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骞和邝薇相恋七年,人人艳羡。
直到我在她手机里装了监听软件。
“他技术比靳骞好多了。”她的喘息像刀片刮过我耳膜。
邝薇的情人当天就跳了楼。
靳骞把最后一份财务报表推到桌子对面,屏幕的冷光映着他没什么表情的脸。“看完了?季度增长点在第17页。”他的声音不高,平平的,没什么起伏,像他这个人一样,精确、稳定,甚至有点乏味。
邝薇没碰那份文件,反而把手机屏幕朝他晃了晃,上面是两张去巴厘岛的机票预订确认单。“下个月,周年纪念,七天。”她嘴角弯着,眼睛亮晶晶的,带着一种靳骞熟悉的、不容置疑的期待,“我都安排好了,酒店订的Villa,带私人泳池。”
靳骞的视线从屏幕移开,落到她脸上。七年了,这张脸依旧漂亮,带着点被娇惯出来的、理所当然的劲儿。他点点头,手指在键盘上敲了一下,关掉了某个复杂的K线图界面。“好。”就一个字。
“就‘好’?”邝薇身体前倾,手肘压在光洁的桌面上,指甲是新做的,酒红色,闪得刺眼,“靳骞,七年了!七年纪念日!你就不能有点别的反应?比如,‘哇,太棒了’或者‘谢谢宝贝’?”
靳骞端起桌上的黑咖啡,喝了一口。苦,涩,提神。他抬眼,目光扫过她精心修饰过的眉眼:“嗯,很棒。谢谢。”语气依旧平板,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邝薇脸上那点刻意营造的兴奋像被戳破的气球,瞬间瘪了下去。她靠回椅背,抱起手臂,语气冷了下来:“靳骞,你是不是觉得跟我在一起特别没意思?特别委屈你了?”她下巴微抬,带着惯有的、被纵容出来的挑衅,“你一天到晚除了对着电脑屏幕,就是对着你那些瓶瓶罐罐,你眼睛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人?”
实验室的瓶罐?靳骞脑子里闪过无菌室里那些精密仪器,那些沉默的、可控的、能产生确定结果的冰冷造物。他放下咖啡杯,陶瓷底座磕在玻璃桌面上,发出一声轻响。“没有。”他看着她的眼睛说。
邝薇一下子僵住了,脸上的血色褪下去一些。
“我的眼睛,”靳骞补充道,语气毫无波澜,“在工作时间,属于数据和项目。下班后,属于私人时间分配。你很清楚我的习惯。”
“私人时间?”邝薇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声音陡然拔高,“你的私人时间就是把自己关在书房,或者去你那见鬼的地下实验室?靳骞,我是你女朋友!不是你的员工!更不是你实验室的小白鼠!”
靳骞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他不喜欢“小白鼠”这个词,非常不喜欢。那是对精确实验和可控变量的侮辱。“你当然不是。”他平静地陈述,“所以,巴厘岛,七天。我会安排好工作。”
他站起身,拿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晚上有跨国视频会议,会很晚。不用等我。”说完,他绕过桌子,走向门口,步伐稳定,没有一丝犹豫。
“靳骞!”邝薇在他身后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被忽视的愤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靳骞的手已经握住了冰凉的黄铜门把手。他停住,没有回头。“还有事?”
身后是长长的沉默。他能感觉到她灼热的视线钉在自己背上。过了几秒,邝薇的声音传来,带着一种刻意压抑过的、异样的平静:“没什么。你忙你的吧。”
“咔哒。”门锁轻响,靳骞走了出去。厚重的实木门隔绝了办公室里的一切声响。
邝薇盯着那扇关上的门,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酒红色的指甲用力掐进掌心,留下几个深深的月牙印。她猛地抓起桌上的手机,屏幕解锁,手指飞快地点着。几秒钟后,一条信息发了出去,收件人备注只有一个简单的字母“L”。
她深吸一口气,再抬起头时,脸上的愤怒和委屈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种近乎亢奋的潮红。她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这座被霓虹点亮的冰冷都市。玻璃映出她模糊的倒影,嘴角慢慢勾起,那笑容复杂,带着点孤注一掷的快意,又藏着深深的、难以言喻的空洞。
七年了。靳骞很好,近乎完美。稳定,多金,英俊,像一台设定好程序的精密机器,永远不出错。可就是这台不出错的机器,让她感觉自己像活在真空里,窒息得快要发疯。他给的一切都恰到好处,昂贵、得体,唯独没有温度。没有失控的心跳,没有灼热的喘息,没有那种让她感觉自己还活着的、混乱的激情。
她需要一点别的。一点靳骞永远给不了的东西。一点能让她暂时忘记这精致牢笼的东西。
手机在她手里震动了一下。她低头看去,屏幕上只有简短的一句回复:“老地方等你。想你了。”
邝薇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生动起来,像被注入了某种强效兴奋剂。她迅速拿起手包,对着玻璃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领,然后踩着高跟鞋,步伐轻快地走出了办公室,走向电梯间。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清脆急促,和她此刻的心跳一样。
电梯门合上的瞬间,她没看到,走廊拐角的阴影里,靳骞静静地站在那里,像一尊没有温度的雕塑。他手里拿着一个刚从口袋里掏出来的、比指甲盖还小的黑色电子元件,上面一个极其微弱的指示灯,正规律地闪烁着一点幽绿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