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南极的警示冰层下的黑暗在向我低语。伦道夫·卡特盯着显微镜下的岩石样本，

手指不自觉地颤抖着。这枚从南极洲带回来的黑色石块表面布满了诡异的螺旋纹路，

像是某种语言的变体，又像是神经突触的显微图像。实验室的荧光灯在样本上投下惨白的光，

那些纹路仿佛在缓缓蠕动。"卡特教授？您还好吗？"助手艾琳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卡特猛地抬头，发现自己的前额已经渗出冷汗。他用手帕擦了擦脸，

强作镇定地笑了笑："只是有点累了。这份样本...非常特别。

"艾琳担忧地看着他："皮尔斯博士说这是从冰下城市带回的十二件主要文物之一。

科考队在那里发现了完整的建筑结构，初步估计至少有百万年历史。""百万年？

"卡特喃喃重复，目光不自觉地回到显微镜上。人类文明才多少年？这个数字让他头晕目眩。

"更奇怪的是..."艾琳压低声音，"科考队的六名成员中，

有三人在返程途中出现了严重的精神问题。其中一人不断重复着'它在看着我们'，

另一人挖出了自己的眼睛。"卡特感到一阵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

收到的那封来自老同学亨利·阿米蒂奇的信——密斯卡托尼克大学极地探险队在南纬76度，

西经113度附近发现了异常结构。

信中隐晦地提到"不符合任何已知文明的建筑特征"和"令人不安的浮雕"。

"我需要亲自去看看。"卡特突然说。

艾琳惊讶地睁大眼睛："但皮尔斯博士说那个区域已经被军方封锁了，

所有发现都被列为最高机密——"卡特没有回答，

他的全部注意力再次被显微镜下的样本吸引。那些纹路...它们正在重新排列组合，

形成他能够理解的符号。一种原始的恐惧攫住了他的心脏，

因为他突然认出了这些符号的含义。它们在说：醒来。当天晚上，

卡特梦见自己站在一座由不可能几何构造的城市中。

绿色黏液覆盖的巨石建筑以违反欧几里得几何的角度相互连接，

高耸的尖塔伸向血红色的天空。在远方，一个模糊的庞然大物在蠕动，

它的轮廓让卡特的眼球灼痛。他在凌晨三点惊醒，

发现自己的双手正以一种陌生的手势悬在胸前，像是在进行某种古老的仪式。更可怕的是，

他的书桌上摊开的笔记本上写满了陌生的文字，笔迹狂乱而用力，有些地方甚至划破了纸面。

卡特颤抖着打开台灯，仔细辨认那些文字。它们不属于任何他所知的语言，

却诡异地在他脑海中产生意义："在拉莱耶的宅邸中，

"第二章：密大的秘密密斯卡托尼克大学图书馆的禁书区散发着霉变纸张和古老皮革的气味。

卡特跟在阿米蒂奇身后，穿过一排排铁栅栏保护的藏书。这里的光线昏暗，

仅有几盏煤油灯提供照明，仿佛现代电气化从未触及这个角落。"我必须提醒你，卡特，

"阿米蒂奇的白胡子在灯光下显得格外醒目，"《死灵之书》不是普通文献。

上次有位研究生试图翻译其中一章，结果在精神病院用指甲在墙上刻满了五角星。

"卡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那块南极岩石样本："我只是需要确认一些事情。

南极发现的符号系统...我在其他任何文明中都没见过类似的。

"阿米蒂奇在一扇沉重的橡木门前停下，

掏出一把古老的钥匙："***狂人阿卜杜尔·阿尔哈兹莱特在公元730年写下了这本书。

据说他是在大马士革地下某处发现了不该被发现的东西后发疯写成的。

"钥匙转动发出刺耳的声响，"七百年来，每个接触这本书的人都付出了代价。"门开了，

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卡特从未闻过的气味——像是海水的咸腥混合着某种腐烂的甜腻。

房间中央的石台上摆放着一本用人类皮肤装帧的大部头，铁链将它牢牢锁住。

"只能看一小时。"阿米蒂奇严肃地说，"我会在外面等你。

如果听到你尖叫...我会立刻进来。"卡特几乎没听见老友的话。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被那本书吸引，仿佛它有某种磁力。当他的手指触碰到书页时，

一阵电流般的感觉窜过全身。书自动翻到了某一页，

上面画着一个令卡特血液凝固的图案——一个章鱼头、龙身、蝙蝠翅膀的怪物形象，

与他梦中见到的轮廓一模一样。旁边的文字是混杂着希腊语和完全陌生的字符。

卡特惊讶地发现自己能够理解其中一部分："当星辰运转至正确位置，

伟大的克苏鲁将从海底的拉莱耶城中苏醒，

届时所有人类都将陷入疯狂...""找到什么了吗？"阿米蒂奇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卡特猛地合上书，心跳如雷："没什么...只是些中世纪疯子的胡言乱语。

"但他知道自己在撒谎。那些符号，那些描述...与南极样本上的纹路如出一辙。

回到临时公寓后，卡特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几乎拿不稳酒杯。他灌下一大口威士忌，

试图压制那种挥之不去的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看着他。从黑暗的角落，从窗户的反光，

甚至从他自己的瞳孔深处。书桌上的南极岩石样本突然发出一声几乎不可闻的"咔哒"声。

卡特惊恐地看到那些纹路正在重新排列，形成新的图案——一个五芒星，

中心是一只睁开的眼睛。与此同时，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段旋律，

一种不属于任何人类文化的调子。卡特不自觉地哼唱起来，声音在空荡的公寓中回荡。

随着旋律进行，他感到一种奇怪的平静，仿佛漂浮在无尽的虚空中，

被某种巨大的存在温柔地环抱着。

lyeh wgah'nagl fhtagn..."这些音节自然而然地从他口中流出，

像是母语般熟悉。窗外的月亮突然被乌云遮蔽，房间陷入完全的黑暗。

卡特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接着是一阵撕裂般的头痛。当灯光再次亮起时，

他发现自己站在房间中央，双手高举，做出一个复杂的手势。镜中的自己眼睛布满血丝，

嘴角却挂着诡异的微笑。墙上，用他的血写着："我看见了宇宙的真相。

"第三章：艺术家的噩梦普罗维登斯艺术学院的展厅里人声鼎沸，

但卡特只看得见墙中央那幅画。三米高的画布上，一座噩梦般的城市从深海中升起，

扭曲的建筑结构挑战着一切物理法则。在城市上方，一个模糊的巨物若隐若现，

仅仅是它的轮廓就足以让观者胃部痉挛。"您对现代艺术也感兴趣吗，教授？"卡特转身，

看到一个瘦削的年轻人站在身旁，眼睛下有深深的黑眼圈。

画作旁边的标签写着：《梦境I》，作者理查德·皮克林。

"这幅画..."卡特艰难地组织语言，"你是在哪里看到这个场景的？

"皮克林神经质地笑了笑："在我的梦里，教授。连续三个月，每晚都做同样的梦。

"他压低声音，"奇怪的是，上周在纽约的画展上，我遇到了另外五位艺术家，

他们都画出了几乎相同的场景。我们从未谋面，却共享着同一个噩梦。"卡特感到一阵寒意。

他想起《死灵之书》中的段落："克苏鲁通过梦境与敏感者交流，当星辰归位，

沉睡之城将升起...""画中的这个...生物，它有对你说话吗？"卡特小心翼翼地问。

皮克林的眼睛突然亮起一种狂热的光芒："不是用语言，教授。

它向我展示...展示宇宙的真相。我们人类就像蚂蚁，在无知中建造着沙堡，

而潮水即将来临。"他的声音越来越激动，"您知道最可怕的是什么吗？

在见识过那样的宏伟后，我竟然期待着潮水的到来！"卡特后退一步。

脸上那种混合着恐惧与狂喜的表情他太熟悉了——他每天早晨在镜子里都能看到同样的表情。

"您也梦到过，是不是？"皮克林突然抓住卡特的手臂，力道大得惊人，"您听到了召唤！

"卡特挣脱开来，匆忙离开展厅。但皮克林的声音追着他："它很快就会醒来！

当星辰归位时，我们都将获得自由！"外面的雨下得很大，卡特却感觉不到。

他的脑海中回荡着那个旋律，那些音节。出租车司机奇怪地看了后视镜好几眼，

因为卡特全程都在低声重复着一串奇怪的声音。回到大学提供的客房，

不自然绿色渔民报告'海底有东西在发光'建议立即终止研究——A"卡特把电报捏成一团。

他知道那个坐标——根据他的计算，正是传说中拉莱耶城所在的位置。

某种巨大的喜悦与恐惧交织的情感淹没了他。他跌跌撞撞地来到浴室，用冷水冲洗发烫的脸。

抬起头时，镜子里的影像让他尖叫出声——他的眼睛变成了完全的黑色，没有眼白，

没有瞳孔，只有无尽的黑暗。更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并不感到害怕，

反而有种终于卸下伪装的释然。

'lyeh wgah'nagl fhtagn..."镜中的卡特用非人的声音吟诵着，

而现实中的他也同步张开了嘴。窗外，月亮呈现出诡异的绿色。

第四章：冰层下的低语卡特站在"极地探索者号"破冰船的甲板上，

南极的寒风像刀片般刮过他的脸颊。尽管穿着厚重的防寒服，

他仍能感觉到那种刺骨的寒意——不只是来自冰原，

更来自面前这个被军方严密封锁的钻探现场。"就是在这里，教授。

"说话的是海军少校布拉德利，他戴着防雪盲症的护目镜，声音透过无线电传入卡特的耳机，

"三周前我们的地质雷达发现了异常结构。起初以为是纳粹基地遗迹，

直到钻透冰层后..."卡特的目光落在那个直径约五米的冰洞上。

洞口边缘安装着强化合金支架，防止冰层坍塌。一束强光从洞***入，

照亮了下方三百米深处的黑暗。即使站在这里，

卡特也能感觉到那种异样的压迫感——就像站在一个沉睡巨兽的嘴边。

"你们带回了十二件文物？"卡特问道，手套中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

他想起了那块会"说话"的岩石样本。布拉德利的表情变得僵硬："是的，

但我不建议您接触它们。科考队的遭遇...您应该听说了。""我需要知道细节。

"卡特坚持道，"如果我要评估这个发现的重要性。"少校沉默了片刻，

示意卡特跟他进入船舱。温暖的指挥中心里，几个海军军官正围在雷达屏幕前低声讨论。

布拉德利打开一个加密的文件夹，取出几张照片推给卡特。"这是钻探第三天拍摄的。

"照片上是一个模糊的黑色结构，从冰层深处向上延伸。即使透过模糊的影像，

卡特也能看出那绝非自然形成的岩石——表面过于光滑，角度过于精确，

呈现出一种令人不安的几何对称性。"星形结构，"布拉德利指着照片，

"五个主要'臂'向外延伸，每个末端都有更大的建筑群。中央是一座约六十米高的尖塔，

上面覆盖着...某种铭文。"卡特的心跳加速了。那些螺旋状的纹路，

与他在实验室研究的样本一模一样。"继续钻探后，我们发现了这个。

"布拉德利翻到下一张照片，卡特倒吸一口冷气——那是一块约三米高的黑色石碑，

表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螺旋纹路，碑顶是一个突出的五角星形状。即使透过照片，

那些纹路也给人一种正在缓慢蠕动的错觉。

"马格努斯博士——我们的首席考古学家——坚持要近距离拍摄碑文。

"布拉德利的声音变得低沉，"当晚，他在睡袋里用冰镐挖出了自己的左眼。医疗队抢救时，

他不断尖叫着'必须阻止它们出来'。"卡特的手指轻轻抚过照片上的碑文。

一种奇怪的熟悉感涌上心头，仿佛他曾经见过这些符号——不是在实验室，

而是在更久远的时候，在某个被遗忘的梦境里。"另外两位接触过石碑的队员呢？

""威廉姆斯开始用头撞击冰壁，声称'它在看着我们'。

弗里曼..."布拉德利停顿了一下，"他试图用炸药炸开冰层。被制服后，

他一直在重复一组音节，听起来像是'克苏鲁'什么的。"卡特猛地抬头。

这个词从少校口中说出来，让他感到一种超现实的错愕。普通人怎么会知道这个名称？

"您...听说过这个词？"卡特小心翼翼地试探。

布拉德利摇摇头："只是重复弗里曼的疯话。重要的是，教授，

我们需要您评估这个遗址是否具有危险性。

五角大楼担心这可能是某种前所未知的生物武器设施。"卡特几乎要笑出声。生物武器？

人类发明的概念在这种远古恐怖面前就像孩童的玩具。

但他只是点点头："我需要亲自下去看看。"少校的表情变得严肃："这太危险了。

已经有三个——""正因如此才需要我这样的专家。"卡特打断他，

"我有接触这类...异常文明的经验。

"他没有提及这些"经验"主要来自噩梦和一本用人皮装帧的禁书。两小时后，

卡特被固定在升降装置上，缓缓降入冰洞。随着深度增加，周围的冰壁从白色变成淡蓝，

最后变成一种诡异的墨绿色。耳机中布拉德利的无线电通讯变得越来越模糊，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怪的嗡嗡声，像是某种巨大昆虫的振翅，又像是深海生物的次声波呼唤。

当升降机终于停下，卡特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巨大的冰腔中。

面前赫然矗立着照片上的黑色石碑——实物比影像更加震撼。

碑文在头灯照射下泛着油亮的光泽，那些螺旋纹路确实在缓慢移动，

重新排列组合成新的图案。"上帝啊..."卡特不自觉地低语。

这不是任何人类已知的文字，但他却能理解其中一部分含义。就像在实验室里一样，

这些符号直接与他的大脑对话，绕过理性的过滤。他颤抖着取出相机，开始拍摄碑文。突然，

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卡特不得不扶住石碑保持平衡，

就在手掌接触碑面的瞬间————他看到了。一座巨大的城市在血红色天空下延伸，

建筑由不可能存在的几何形状构成，绿色石料上覆盖着黏腻的分泌物。在远方，

一个山岳般的形体蠕动着，伸展着它那章鱼般的头部和蝙蝠般的翅膀。天空中，

星辰排列成诡异的图案，像是某种古老的召唤阵。

R'lyeh wgah'nagl fhtagn..."一个声音在卡特脑海中回荡，

不是用任何语言，而是直接注入他的意识。当幻象消退时，卡特发现自己跪在冰面上，

鼻腔里满是铁锈味——他流鼻血了。更可怕的是，他的相机里塞满了照片，

却不记得自己按过快门。照片上全是同一个场景：石碑的特写，

但那些纹路现在组成了一个清晰的图像——一只巨大的眼睛，瞳孔是五芒星形状，

正透过镜头凝视着观者。"卡特教授！您还好吗？"布拉德利的声音突然从耳机中炸响，

把卡特吓了一跳。"我...我没事。"卡特艰难地站起来，突然注意到冰层下方还有东西。

他擦去冰面上的薄霜，将头灯调至最大亮度。冰层下约十米处，

隐约可见更多的黑色结构——不是石碑，而是某种巨大的、有棱有角的轮廓。卡特调整角度，

试图看清全貌，当灯光扫过某个特定位置时，他僵住了。那是一只眼睛。巨大得超乎想象，

覆盖着半透明的薄膜，在冰层下缓缓转动，最后锁定了卡特的位置。

卡特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尖叫，疯狂拉扯安全绳。升降机立即启动，将他快速拉升。

在上升过程中，他最后瞥了一眼那只眼睛，发现它——或者说"祂"——正在眨动。

回到甲板后，卡特的表现比他自己预想的要冷静得多。他向布拉德利展示那些诡异的照片，

但刻意隐瞒了冰层下的发现。"这些纹路会重组，"他指着照片上的眼睛图案，

"表明石碑可能具有某种活性。我建议立即封锁整个区域，禁止任何人接触这些文物。

"少校皱眉："您认为这是某种未知生物？"卡特摇摇头，

想起《死灵之书》中的段落："比那更糟。这是一个信号接收器——也可能是发射器。

而它正在运作。"当晚，卡特在船舱中辗转难眠。每次闭上眼睛，

那只巨大的眸子就会浮现在黑暗中。凌晨三点，他再次被那个熟悉的噩梦惊醒，

但这次梦境更加清晰——他站在红色天空下的诡异城市中，远处那个庞然大物不再模糊，

而是清晰地呈现出它的全貌：克苏鲁，伟大的旧日支配者，正在从亿万年的沉睡中苏醒。

卡特惊醒时，发现自己的双手再次做出那个复杂的手势，而舱室的金属墙面上，

用他的指甲刻满了与石碑上相同的符号。最令人不安的是，他不再感到恐惧，

反而有种奇怪的归属感。当"极地探索者号"驶离南极时，卡特站在船尾，

望着渐渐远去的冰原，

Cthulhu R'lyeh wgah'nagl fhtagn..."在他身后，

南极的夜空突然闪现出诡异的极光，绿得如同深海。

第五章：蜕变的痛苦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钟楼敲响了午夜十二下，

卡特却仍在他的临时办公室里伏案工作。从南极返回已经两周，他几乎没有离开过这间屋子。

百叶窗紧闭，门上了两道锁，

几十张照片和笔记——南极石碑的特写、他梦中绘制的城市草图、《死灵之书》的翻译片段。

卡特揉了揉太阳穴，眼球深处传来阵阵刺痛。自从南极之行后，这种疼痛就再没停止过，

仿佛有某种东西在他颅骨内生长，挤压着他的大脑。更糟的是，他的眼睛对光线越来越敏感，

即使在昏暗的台灯下也必须戴上墨镜。"再坚持一会儿，"他自言自语，

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就差一点了。

"桌上摊开的是《死灵之书》中最晦涩的一章——《克苏鲁的召唤》。经过无数个不眠之夜，

卡特终于破解了其中大部分内容。那些曾让他困惑的符号现在清晰如母语，

仿佛有某种外力直接将这些知识注入他的意识。他的钢笔在纸上快速移动，

翻译着最后几段："当大角星与昴宿星团连成一线，

将听到召唤...血肉之躯需献祭于深渊...开启者需舍弃人形..."卡特突然停下笔，

一滴黑色液体从鼻孔滴落到纸上。起初他以为是血，但它的颜色太深，质地太粘稠，

散发着淡淡的腥味——像是深海底部的水样。他用手指蘸了蘸，不自觉地送到嘴边。

味道竟出奇地鲜美。这个发现让卡特既恐惧又兴奋。他冲向办公室角落的洗手台，

用冷水冲洗脸庞。抬起头时，镜中的影像让他僵在原地——他的眼白已经变成了浅灰色，

瞳孔扩张到异常大小，几乎占据了整个虹膜。更可怕的是，当他张嘴时，

隐约可见舌头上浮现出细小的肉须，像微型的海葵触手般蠕动。"不，不，

不..."卡特颤抖着后退，撞翻了椅子。他跌坐在地，疯狂地检查自己的双手，

生怕看到蹼或鳞片。还好，它们看起来依然正常——除了指甲缝里渗出的那种黑色黏液。

门外传来脚步声。"卡特？你还好吗？"是阿米蒂奇的声音，"我听到有东西倒了。

"卡特慌忙戴上墨镜，用袖子擦去脸上的黑色液体："没事，亨利，

只是...不小心碰倒了椅子。"门把手转动了几下，但锁住了。

"你把自己关在里面两周了，"阿米蒂奇的声音充满担忧，"学生们都在问你去哪了。

你看起来糟透了，上次见面时我就注意到了。

"卡特强迫自己发出笑声："只是工作太投入了。南极的发现可能会改写人类历史，

你知道的。""是关于那些符号吗？"阿米蒂奇沉默了一会儿，"听着，老友，

有些事我必须告诉你。自从你借阅《死灵之书》后，图书馆发生了...怪事。

夜间管理员报告说听到禁书区有低语声，今早我们发现那本书——"他压低声音，

"——它自动翻到了克苏鲁颂歌那一章，而图书馆里没有人靠近过它。"卡特的心跳加速。

他想起昨晚做的那个手势，以及随之而来的强烈冲动——想要大声诵唱那些禁忌的词语。

难道他的意识已经能够隔空影响那本被锁住的魔典？"巧合罢了，"卡特努力保持语调平稳，

"可能是风吹的。""禁书区没有窗户，卡特。"阿米蒂奇的声音变得更加严肃，

"还有件事，来自太平洋的渔业报告——十七度南纬一百四十九度西经附近，

海水变成了不自然的绿色，大量海洋生物死亡。

渔民们声称看到海底有东西在发光...一座城市正在升起。"卡特猛地站起来，

膝盖撞到桌角也浑然不觉。这正是《死灵之书》预言的坐标！拉莱耶正在浮出水面！"卡特？

"阿米蒂奇敲门的声音变得更加急切，"你了解这些现象，是不是？

自从接触了那本书和南极文物后，你就变得不一样了。告诉我实话——我们正在面对什么？

"卡特张嘴想回答，却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他的视野边缘开始出现闪烁的绿色光点，

逐渐汇聚成一个熟悉的形状——那只他在南极冰层下看到的巨眼。一种强烈的冲动攫住了他，

要他念出那段咒语，完成那个仪式..."走开，亨利！"卡特突然咆哮，"现在就离开！

别靠近我！"门外一阵沉默，然后是逐渐远去的脚步声。卡特松了一口气，

同时感到一阵深深的愧疚。阿米蒂奇是他最老的朋友，

但他不能冒险让任何人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特别是即将发生的事。

他跌跌撞撞地回到桌前，翻出一张世界地图，用颤抖的手标出阿米蒂奇提到的坐标。

就是这里，南太平洋的某处，克苏鲁正沉睡在拉莱耶的石砌宅邸中。

根据《死灵之书》的记载，当星辰排列至特定位置，那座城市将浮出水面，

伟大的克苏鲁将苏醒，带领其他旧日支配者重新统治地球。卡特走到窗前，微微拉开百叶窗。

夜空中，大角星和昴宿星团已经接近连成一线。时间不多了。他回到桌前，

从抽屉深处取出一个小玻璃瓶，

里面装着从南极带回的黑色黏液——他在石碑底部偷偷采集的样本。液体在瓶中缓慢蠕动，

仿佛有生命一般。卡特犹豫了一下，然后打开瓶盖，将液体倒在掌心。接触皮肤的瞬间，

黏液被吸收了，像水渗入海绵。卡特感到一阵电流般的***传遍全身，

他的脊椎不由自主地弓起，嘴巴张大到几乎脱臼的程度。

一些不属于他的记忆涌入脑海：他看到亿万年前的地球，巨大的绿色石城矗立在原始大陆上，

克苏鲁和他的星之眷族从群星间降临；他看到古老的人类文明崇拜这些从天而降的神明，

用活人祭祀换取禁忌的知识；最后，他看到了大灾难——月亮脱离地球时引发的全球洪水，

拉莱耶沉入太平洋深处，克苏鲁被迫进入沉睡...幻象消退后，卡特发现自己跪在地上，

办公室一片狼藉。书架倒塌，纸张散落各处，墙上用黑色黏液画满了那种螺旋符号。

但最惊人的是他的身体变化——皮肤上覆盖着一层闪亮的黏液，手指间出现了蹼状结构，

而当他看向镜子时，一个几乎完全非人的面孔回望着他：眼睛全黑，鼻子扁平，

嘴巴裂开到耳根..."不..."卡特的声音变成了嘶嘶的低语，

"还没准备好..."但内心深处，他知道这不过是自欺欺人。从他第一次接触南极样本，

第一次梦见那座绿色城市，第一次读出《死灵之书》上的文字时，转变就已经开始。

人类的身体太过脆弱，无法承受这种宇宙真理；要成为旧日支配者的祭司，他必须舍弃人形。

桌上的收音机突然自动开启，传出一阵杂音，

围内艺术家精神失常案例激增...共同特征是描绘同一梦境场景..."卡特关掉收音机，

目光落在日历上。今天是3月15日。根据他的计算，星辰将在三天后排列成预言中的位置。

届时，要么他完成仪式成为克苏鲁的祭司，要么随着其他人类一起陷入疯狂。他拿出信纸，

开始给阿米蒂奇写信。如果转变不可避免，至少要留下警告："亲爱的亨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