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子死在千里之外的电竞学院里.他曾是我的骄傲，
是未来的世界冠军.学院说他是训练过度，猝死，是意外.他们想用一千万，
买我闭嘴.所有人都劝我接受，说我斗不过他们.我卖掉了我唯一的卡车，
我人生的全部.我选择一个人，向那个价值千亿的商业帝国，
宣战.1.2023年10月26日，夜.高速公路上，我的十八轮重卡像一头钢铁巨兽，
吞噬着前方的黑暗.驾驶室里，手机屏幕亮着，是我和儿子陈阳的聊天界面.“爸，
这周的模拟赛我又拿了第一.”“等我拿下世界冠军，
就给你买个带院子的大房子.”我粗糙的手指在屏幕上笨拙地敲着.“好小子，
爸等你.”发过去，是一个红色的感叹号.信号不好.我没在意，
继续专注开车.这一趟货送到，
又能给儿子的账户里打一笔生活费.他所在的“荣耀之巅”电竞学院，是全国最好的，
也是最贵的.学费一年三十万.是我一趟一趟，
在高速公路上不眠不休跑出来的.只要他有出息，我这把老骨头，散了架也值.凌晨三点，
我终于到了服务区.手机信号满了.我点开微信，准备把那句话重发一遍.可我看到，
陈阳在半小时前，给我发了一句话.“爸，我好难受…”“救我…”后面，
再也没有消息.我的心脏，
瞬间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2.我立刻给陈阳打电话.一遍.两遍.十遍.电话接通了，
但无人应答.只有冰冷的“嘟嘟”声，
子一样敲在我的心上.我慌了.我立刻拨通了学院官网上的紧急联系电话.一个年轻的女声，
带着没睡醒的慵懒.“喂，哪位.”“我是陈阳的父亲，
我儿子是不是出事了.”我的声音在发抖.“陈阳.”对面顿了一下，
似乎在翻找资料.“哦，陈阳啊，他没事啊.”“这个点，估计是训练太累，
睡死了吧.”“叔叔你别大惊小怪的，我们这里的孩子，哪个不是这样.”“就这样，
我挂了.”“等等.”我几乎是吼出来的.“他给我发了求救信息，
你必须现在就去看看他.”对面沉默了几秒，传来一声不耐烦的咋舌.“行行行，
知道了.”“我找他们宿舍的同学问问，
有事再给你回电话.”电话被挂断了.我坐在驾驶室里，浑身冰冷.车窗外的夜，
像要把我吞噬.我等了半个小时，像一个世纪那么长.电话没有来.我再也忍不住，
又拨了过去.这一次，对面很不耐烦.“不是跟你说了吗，
有事会给你回电话的.”“你儿子到底怎么样了.”我死死地抓着手机.“哎呀，
找到了找到了.”“他跟朋友出去玩了，手机落宿舍了，没事.”“放心睡觉吧，
叔叔.”放心.我怎么可能放心.我的儿子，
从来不会夜不归宿.这个老师在撒谎.一股巨大的恐惧，攫住了我.我发动了卡车，
调转车头.管他什么货物，
什么违约金.我要去上海.我要立刻见到我的儿子.3.一千四百公里.我开了十五个小时，
不眠不休.车子冲下高速的时候，我的眼睛里全是血丝.学院的电话，
终于又打来了.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公式化的沉痛.“是陈阳的父亲，
陈峰先生吗.”“我是‘荣耀之巅’的副院长，我姓王.”我的心，
沉到了谷底.“我儿子…到底怎么了.”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刻意伪装的叹息.“陈先生，
请您冷静一点.”“很抱歉地通知您…”“陈阳他…在昨晚的训练中，
突发心源性猝死…”“抢救无效，已经…走了.”轰.我的大脑，
一片空白.手机从我手里滑落，
上.走了.我的儿子.我的希望.我的全世界.就这么走了.不.不可能.上周我们还视频，
他还活蹦乱跳地跟我炫耀他的肌肉.每年体检，
他的心脏比我这开卡车的还好.怎么可能猝死.我捡起手机，
用尽全身力气嘶吼.“你们把他怎么了.”“你们到底对他做了什么.”“陈先生，
请您节哀.”“这件事是个意外，我们深表痛心.”“请您先来学校，
我们当面谈.”我挂了电话，一脚油门，冲向那座地狱.4.“荣耀之巅”学院，
坐落在上海最昂贵的郊区.占地数百亩，建筑辉煌得像一座宫殿.我的那辆满是泥污的重卡，
停在大门口，像个闯入天堂的怪物.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安，拦住了我.“先生，
这里是私人领地，请您离开.”“我是陈阳的父亲.”我红着眼说.保安对视一眼，
通过对讲机说了几句.很快，那个自称王副院长的男人走了出来.他五十多岁，
戴着金丝眼镜，一脸的悲天悯人.“陈先生，
.桌上摆着精致的茶点.我没有心情看这些.“我儿子呢.”“我要见我儿子.”“陈先生，
请稍安勿躁.”王副院长给我倒了杯茶.“关于陈阳的事，
我们深感遗憾.”“他一直是我们学院最优秀的学生，是我们所有人的骄傲.”“他的离去，
是整个电竞界的损失.”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像刀子一样，
扎在我的心上.“我不想听这些废话.”“我儿子在哪.”王副院长的脸上，
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但他掩饰得很好.“法医已经做了初步鉴定.”“结论是，
长时间高强度的训练，加上精神压力过大，
诱发了隐性的心脏疾病.”“这是一场…悲剧性的意外.”“放屁.”我一拍桌子，
站了起来.“我儿子没病.”“我要看尸检报告，
我要看监控录像.”王副院长推了推眼镜.“陈先生，
尸检报告要等正式流程走完.”“至于监控…很不巧，昨晚宿舍区的监控系统，
正在进行维护升级.”“所以…没有录像.”又是这样.所有的借口，
都天衣无缝.所有的巧合，都指向一个结果.意外.他们想把一切，
都定性为意外.“我要见我儿子.”我重复道，声音已经嘶哑.王副院长看着我，
默了片刻.“好吧.”“但是你要有心理准备.”“他…走得不是很安详.”5.太平间里，
冷气开得刺骨.白布掀开的一瞬间.我的世界，崩塌了.那是我儿子的脸.苍白，浮肿，
嘴唇发紫.曾经那双总是闪着光的眼睛，
此刻紧紧地闭着.再也不会睁开了.再也不会笑着叫我“爸”了.我伸出手，
想摸摸他的脸.我的手，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指尖触碰到他皮肤的一刹那，
冰冷得像一块铁.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决堤而下.一个四十五岁的男人，
一个开着重卡走南闯北的汉子.此刻，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我趴在儿子冰冷的身体上，
嚎啕大哭.把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干了.不知过了多久，
王副院长走了进来.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陈先生，节哀顺变.”我抬起头，
用一双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他手腕上，
那个针孔是怎么回事.”我刚才看到了.在他左手的手腕内侧，有一个清晰的，
新鲜的针孔.周围还有一圈淡淡的淤青.王副院长的脸色，微微一变.“哦，
那个啊…”“那是抢救的时候，
素留下的.”“医生们尽力了.”又是一个完美的解释.可我不是傻子.我跑运输这么多年，
什么人没见过.我知道，他在撒谎.他的眼神在躲闪.我儿子的死，绝对不是意外.这里面，
有鬼.6.我被安排在学院的招待所住下.一间豪华的套房.可我一夜未眠.我坐在黑暗里，
一遍一遍地回想我儿子最后的短信.“爸，我好难受…救我…”他一定是在极度的痛苦中，
发出了最后的求救.他到底遭遇了什么.第二天一早，王副院长又来了.这一次，
他身边还跟着一个穿着名牌西装的年轻律师.律师递给我一份文件.“陈先生，
这是我们学院的一点心意.”“我们愿意承担所有的丧葬费用，并且，
额外补偿您一笔抚恤金.”我看着文件上的数字.一千万.对我来说，
是个天文数字.是我开一辈子卡车，
也赚不到的钱.“只要您在这份和解协议上签字.”律师推了推他的金边眼镜，
语气里带着一丝施舍的意味.“承诺不再以任何形式，追究此事.”“这笔钱，今天之内，
就可以打到您的账上.”我看着他们俩的脸.一张虚伪的悲痛，
一张冷漠的傲慢.我明白了.他们想用钱，买我儿子的命.他们想用钱，
让我闭嘴.我拿起那份协议.在他们以为我要签字的时候.我把它，撕了个粉碎.纸屑，
像雪花一样，飘落在他们面前.“滚.”我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律师的脸色，
瞬间变得难看.王副院长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陈先生，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的意思就是.”我站起身，
俯视着他们.“我不要钱.”“我只要真相.”“我儿子，
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我要你们，给他一个交代.”王副院长的眼神，
冷了下来.“陈先生，我劝你想清楚.”“我们是出于人道主义，
才给你补偿.”“如果你非要无理取闹…”“那我们，只能法庭上见了.”“不过，
我可以提醒你.”“我们有全国最好的律师团队.”“而你，什么都没有.”说完，
他带着律师，转身离去.走到门口，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
像在看一只可以随意碾死的蚂蚁.“对了，忘了告诉你.”“你儿子的尸体，按照规定，
三天后必须火化.”“你好自为之.”7.他们走了.房间里，
只剩下我一个人.和满地的纸屑.我瘫坐在地上，
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助.他们是对的.我只是一个开卡车的.无权，无势，无钱.而他们，
是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有最好的律师，有最广的人脉，
有可以颠倒黑白的权力.我拿什么跟他们斗.所有人都劝我放弃.我的亲戚，
我的朋友.他们打电话给我，说：“陈峰，算了吧.”“人死不能复生.”“拿着那笔钱，
辈子不愁了.”“你斗不过他们的.”是啊.我斗不过他们.我连给我儿子请个好律师的钱，
都没有.放弃吗.拿着沾满儿子血的钱，苟活下半生.然后，让我的儿子，在九泉之下，
死不瞑目.我做不到.我闭上眼，
脑海里全是我儿子从小到大的样子.他第一次叫爸爸.他第一次上学.他第一次拿到奖状，
兴奋地扑进我怀里.他说：“爸，我以后要当世界冠军.”他说：“爸，
我以后要让你过上好日子.”他是我的全部.现在，我的全部，没了.如果，
我不能为他讨回公道.我这个爹，当得还有什么意思.我睁开眼，眼里的懦弱和犹豫，
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狼一样的决绝.斗不过.那就用我的命，去斗.我拿出手机，
拨通了一个号码.是我老家的一个二手车贩子.“喂，强子吗.”“我那辆斯堪尼亚，
你上次说一百二十万收.”“现在，还算数吗.”“我要现钱.”8.我用卖掉卡车的钱，
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我儿子的遗体，从学院的太平间里，抢了出来.我租了一辆冷藏车，
把他运到了另一座城市.我要把他冻起来.我不能让他们毁掉最后的证据.第二件事，
我去找了一个私家侦探.一个朋友介绍的，据说很靠谱.我把一半的钱，
拍在他桌上.“我只有一个要求.”“帮我查清‘荣耀之巅’的一切.”“尤其是，
他们给学生用的东西，吃的药.”侦探看着我，吹了声口哨.“老哥，
你这可是大单子.”“‘荣耀之巅’，那可是龙天泽的地盘.”“动他，
你不要命了.”龙天泽.我听过这个名字.“荣耀之巅”的创始人，
一个传奇人物.白手起家，
十年内打造了价值千亿的电竞帝国.是无数青少年心中的偶像.也是一个，
可以一手遮天的魔王.“我只要真相.”我看着侦探的眼睛.侦探耸耸肩.“行，有钱赚，
我没道理不做.”“不过我可说好，我只负责查，不负责帮你打官司.”“查到的东西，
能不能用，
待.我租了一个最便宜的地下室.每天靠着泡面和馒头度日.我不敢乱花一分钱.剩下的钱，
是我为儿子打官司的弹药.我每天都去“荣耀之巅”的门口.像个幽灵一样，
远远地看着.看着那些和我儿子一样年轻的孩子，进进出出.他们的脸上，
带着对未来的憧憬.他们不知道，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背后，藏着怎样的黑暗.学院的保安，
认识我了.他们驱赶我，辱骂我.甚至，对我动手.我被打得头破血流，
也一声不吭.我只是用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死死地盯着他们.我要让他们知道.我还在.我没有走.这场战争，
才刚刚开始.9.一个月后，侦探来了消息.他给了我一个U盘.“你要的东西，
都在里面.”他的脸色很凝重.“老哥，我劝你一句.”“这里面的水，比你想象的，
要深得多.”“你再查下去，真的会没命的.”“拿着东西，赶紧走吧.”我回到地下室，
把U盘插进我买的二手笔记本电脑里.里面的内容，
身发冷.那是一个个加密的文档.是“荣耀之巅”内部的训练日志和药物采购清单.日志上，
记录着每个核心队员的训练强度.每天，超过十六个小时.不眠不休.完不成任务的，
会受到电击惩罚.而那份药物清单，更是触目惊心.一种叫做“专注达”的药物，
列.这是一种治疗儿童多动症的处方药.属于国家严格管控的精神类药物.成年人长期滥用，
会严重损害心脏功能，甚至导致猝死.清单后面，
有一份内部报告.报告的标题是：“关于‘专注达’副作用的风险评估”.报告里明确指出，
已经有多名学生，出现了心悸，失眠，精神恍惚的症状.报告的结论是：“建议暂停使用，
或寻找替代品.”报告的签发日期，是在我儿子出事的前三个月.而落款处，
签着两个人的名字.王副院长.和，
龙天泽.他们什么都知道.他们知道这药会害死人.但他们，没有停下.为了成绩，
为了冠军，为了他们那该死的商业帝国.他们把我儿子的命，
当成了可以随时牺牲的耗材.我捏着U盘，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一股滔天的恨意，
从我心底燃起.几乎要把我的理智，烧成灰烬.这不是意外.这是一场，
蓄意的谋杀.10.我拿着U盘，去找了警察.我以为，有了这么确凿的证据，
他们会立刻立案.我错了.接待我的那个年轻警察，看了U盘里的东西后，
脸色变了.他让我等一下，然后拿着U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