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太阳明晃晃刺眼睛。我翻个身,脑袋埋进枕头里,想再眯一会儿。
这枕头真软,带着晒过的太阳味儿,舒服。“娘娘!娘娘!快醒醒啊!
”春桃的声音带着哭腔,手在拼命摇我的胳膊。我烦躁地挥手,像赶苍蝇。
“别吵……再睡会儿……”“我的好娘娘!不能再睡了!出大事了!
”春桃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昨儿……昨儿皇上翻了您的牌子!您……您睡过去了!
敬事房的人……压根没叫醒您!”嗡的一声。我猛地睁开眼,太阳穴突突地跳。敬事房?
翻牌子?侍寝?完了。记忆像冷水泼面。昨晚,敬事房那个笑得像朵菊花似的老太监,
确实来过我这小小的“揽月阁”。他说,皇上点了我的名儿。当时我在干嘛来着?哦,对,
我在啃一只油汪汪的烤鸡腿,吃得满嘴流油,还含糊地应了声“知道了”。然后呢?
然后……我就觉得特别困。春桃伺候我梳洗,我眼皮子打架。春桃说:“娘娘,
您得打起精神,第一次侍寝,不能……”后面的话,我就没听清了。好像刚沾到床边,
人就沉进了黑甜乡。我居然在侍寝夜睡!着!了!“现在……现在什么时辰了?
”我的声音干巴巴的。“都快巳时了娘娘!”春桃急得直跺脚,
“皇上那边……皇上那边天不亮就传了话,让您……让您醒了立刻去乾元殿回话!”乾元殿。
皇帝的书房。去回话?回什么话?说我睡得太香,把皇帝晾了一晚上?我手脚冰凉,
头皮发麻。“快……快给我梳洗!”我几乎是滚下床的。春桃和小宫女们手忙脚乱。
洗脸水端来了,冰凉刺骨。头发胡乱挽了个最简单的发髻,插了根素银簪子。
衣服……也顾不上挑什么好看的了,捡了件半旧不新的湖蓝色宫装套上,
颜色沉得像要下雨的天。镜子里的脸,白得像刚刷的墙,眼下还挂着两团青黑。活像个女鬼。
“娘娘……您脸色太差了,抹点胭脂吧?”春桃拿着胭脂盒,手还在抖。“抹什么抹!
”我一把推开,“现在抹成猴屁股也救不了命了!赶紧走!”我几乎是跑出揽月阁的。
清晨的宫道冷冷清清,石板路硌着我的软底绣鞋。风刮在脸上,有点疼。
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完了完了,这下真完了。刚进宫不到三个月,位份不高,
就是个小小的才人,在后宫这片汪洋大海里,我顶多算条小虾米,还是最不起眼的那种。
唯一的指望,就是安安分分,别惹事,混口饭吃,混到老死。现在倒好,
直接把天捅了个窟窿。把皇帝得罪了!乾元殿的飞檐翘角远远出现在视野里,
像巨兽张开的嘴。殿门口站着两排护卫,穿着玄色劲装,腰佩长刀,面无表情,
跟庙里的泥塑金刚似的。殿前宽阔的广场,空无一人,安静得可怕,只有我自己的脚步声,
啪嗒啪嗒,像踩在心尖上。引路的小太监把我带到殿门口,就垂着头退下了。
一个面白无须、眼神精明的中年太监站在那儿,是乾元殿的总管太监,姓王。
王公公眼皮都没抬一下,声音平板无波:“林才人,皇上在里面等您。进去吧。
”我的心跳得像要从嗓子眼蹦出来。我深吸一口气,指甲狠狠掐进掌心,强迫自己稳住。
死就死吧!殿门沉重,推开时发出“吱呀”一声闷响。
一股浓郁的墨香和龙涎香的味道扑面而来。殿内光线有些暗,巨大的紫檀木书案后面,
坐着一个人。明黄色的常服,衬得他肤色极白。他低着头,正在批阅奏折,侧脸线条冷硬,
薄唇抿成一条直线。阳光透过高窗落在他身上,勾勒出一道威严的金边。这就是大周的皇帝,
萧彻。我的……顶头上司。我腿一软,“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额头重重磕在冰凉光滑的金砖地面上。“臣妾……臣妾林晚,叩见皇上!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殿内死寂。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还有我擂鼓般的心跳。时间一点点爬过去,每一息都像一个世纪那么长。
冷汗顺着我的鬓角流下来,痒痒的,我不敢擦。终于,那沙沙声停了。一道目光落在我身上。
沉沉的,冷冷的,带着审视,像冰锥子,扎得我后背发凉。“林才人?”他的声音不高,
没什么起伏,却像重锤砸在我心上,“抬起头来。”我哆嗦着,一点点抬起沉重的脖子。
视线慢慢上移,掠过明黄的衣摆,精绣的龙纹,最后,对上了一双眼睛。深不见底,像寒潭。
里面没有怒火,只有一片冰冷的探究。完了。他气疯了。连骂都懒得骂了。
“臣妾……臣妾罪该万死!”我又要把头磕下去。“行了。”他淡淡打断,
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说说,怎么回事。
”“臣妾……臣妾……”我脑子一片空白,
准备好的那些“偶感风寒”、“身体不适”的借口,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
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巨大的恐惧攫住了我,反而激出一点破罐子破摔的勇气。我豁出去了,
眼睛一闭,几乎是喊出来的:“臣妾……臣妾昨晚……睡得太死了!没醒过来!耽误了侍寝!
臣妾知罪!求皇上重重责罚!”说完,我把头死死埋在地上,等着雷霆震怒。
殿内再次陷入死寂。预想中的咆哮或者“拖出去”的命令并没有来。我悄悄掀起一点眼皮,
偷瞄。皇帝萧彻,脸上居然……没什么表情?他只是微微蹙着眉,看着我,
那眼神……怎么说呢,像是在看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睡得太死?”他重复了一遍,
语气有点微妙。“是……是……”我声音细如蚊蚋。“王德全,”他忽然开口。
一直像影子一样立在角落的王公公立刻躬身:“奴才在。”“昨晚,揽月阁那边,
可有什么动静?或是……异常?”皇帝的声音很平静。王公公飞快地瞥了我一眼,
回禀道:“回皇上,敬事房的张公公回报,去接林才人时,才人确已安歇,叫了几声,
才人……含糊应了,但未曾起身。揽月阁上下安静,并无其他异状。”意思就是,
没人给我下药,没人捣乱,纯粹是我自己睡得像头死猪。我绝望地闭了闭眼。证据确凿,
无可辩驳。“呵。”一声极轻的,听不出情绪的轻笑从上方传来。我吓得一哆嗦。“林才人,
”他的声音恢复了那种听不出喜怒的调子,“起来说话。”我战战兢兢,手脚并用地爬起来,
低着头,不敢看他。“入宫多久了?”“回……回皇上,三……三个月零七天。
”我答得小心翼翼。“三个月零七天,”他慢悠悠地重复,“朕记得,你是林太傅的侄女?
”“是……家父是林太傅的族弟。”我赶紧澄清,生怕他以为我有什么大靠山。
我那个远房大伯林太傅,清流领袖,最重规矩,要是知道我干出侍寝睡大觉这种事,
估计第一个跳出来要求严惩。“哦。”他应了一声,又没下文了。
手指在光滑的紫檀木桌面上轻轻叩击,哒……哒……哒……每一下都敲在我紧绷的神经上。
我屏住呼吸,感觉快要窒息了。“既然这么能睡,”他终于又开口了,
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那就在你这揽月阁,好好睡。”我猛地抬头,愣住了。好好睡?
什么意思?不罚了?还是……反讽?“传旨,”萧彻不再看我,目光重新落回奏折上,
语气不容置疑,“才人林晚,侍奉……欠妥。念其初犯,着降为……采女,禁足揽月阁一月。
静思己过。”降位份?禁足?我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从才人降到了最低等的采女?
罚俸是肯定的了。禁足一个月?就这样?没有打入冷宫?没有杖责?没有赐白绫?
我这条咸鱼命,好像……保住了?巨大的劫后余生感瞬间淹没了我,腿一软,差点又跪下去。
“谢……谢皇上隆恩!臣妾领旨!臣妾一定好好静思!好好睡觉……啊不是,好好悔过!
”我语无伦次,感激涕零。萧彻执笔的手似乎顿了一下,抬眼又扫了我一眼。那眼神,
似乎更复杂了,带着点……无语?“退下吧。”他挥挥手,像赶走一只聒噪的苍蝇。“是!
是!臣妾告退!”我如蒙大赦,几乎是连滚爬爬地退出了乾元殿。殿门在身后关上,
隔绝了那股沉重的威压。外面阳光灿烂,刺得我眼睛发酸。我扶着冰冷的汉白玉栏杆,
大口喘气,后背的衣裳全被冷汗浸透了。春桃在远处焦急地张望,看到我出来,
连滚带爬地跑过来:“娘娘!娘娘您没事吧?皇上……皇上怎么说?
”我看着她吓得惨白的小脸,咧开嘴,想笑,
眼泪却先掉下来了:“没事……没事了春桃……降成采女,
禁足一个月……我们……我们还能活着回揽月阁……”春桃呆住了,随即也红了眼眶,
扶住我摇摇欲坠的身体:“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娘娘……采女就采女,
咱们关起门来过日子……”我们主仆二人,互相搀扶着,像打了场惨胜的仗,
一步三晃地往我那偏僻冷清的揽月阁挪。禁足的日子开始了。
揽月阁本来就是个犄角旮旯的小院子,除了春桃,
就只有两个刚入宫不久、同样没什么门路的小宫女,一个叫小荷,一个叫小菊。现在好了,
彻底成了冷宫中的冷宫。大门一关,外面的世界与我无关。降成采女,份例少得可怜。
以前就不富裕,现在更是捉襟见肘。好在,我对吃穿用度要求不高。御膳房送来的饭菜,
从精致点心变成了粗茶淡饭,偶尔还有点馊味。春桃气得直抹眼泪,我却觉得挺好,
省得挑食了。禁足令一下,宫里那些踩低拜高的人精们,更是把我这里当成了瘟疫区。
以前偶尔还有位份差不多的才人、美人路过,现在连只鸟都懒得飞过我的墙头。清净。
前所未有的清净。我开始心安理得地躺平。每天睡到日上三竿自然醒。醒了也不梳妆,
披头散发地在院子里溜达。小荷和小菊年纪小,一开始吓得不行,后来看我实在没架子,
也放松下来。院子角落有块小空地,我让春桃想办法弄了点菜种子。于是,我们主仆四人,
开始了轰轰烈烈的种菜大业。翻地、播种、浇水、捉虫。
日子过得忙碌又充实——主要是身体忙碌,脑子放空。至于“静思己过”?哦,我思了。
深刻认识到:侍寝是个高风险低回报的活动,睡觉才是人生真谛。春桃看着我穿着粗布衣裳,
蹲在地里拔草,手上沾满泥巴,愁得直叹气:“主子……您以前在家,
好歹也是书香门第的小姐,现在这样……奴婢看着心疼。”我拔起一根杂草,
甩甩土:“心疼啥?有饭吃,有觉睡,不用提心吊胆看人脸色,多好。你看这小白菜,
长得多水灵,过几天就能下锅了。自食其力,光荣!
”春桃:“……” 她大概觉得自家主子脑子被门夹了。消息还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了出去。
我,林晚,侍寝睡大觉被皇帝降位禁足,不思悔改,反而在冷宫种菜的消息,
成了后宫最大的笑话。“听说了吗?揽月阁那个,真把自己当农妇了!”“嗤,
破罐子破摔呗,还能怎样?”“皇上没把她打进冷宫,真是开恩了。”“开什么恩,
怕是嫌她蠢,懒得费神处置吧。”这些话,偶尔会飘进小荷小菊的耳朵里,
两个小丫头气得鼓鼓的。我听了,只是笑笑,继续给我的菜苗浇水。挺好,蠢名在外,安全。
然而,咸鱼的日子,似乎注定不太平。禁足期刚过一半,麻烦找上门了。来的是柳如眉。
柳美人。和我差不多时候入宫的,家世比我好那么一点点,位份也比我高一级。
以前在才人堆里,她就有点清高,看不上我这种“乡下来的”。现在我落难了,
她大概是特意来看笑话的。她带着两个宫女,姿态优雅地站在我那简陋的院门口,
用一方素白的手帕轻轻掩着口鼻,仿佛闻到了什么不洁的气味。“哟,这不是林妹妹吗?
”她声音娇滴滴的,带着刻意的惊讶,“多日不见,妹妹这……好生别致啊?
”我正蹲在菜地边,研究一颗蔫了吧唧的茄子苗。闻言,我拍拍手上的泥,慢悠悠站起来。
头发随便用根树枝挽着,脸上可能还蹭了道泥印子,身上的粗布衣裳皱巴巴。“柳美人。
”我随意地福了福身,算是行礼。采女见了美人,是该行礼的。
柳如眉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我身上扫视,
嘴角噙着一丝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得意:“妹妹这禁足的日子,过得倒是……返璞归真啊?
瞧瞧这院子,这身打扮,知道的,说你是宫里的采女,不知道的,
还以为是哪来的粗使婆子呢。”她身后的宫女发出一阵压抑的嗤笑声。春桃气得脸通红,
想上前理论。我一把拉住她。我扯出一个毫无诚意的笑容:“柳美人说笑了。
皇上罚我静思己过,我这不是深刻反省嘛。劳动光荣,种点菜,自给自足,
省得给宫里添麻烦。柳美人今日怎么有空,屈尊降贵来我这‘粗使婆子’待的地方了?
别脏了您的鞋。” 我特意看了看她那双精致的绣花鞋。柳如眉脸色一僵,
大概没想到我这么“不要脸”,被骂了还笑嘻嘻。她哼了一声:“本宫也是关心妹妹。
怕妹妹一个人关久了,闷坏了。不过看来,妹妹是乐在其中啊?也对,有些人,
天生就适合这种地方。”她往前走了两步,目光落在我那块绿油油的菜地上,
带着恶意的挑剔:“啧啧,这菜长得……真是寒酸。妹妹若是实在揭不开锅,
跟姐姐说一声啊?姐姐宫里吃不完的残羹冷炙,倒是可以赏你一些,
总好过你像个村妇一样在这里刨食,丢尽了咱们后宫的脸面。”这话就太恶毒了。
连小荷小菊都气得攥紧了拳头。春桃忍无可忍:“柳美人!请您慎言!我家主子再如何,
也是皇上的采女!”“采女?”柳如眉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声音陡然拔高,
“一个侍寝都能睡过去的采女?一个被皇上厌弃、罚来种菜的采女?也配提身份?本宫看,
她连这宫里的猫狗都不如!至少猫狗还知道讨主子欢心呢!”她越说越过分,
显然是打定主意要狠狠羞辱我。我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咸鱼也是有脾气的,
尤其是被人指着鼻子骂猫狗不如的时候。我走到菜地边,弯腰,
动作麻利地拔起几根刚长好的、水灵灵的小青菜。然后,我捧着那几根青菜,
径直走到柳如眉面前。她嫌恶地后退一步:“你干什么?拿开这些脏东西!”我看着她,
很认真地说:“柳美人,您宫里吃不完的残羹冷炙,您自己留着慢慢享用吧。我呢,
就爱吃自己种的菜,干净,新鲜,吃着踏实,不闹心。”我把青菜往前一递,
几乎要塞到她鼻子底下:“您闻闻,多新鲜。比那些金贵的东西,强多了。至少,
它不会让人吃了……闹肚子,您说是不是?”我这话,意有所指。后宫争斗,
下药是常见手段。柳如眉入宫后能迅速升到美人,据说手段就不怎么干净。
前阵子听说她宫里有个小答应,吃了她赏的点心,上吐下泻了好几天,
最后被挪出宫“养病”去了。这事没证据,但私下里传得沸沸扬扬。
柳如眉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和惊怒:“你……你胡说什么!
你敢污蔑本宫?!”“污蔑?”我眨眨眼,一脸无辜,“我提您名儿了吗?我说什么了吗?
我只是说我的菜吃着不闹肚子啊。柳美人,您这么激动干嘛?莫非……您知道些什么内情?
”“你!”柳如眉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你了半天,愣是没憋出下文。
她大概从未遇到过我这种不按套路出牌、又“不要脸”又带点混不吝的对手。
她带来的两个宫女也傻眼了,不知道该不该上前。“林晚!你好!你很好!
”柳如眉咬牙切齿,精致的脸蛋都有些扭曲,“本宫记住你了!咱们走着瞧!
”她大概是觉得再待下去只会自取其辱,狠狠一跺脚,带着宫女,像只斗败的孔雀,
气冲冲地走了。那背影,怎么看怎么狼狈。“呸!”春桃朝着她的背影啐了一口,
转头对我竖起大拇指,“主子!您刚才太厉害了!看把她气的!”小荷小菊也围上来,
一脸崇拜:“主子!您真敢说!柳美人脸都绿了!”我拍拍手上的泥,
把青菜丢给春桃:“拿去洗洗,中午加菜。” 然后叹了口气,“厉害什么呀,又得罪人了。
以后日子怕是不清净咯。”春桃脸上的兴奋褪去,也染上忧色:“是啊主子,
柳美人睚眦必报,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我耸耸肩:“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
反正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要是再来找茬……” 我看了看手里的锄头,
“我就让她尝尝我新翻的地有多松软。”咸鱼的生存之道,就是:能躺则躺,躺不了就翻身,
用咸鱼尾巴扇她丫的!柳如眉果然没让我“失望”。没过几天,麻烦就升级了。
先是御膳房送来的饭菜,馊得更加明目张胆,有时甚至只有几个硬邦邦的馒头和一点咸菜。
接着,我种在院子里的菜,一夜之间被人拔了个精光!刚长好的小白菜、小萝卜,
全被糟蹋了,连根都撅了出来,丢得满地都是。小荷早上起来发现,当场就气哭了。
春桃看着一片狼藉的菜地,眼睛也红了,咬牙切齿:“肯定是柳美人!除了她没别人!
太恶毒了!”我蹲在菜地边,看着那些被踩烂的嫩苗,心里也窜起一股火。断我粮草?
这招够损。“哭什么。”我站起来,拍拍小荷的肩膀,“拔了正好,省得咱们间苗了。去,
把地再翻翻。”“主子!都这样了,您还想着种啊?”春桃又气又急。“种!为什么不种?
”我眼神冷了下来,“她拔一次,我就种一次。看谁耗得过谁。春桃,
去把咱们攒的月钱拿出来,想办法托人,多买点种子回来!要长得快的!白菜,萝卜,小葱!
有多少买多少!”柳如眉,你想玩?老娘陪你玩!不就是种地吗?谁怕谁!
揽月阁变成了真正的菜园子。但凡有点空地,都被我见缝插针地撒上了种子。我们主仆四人,
化身勤劳的小蜜蜂,日夜守护着我们的“劳动果实”。我还让小菊弄了点石灰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