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午夜惊魂开学第一天，我被急促敲门声惊醒。电子钟显示23:59，门外却空无一人。
第二次惊醒，敲门声更重，电子钟仍是23:59。第三次，
门外传来宿管嘶哑的声音：“查寝！”我透过猫眼，只看到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珠。逃回床上，
我竟在敲门声中第四次惊醒。时间依旧凝固在23:59。这次，水房传来哗哗水声。
我推开门缝，看见长发白影背对我在洗头。她突然转头——没有五官的脸淌着黑水。
第五次惊醒时，我摸到枕下多了一把生锈的钥匙。
宿管的声音在楼道回荡：“别信它...找到我...”钥匙插入锁孔，
吱呀一声——门外是二十年前的废弃宿舍，满地积灰的寻人启事上，赫然印着我的脸。“咚！
咚！咚！”敲门声像鼓槌，狠狠砸在我脑门上，硬生生把我从梦里拽了出来。
眼皮重得像灌了铅，勉强撑开一条缝。宿舍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床头那个破电子钟，
幽幽地亮着红光。23：59。那绿幽幽的数字像冻僵了一样，死死地卡在那里。
一动不动我记得刚躺下没多久啊？开学第一天，累得跟狗似的，怎么刚睡着就被吵醒了？
“谁啊？”我哑着嗓子吼了一声，声音在死寂的房间里撞出一点回音。门外静悄悄的，
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那催命似的敲门声，在我吼完那一嗓子后，就彻底消失了，
好像从来没响过。真他妈邪门了，我骂了句脏话，一股无名火拱了上来。
哪个孙子大半夜不睡觉，跑这来敲完门就跑？耍我呢？我猛地坐起身，一把掀开被子，
光着脚就跳下了床。冰凉的瓷砖激得我一个哆嗦。几步冲到门口，手按在冰凉的门把手上，
我吸了口气，用力一拧，猛地拉开了门！一股过堂风“嗖”地灌进来，
带着走廊里特有的、混杂着灰尘和消毒水的凉气，吹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门外，
空荡荡的。声控灯因为我的开门声亮了起来，把走廊照得一片惨白，
一直延伸到尽头那片化不开的黑暗里。别说人影了，连个鬼影都没有。只有那股穿堂风，
还在不知疲倦地吹着。“操！”我低声骂了一句，探出头看了看。真没人。
整条走廊安静得可怕，只有我自己的呼吸声。刚才那砸门的动静，响得跟打雷似的，
这会儿倒跑得无影无踪？玩我呢？我缩回脖子，重重地把门甩上。“砰”的一声闷响，
在寂静里格外刺耳。肯定是哪个无聊的混蛋搞的恶作剧。我揉了揉太阳穴，
困意像潮水一样重新涌上来，眼皮又开始打架。算了，明天再找这帮孙子算账。
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床边，一头栽倒下去。床板发出“嘎吱”一声呻吟。我扯过被子蒙住头，
只想赶紧回到那个没做完的梦里。2 循环噩梦黑暗重新温柔地包裹住我。“咚！咚！咚！
”又是那声音！像有人抡着大铁锤，发狠地砸着门板。那力道，震得门框都在嗡嗡发抖，
连带着我身下的床板也跟着一起颤。我像被电打了一样，猛地从床上弹起来！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鼓，咚咚咚，几乎要冲破肋骨跳出来。后背瞬间就湿透了，
黏糊糊地贴在冰冷的床单上。怎么回事？又来？我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
视线下意识地就飘向了床头的电子钟。还是那点幽幽的红光。23：59。
那三个绿色的数字，像焊死在了屏幕上，纹丝不动。连最后那个冒号，
都凝固得像一滴永远不会滴落的血。一股寒意，毫无征兆地从脚底板“噌”地窜上来，
瞬间爬满了我的脊梁骨。刚才那股被吵醒的怒火，像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灭得干干净净，
只剩下冰冷的恐惧在骨头缝里钻。上次惊醒，也是这个点！一模一样的23：59！
我僵在床上，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一动不敢动。耳朵竖得老高，
捕捉着门外的任何一丝动静。敲门声停了。和上次一样，在我醒来的瞬间，那要命的砸门声，
戛然而止。门外又陷入了一片死寂，比墓园还安静。只有我粗重的、带着颤音的喘息声，
在黑暗里格外清晰。这绝对不是恶作剧！没有哪个混蛋能掐着秒表，在我每次惊醒的瞬间，
把时间精准地停在23：59！更不可能在砸完门后，消失得这么干净利落，
一点脚步声都没有！冷汗顺着我的鬓角往下淌。我死死盯着那扇薄薄的门板，
好像它随时会被外面那看不见的东西砸穿。黑暗像凝固的墨汁，沉甸甸地压在我胸口。
我蜷缩在床上，像一只受惊的虾米，耳朵支棱着，每一个毛孔都在捕捉门外的风吹草动。
死寂，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我自己的心跳，咚咚咚，像擂鼓一样在空旷的房间里回响。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有半小时，紧绷的神经稍微松懈了一点点。困意，
这狡猾的东西，又开始悄悄地、一点一点地往上爬，试图重新把我拖回黑暗的深渊。
在我的眼皮沉重得快要黏在一起的时候——“吱呀——”一声极其轻微、极其缓慢的摩擦声，
钻进了我的耳朵。像是指甲，又长又尖利的指甲，正轻轻刮过门板。从左到右，慢慢地，
慢慢地划过。嘶啦……嘶啦……那声音又轻又细，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粘腻感，
像冰冷的蛇信子舔过耳膜。我浑身的血液“唰”地一下全冲到了头顶，头皮瞬间炸开！
睡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彻骨的寒意，冻得我牙齿都在打颤。它没走！它一直就在门外！
我猛地缩进被子里，用被子死死蒙住头，连一根头发丝都不敢露出来。黑暗中，
那刮擦声时断时续，像毒蛇在门板上爬行，耐心得令人发狂。我把身体蜷缩得更紧，
祈祷着这恐怖的声音快点消失。刮擦声不知何时停了。死寂重新笼罩。我像刚从水里捞出来，
浑身湿透，被子捂得我喘不过气。3 猫眼惊魂恐惧稍微退潮，
留下劫后余生的虚脱和沉重的疲惫。眼皮又开始打架，意识像断线的风筝，
摇摇晃晃地往下坠。就在意识即将沉入黑暗的最深处——“笃笃笃。”敲门声又响了。
这一次，不再是粗暴的砸门，而是三下清晰的、带着某种节奏的叩击。声音不大，
却穿透了厚重的被子，清晰地钻进我的耳朵里。我瞬间清醒，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又来了！没等我做出反应，一个嘶哑、干涩、像是砂纸摩擦着破锣的声音，
紧贴着门缝挤了进来：“查——寝——。”是宿管阿姨的声音！但那语调，死气沉沉，
拖得长长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来的。查寝？深更半夜查什么寝？
这都几点了？我心里咯噔一下，一股寒意顺着脊椎往上爬。但……是宿管阿姨？
那个白天见过、胖胖的、嗓门很大的王阿姨？恐惧和一丝侥幸在我脑子里打架。
也许……也许真是她？有什么事？我像被无形的线扯着，
僵硬地、极其缓慢地从被子里探出头。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滴在枕头上。黑暗中，
我屏住呼吸，一点一点地挪到门边。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鼓，几乎要撞碎肋骨跳出来。
我踮起脚尖，动作僵硬得像生锈的机器人，小心翼翼地凑近了门上的猫眼。
一股冰冷的、带着淡淡铁锈味的空气，从猫眼的小孔里丝丝缕缕地透进来，吹在我的睫毛上。
门外走廊的声控灯大概是亮了，透过猫眼能看到一片模糊的、惨白的光晕。光晕里，
有什么东西堵在那里。我眯起一只眼，把另一只眼死死贴在冰凉的猫眼镜片上，用力往外看。
视野猛地拉近、放大。一只巨大的、布满血丝的眼球，正死死地、一眨不眨地，从猫眼外面，
回望着我！那眼球浑浊不堪，黄白色的眼白上爬满了深红的血丝，像一张破裂的蛛网。
瞳孔缩得极小，如同针尖，里面空洞洞的，没有任何属于人类的情感，
只有一种令人窒息的、冰冷黏稠的恶意！“啊——！
”一声短促而凄厉的尖叫卡在我的喉咙里，硬生生被我咽了回去！
巨大的恐惧像一只巨手攥住了我的心脏，瞬间抽空了全身的力气！我猛地向后弹开，
后背“砰”地一声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震得五脏六腑都在翻腾。那……那是什么东西？！
宿管阿姨？！那绝不是王阿姨的眼睛！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死死捂住自己的嘴，
才没吐出来。双腿抖得像筛糠，软得几乎支撑不住身体。脑子里一片空白，
只剩下那只布满血丝的、充满恶意的巨大眼球，在眼前无限放大、旋转！跑！必须跑！
离开这扇门！求生的本能像电流一样窜遍全身，压倒了极致的恐惧。
我手脚并用地从冰凉的地上爬起来，连滚带爬地扑向自己的床铺。拖鞋都顾不上穿，
像受惊的兔子一样，手脚并用地往床上爬。冰冷的铁质床梯硌得脚底板生疼，
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我一把扯过被子，把自己从头到脚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黑暗中，
只能听到自己粗重得像拉风箱一样的喘息，还有心脏疯狂撞击胸腔的闷响。咚咚！咚咚！
被子隔绝了光线，却隔绝不了声音。那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破锣的声音，
又一次穿透了薄薄的门板，
清晰地钻进我的耳朵：“开——门——查——寝——”每一个字都拖得长长的，
带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寒意，像冰冷的钩子刮过骨头。它就在门外！它根本没走！
我把自己缩得更紧，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打颤。被子里的空气又闷又热，
混合着我身上的冷汗味和浓烈的恐惧气息，几乎令人窒息。我死死闭着眼睛，
用尽全身力气去抗拒那声音，祈祷它快点离开，祈祷这噩梦快点结束。不知过了多久，
也许几分钟，也许更久。门外那催命般的声音，终于停了。死寂重新降临。
我像虚脱了一样瘫软在被子里，浑身都被冷汗浸透，湿漉漉地贴在皮肤上。
极度的恐惧耗尽了所有力气，只剩下沉重的疲惫感，像铅块一样坠着我不断下沉。
意识又开始模糊，黑暗温柔地向我招手。4 水房诡影这一次，
我几乎是怀着一种绝望的渴望，希望自己能沉沉睡去，再也不要醒来。
意识像沉入冰冷粘稠的沥青，缓慢地下坠。黑暗温柔地包裹上来，许诺着无梦的安宁。
就在那沉重的疲惫感即将彻底淹没我的时候——“咚！咚！咚！”那熟悉的、粗暴的砸门声，
又一次像重锤般狠狠砸在我的耳膜上！震得床板都在嗡嗡作响！我猛地睁开眼！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炸开！一股冰冷的绝望瞬间淹没了四肢百骸。又是它！又来了！
我几乎要哭出来，僵硬地、带着一种认命般的绝望，一点点扭动脖子。
视线投向床头那个散发着幽幽红光的源头。电子钟那点微弱的光芒，
像黑暗中一只冰冷的眼睛。23：59。那三个绿色的数字，
像被最恶毒的诅咒钉死在了屏幕上，凝固在时间的长河里，永恒不变。绝望像冰冷的潮水，
瞬间淹没了我。不是梦。这他妈根本不是梦！我还在这个该死的循环里！
像一只掉进琥珀的虫子，被永远困在了这个凝固的午夜！巨大的恐惧和无力感攫住了我，
几乎让我窒息。但这一次，除了恐惧，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和怒火，也猛地从心底窜了上来！
一次，两次，三次……没完没了！这鬼东西到底想干什么？！就在这时，
除了那持续不断的、令人发疯的砸门声，另一个声音，极其突兀地、清晰地钻进了我的耳朵。
哗——哗——哗——是水流声。很大，很急。像是有人打开了水房的水龙头，
而且是开到最大，水流毫无节制地冲击着水池底部，发出空洞又响亮的回音。水房？
就在这条走廊的另一头，离我这间宿舍不远。这么晚了，谁会在水房开这么大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