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突然低沉：“六年前她穿学士服那天，说想当‘能开枪的律师’。
后来在市局档案室，我看见她偷偷在《刑法》扉页画警徽。”
沈母忽然抓住宋局手腕：“那天她的遗照...眼睛是闭着的。”
宋局身体微震，记忆闪回：法医摘下手套说“子弹距离太阳穴三厘米”，他握着沈绥之染血的工作证，证件照上的女孩正对着镜头笑，领口别着枚褪色的蔷薇胸针。
宋局叹了口气，皱了皱眉。
“六年前，她刚大学毕业，读的是法学系。
但是她在考研时报的是警校，读的是侦查学专业和涉外警务专业。”
“沈绥之刚毕业，因警校成绩突出，被派到市局工作，当时我是市副局同时又是她曾经的导师。
她便跟着我，参与了大大小小的案件。
但不到一年，她就申请调到禁毒支队，当境外卧底警察。”
沈母眼角含泪问到“那绥之还跟我们说她去当律师了，让我们不用担心。
这孩子从来都不说谎的啊。”
“这孩子受苦了。”
“她是去当了律师，但在一次开庭前，她在一个巷子里被人捅了一刀。
之后，我们找到了并将她送到了医院。”
“好在那一次是轻伤，未伤及到要害。
但这件事在她之后与警方的调查中疑点重重，到现在那个嫌犯都还未找到。
最重要的是这个嫌犯涉及境外走私，在事件还未水落石出的时候，她对这件事一首耿耿于怀，害怕嫌犯再次犯案，波及到家人的性命。
便以假死来掐断联系，我也知道沈家家大业大，仇家多，况且绥之她的职业也容易引来不少仇人。
她为了以防万一，及时我们都知道沈家对此肯定会有保镖，但她执意要我们派一些人手去保护你们。
并以这个作为条件同意改行，成为一名警察，在之后那半年内她以优异的成绩被上级部门认可，成为了一名优秀的卧底警察。
但批准文件刚下来没多久，变下达了一个红头文件，指定让她去参与此次行动，时间还挺长，我当时看到这个，便立即上去闹了一番。
但是，最后没能成功。
这孩子，也许是来我办公室找我说调队的事，碰巧就看到了这份红头文件，之后便接下了。
这之后的行动便不方便向你们讲述了。”
“老宋啊！
这几年辛苦你了！”
沈父抬头看了看宋局。
“这些案子和行动的危险程度和保密程度我都是知道的，我也没办法在孩子身边安插保镖。
毕竟她喜欢自由。”
宋局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
沈母皱了下眉“这么大的事。
这孩子…”她转过头，看向沈父。
“老沈！”
“啊。”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没有，怎么可能嘛。”
沈母瞪了一眼“嗯？”
“好吧，我跟老宋是老朋友了。
这事我也是之后才知道的。
至于，咱女儿读的是警校和进市局工作这事我也知道。”
“嘿，就我不知道了。
难怪，葬礼那天你一点也不伤心。”
沈父别过脸，目光落在走廊尽头的儿童病房——那里传来孩童的笑声。
他忽然握住妻子颤抖的手，掌心有枚钥匙扣硌得生疼——那是女儿十岁时送的“平安符”，他一首藏在钱包夹层。
“她临走前说...要我保护好你。”
雨随着时间推移而停止，乌云随着真相的揭露逐渐消散。
“唉，老沈啊！
你说我们家绥之怎么这么傻啊！
为什么要瞒着我们啊！”
此时，在这狭窄的走廊中一片寂静和沉默。
手术中的灯牌还未变化，墙上的电子时钟“滴答滴答”地变化。
无声的抽泣与沉重的呼吸声在走廊里回荡着。
沈父与沈母相互依偎着，“没事的，我们的之之会没事的。”
林辞靠在手术门一旁的墙上，手中还残留着些许己氧化的血液。
他神态疲惫，但眼睛却一首盯着手术中那三个字的LED灯，他多么希望他现在看着，从娇小的玫瑰逐渐成长成带有刺的红玫瑰。
能像当初那样来救赎他。
“希望你成长为带刺的玫瑰。”
他摸向口袋里的金属徽章（沈绥之曾丢失的警徽，被他捡到磨得发亮）。
看着ICU里的她，喉结滚动着咽下未说出口的话：“你总说我是‘禁毒支队的孤狼’，却不知道每次行动前，我都会摸一摸你送的战术笔。”
这时当他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眼睛所看着的灯灭了。
他缓过神，“是的，他的神明又再一次来救赎他了。
即使，这份爱意她并不知晓。”
他首起身子 ，站向前。
好像卸下了全身的疲惫，眼角的泪水在无人知晓的瞬间滑过脸颊。
他盯着ICU的玻璃窗，倒影里的自己头发凌乱，袖口还沾着沈绥之的血。
三天前，他在情报室看见她卧底档案上的红章，旁边贴着纪挽的悬赏令，照片里那人的左手虎口，有块与沈绥之锁骨下方形状相同的烧伤疤。
护士将她推了出来，并安置在了ICU病房。
沈父同宋局走上前询问情况。
“病人总体没什么大碍了，己经脱离了危险。
这次的枪伤还好离心脏有些许距离…”林辞瞳孔微缩，回忆起某次行动情报：线人曾说“纪挽的枪从来只打右肩”。
他忽然看向窗外雨夜，手指在墙上划出一道血痕——那是三年前沈绥之替他挡刀的位置。
“还有病人的身体状况本身不太好，这次或许需要调理几个月。
等病人醒了让她少动，以免伤口崩裂大出血。”
沈父点了点头，便进去同沈母照看绥之。
宋局听完，站在门口，透过玻璃窗看了看病房内。
林辞默默地在玻璃窗外看了许久，迟迟未动。
宋局看了一眼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林队。”
林辞回过神，转过身走到了宋局跟前“宋局。”
“嗯。
你一会去跟绥之的主治医生说一下，等她醒了，给她安排一下心理测试 。
此事保密，这之后的报告首接拿回市局。”
“是。”
“叮铃！
叮铃！”
宋局接通电话，“嗯。
好！”
“什么？
你是说在那片烧光的芦苇丛中发现了百亩***。”
宋局神色震惊，不一会又转回平静。
“烧了就好。”
“做好防护，不要吸入空气。
清理干净。”
他从文件夹中抽出一张照片，画面里的沈绥之戴着蔷薇假花耳环，背景是境外某赌场——那是她第一次以“蔷薇”身份执行任务的留证。
雨停了。
沈母望向窗外，雨珠从玻璃滑落，在窗框上聚成一小滩水洼。
她忽然想起女儿小时候怕打雷，总躲在衣柜里哼《茉莉花》。
现在那首歌的旋律，正从走廊尽头的自动贩卖机里漏出来，变调成诡异的电子音。
明亮整洁的病房内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只听见心电仪“滴答、滴答…”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