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上流程
齐格的声音通过头盔的声讯放大器传出，化作一阵低沉、威严、且带着明显金属质感的轰鸣。
这声音完全不像人类的嗓音，更像是从某个古老神殿深处发出的神谕，或是钢铁魔神的咆哮。
它回荡在寂静的山巅，让本己寒冷的空气仿佛又降了几分。
崇祯皇帝和王承恩被这非人的声音震得浑身一颤。
那些陌生的词汇——“帝皇”、“告死天使”、“星球”、“帝国保护”，对于这两个17世纪的古人来说，无异于无法理解的天外之音。
他们的大脑拼命地试图解析这些信息，却只能将其过滤成自己能够理解的、最恐怖或最荒诞的结论。
“帝皇？”
是比人间的皇帝更高贵的存在吗？
难道是玉皇大帝？
“告死天使？”
是来自阴曹地府的勾魂使者、黑白无常之类的鬼神吗？
“星球？”
这是什么？
是星宿的一种吗？
“帝国？”
是……要与朕的大明分庭抗礼的另一个国度？
过多的信息冲击着崇祯的大脑，于是他放弃了思考。
而王承恩那张涕泗横流的脸上，恐惧之色更浓了。
他听懂了“镇压”和“敌人”，也听懂了“交换”。
这在他听来，完全就是志怪小说里描写的、与魔鬼的交易！
眼前的怪物并非善类，它救下皇爷，是为了索要一个更可怕的代价——整个天下！
他更加用力地护住身后的崇祯，鼓起最后的勇气，用颤抖的声音回应齐格：“尊驾……尊驾究竟是何方神圣……我大明的江山社稷，自有天命……不、不劳您这等……这等仙神费心！
求您……求您高抬贵手，放我们主仆归去吧！”
他磕着头，将齐格当成了某种可以沟通，但绝对不能招惹的超自然存在。
然而，回过神来的崇祯皇帝的反应却截然不同。
他，朱由检，作为一个帝国的最高统治者，作为一个刚刚从死亡线上被拽回来的绝望者，捕捉到了齐格话语中最核心、也是他唯一能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
他缓缓地抬起头，那双黯淡的、充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你，喉咙里因窒息而留下的剧痛让他每说一个字都异常艰难。
他不再看你那庞大的身躯，也不再纠结于你究竟是神是魔，他只听到了那句承诺。
“你……”他喘息着，声音微弱得几乎要被风吹散。
“……你说……你能……镇压……朕的敌人？”
他的眼中，那片死寂的灰烬深处，迸发出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病态的光芒。
那是溺水者抓住浮木时的疯狂，是赌徒压上一切时的亢奋。
他己经失去了一切，名誉、江山、臣民、家人……他什么都不剩了。
还有什么比现在更糟？
和一个魔鬼做交易，又何妨？
就在这时，山脚下的骚动愈发清晰。
一队队的乱兵己经冲破了宫城的最后防线，正顺着山路向着煤山之顶涌来。
他们衣甲不全，许多人手里拿的只是削尖的木棍和农具，但他们人多势众，脸上带着劫掠后的疯狂与嗜血的狰狞。
他们高声叫嚷着，污言秽语不绝于耳，火把的光芒将他们扭曲的身影投射在山壁上，如同群魔乱舞。
为首的几名叛军头领己经能看清模样，他们身上穿着缴获来的、不伦不类的明军铠甲，正挥舞着手中的佩刀，指向山顶。
“搜！
给老子仔细地搜！”
一个头目的大嗓门远远传来，“闯王爷爷有令！
活捉昏君者，封侯！
赏银万两！”
喊声惊动了山顶的两个人，王承恩回头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面无人色。
崇祯也看到了，他看着那些曾经是他子民，如今却要取他性命的乱兵，眼中最后那点血色也褪尽了。
他猛地回头，再次看向齐格，这一次，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孤注一掷的祈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