竟也能把手伸到学校知道我的住所。我看着他脸上已经显露出来的几分不耐烦,心下了然,
淡定地从他身旁走过,拿出钥匙开门。我掩去眼底的冷意,回头笑着:“进来吧。
”“你在闹什么?”才刚一进门,我甚至还拿着手上的水壶准备给他倒水,
却不想先听到了这么一句质问。我把杯子递给他,擦了擦刚刚不小心溢到手上的水,
眼也不抬地回他:“怎么敢和您闹。”“那就早点回家。”他的声音柔和了些,
下意识地松了口气。只是好像直到现在他都还没明白。我嗤笑一声,“没有和你闹,
是很正式的分手。”他转过头来直勾勾地盯着我,满脸都是微愠的不耐,
眉头紧锁:“你到底要干什么?”“我说的不够清楚吗?”我没有半分胆怯地回以直视,
“我们已经分手了。”看他始终没有移开视线,我又好心地补充了一句:“就在一个月前。
”“我没有同意……”他的话被我打断,“那又怎么样?”我有些可悲地看着方凌,
这个一直以来以自我为中心的人。“方凌,还没明白吗,你同不同意已经不重要了。
”“我真的很厌恶那个地方,那是你一个人的房子,也只是你一个人的家。
”“一段感情的延续靠的从来都不应该是一个人单方面的一腔热血。
”“我们从一开始就是不对等的,所以我们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3其实早就该说清楚的,
只是我自己一直贪恋着不该属于我的人。我们之间永远都是我一个人在热情。无论什么时候,
方凌好像都置身事外,就好像这只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永远得不到回应。他没说话,
我们就这么僵持着。良久,他才哑声问我:“为什么?”“我累了,方凌。
”我的手无力地垂在一边,“你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我的好,同时还要漠视我。”“你走吧。
”我没再给他说话的机会,几乎是粗鲁地把他赶了出去。我知道他在门口站了很久才走。
我没敢再开门,脑子乱成一团。他还是能够这么轻而易举地牵动我的心绪。
我靠着门缓缓蹲下来,脑海中抑制不住地开始浮现那天的画面。
方凌生日总是不爱同我一起过,所以我每年也只能把心思都花在生日礼物上。遗憾的是,
我每年精挑细选选出来的生日礼物他从来看不上,除了送出去的那一刻,
我从来没有看到过方凌再拿起来。今年也是一样。我在家里一个人待了很久,
以为今年会和去年一样安静地等着方凌回家,却意外接到了闺蜜陈霜的电话。
我拿着车钥匙下楼开车趋向机场。“初初!这里。”我伸手接过陈霜手中的包,
惊喜地问她:“怎么提前回来了?”她倒是嘴甜得很,大言不惭:“当然是因为想你啊。
”我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自然是不信她说的这些鬼话,果断地回了她一句“不信”。
她“哼哼”两句算是跳过了这个话题,拉着我开始讲这段时间在大西北发生的趣事。
我大部分时间都在听她讲,偶尔应和两句,也算一路有说有笑。
如果我没有在上车前回头的话,我想这应该会是我这一天最开心的时候。看到方凌的那一瞬,
我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躲。4我往后退了半步,车身堪堪能够挡着我,
眼睛却盯着那一处渐渐冷了下来。方凌在给林霖开车门,笑意盈然,神色温柔。
是我从来没有享受过的待遇。原来他也不总是冷淡的。只是对我没必要罢了。
陈霜已经坐在了车里面,看不见我这边的情况,只是有些不明所以,冲我喊道:“怎么了?
”我回过神来,下意识没有说真话:“没事,刚刚有只虫子。”“那我们回去吧。”“好。
”我把陈霜送到家之后,迎着月色也回了家。只是离家越近,反而越是怕了起来。又近一分,
便心冷一分。等我到家的时候,方凌已经在洗澡了。手机就在茶几上。
我的视线始终被它吸引着,终于还是忍不住将手伸向了它。开屏,解锁。……点开微信。
每一步都好像花费了很长的时间,又不过只是一瞬。第一眼,无意识地屏住呼吸。第二眼,
冷静。第三眼,放弃。然后,放下手机,熄屏。这不是我第一次看方凌的手机。
“宝贝”这个备注还是我自己用他手机改的,他什么也没说,一直用到了现在。
他对这方面向来大方,单看这个的话也算是个十足的合格男友。林霖大概是换了新的号码,
他们前两天才重新加上了好友。聊天记录不算多,甚至说得上很少。只寥寥几句。
“我回来了。”“几点?”“5号晚上八点。”之后便没了更多的消息。
所以仅仅是一句“我回来了”,就能够默契地说要直接去机场接她,是吗。这一瞬,
我听到什么东西碎了。“砰——”的一声。视线开始模糊。我颤巍地伸手抚上眼角,
是泪啊……又手忙脚乱地找纸擦干。失神间,方凌已经走到了我面前,淡淡地问了句,
“怎么了?”我摇摇头,“没事。”“嗯。”之后便没再多问,也可能觉得没必要吧。
我收拾好心情上了楼,心里却已经下好了决定要离开。怎么说呢。不是害怕,不是退让,
只是突然觉得这样挺没意思的,也没有任何意义。5我一直以为他现在不喜欢我没关系,
时间那么长,总有一天会喜欢上我的。“以真心换真心”一直都是我长久以来所信奉的。
但有些感情确实强求不得。我向学校申请了教师公寓,学校审批这些东西一向很快。
交上去后的第三天我就拿到了宿舍的钥匙。这几天我已经陆陆续续收拾了一些东西,没多少,
两个箱子就全装下了。当时怎么搬进方凌家的,现在倒是也怎么搬了出来。
我住进新宿舍的那天,方凌已经在外省出差了。也方便了我。我搬出去的一个月,
没有收到任何来自方凌的消息。尽管觉得可能是没联系上。毕竟说完分手后,
我便把他的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删除了。但心里又清楚地知道,
方凌可能只是没觉得我真的已经离开了而已。如果不是今天方凌突然来找我的话,
我大概都快忘了那天心里狼狈至极的自己了。
“嗡——嗡——”我被手机震动的声音拉回了思绪。“喂。”“初初,我今天看到林霖了,
她回国了?”电话那头响起陈霜稍显急促的声音,又带着点迟疑:“你和方凌分手,
也是因为这个?”“不是。”我小声回她,尽力掩饰自己的异样,“不全是。
”6我看着光透过窗户照在眼前的杯子上,因为有水而在墙上泛着粼粼的光。突然觉得,
有些东西说出来也好,我大概是需要一个人倾听的。
于是也没管陈霜愿不愿意知道我这些糟心事,自顾自地讲了起来。“霜霜,有时候吧,
我觉得方凌应该也是有那么点喜欢我的,然后我就靠着这么一点点的喜欢,
撑过了一年又一年。”“可是吧,他又始终对我冷漠,视而不见,
又让我觉得我在他面前就是一个小丑,整日里自己来回蹦达,自娱自乐。
”“身边的人都知道我是他女朋友,可是谁都能欺负我,因为方凌只会袖手旁观。
”“我生病的时候他也会照顾我呀,也会陪我去想去的地方,
但男朋友该给予女朋友的情绪价值我从来没有感受过。”我禁不住自嘲冷笑:“现在想想,
他当时大概烦得不行吧。”“我知道林霖回来了,也知道是方凌去接的她。”“那个时候吧,
我就觉得我该走了。”“四年来我都温暖不了的心,就因为她回来了而变得鲜活,
这样就更显得我这四年来就像个笑话。”“大概是我错了吧。”“硬要拉着他,
又困住了自己。”我说得平静,声音几乎没有什么起伏,陈霜却心疼了。“初初,没关系的,
你没错你很好。”她的声音里甚至带上了几分哭腔:“不合适的人我们也不强求了,
开心比较重要啊。”“霜霜,你别哭,我没事的。”我带着安抚的语气轻声说,
“说出来好多了,也都过去了。”说到底也只能怪我自己太执着,
肖想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那么久。也可能是平日里对方凌总是予取予求,
所以他觉得今天屈尊来找了我一趟,我就一定会跟条哈巴狗一样乖乖地回去吧。
所以直到最后被我赶出门也仍带着几分震惊。我向前走了几步,打开窗,风乍起,
夹着夏天独有的暑气。我却意外地看到了楼下停着的车。像存在某种心灵感应般,
车上的人抬起头向我这边看来。他夹着烟的手搭在车窗外。视线相撞,
他眼神里含着某种我看不懂的情绪。我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关上了窗,往后退了几步,
直到视野里不再有方凌存在。他还没走。可那又怎样?7我只是任课老师,
在宜城三中也只带了两个班的英语,不算很忙。今天已经没有我的课了,我简单地吃了午饭,
然后美美地睡了个午觉。然后……一觉睡到了下午五点。
我把这一切都归根于今天情绪太波动了,下次一定注意。
怎么也不能因为一个男人食不下咽寝难安。我拿着包下楼,刚好看见温见星回来。
她手上提着的小吃好香啊,我在打完招呼后没能忍住还是拦下了她。
我眼冒精光地盯着她手上的袋子,望眼欲穿:“星星啊,你手上的吃的在哪买的?
学校后面的小吃街?”她没什么防备地把袋子举到我面前:“对呀,给你尝尝。
”那我就不客气了。几分钟后,我心满意足地走出楼道,
身后传来温见星气急败坏地喊声:“严初!你赔我吃的!”我淡定地继续向前走。
又下意识地向旁边看去。没有看到熟悉的那辆车,心里长舒一口气:还好走了。
现在碰到他的话,还真是不知道要以什么样的反应应对好。每天都在纠结晚上吃啥,
刚刚碰到温见星,倒是勾起了肚子里的馋虫。我悠悠地向小吃街的方向走去。
等大吃特吃一顿之后,我带着给温见星买的零食敲响了她家的门。“当当当当。
”我先一步把零食递给温见星,“给你买的。”温见星毫不客气地接了过去,“呜呜呜,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一定不会是那种吃了就跑的小人。”“哼哼。”这是想拐着弯地骂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