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举起药片：她每晚吞下的‘安眠药’，半年就能让心脏烂穿。
而主治医生腕间的红绳，编织纹路与岳父相册中姑娘分毫不差。
直到药瓶砸碎在地，我才明白——这场婚姻，是至亲用两条命为我写的死局。
1.七天前，我双腿残疾的妻子许念，失踪了。
手机在裤兜里震起来时，我正在转盘前等托运的行李。
保姆吴妈的尖叫混着电流声刺穿耳膜：“太太失踪了。”
这是第7次回看监控画面。
轮椅停在拐进胡同后，监控时间戳显示14:17。
我反复确认过，那条胡同属于监控盲区，许念进去后，再没有出现。
“陈默，看这个。”
林警官把平板推过来，指甲敲在监控日期上——正好是30天前。
画面里我刚扶着许念在客厅坐下，她的右手还缠绷带，那是她倒水时烫伤的。
可等我的车拐出大门三十分钟后，她又坐着轮椅出现在精神科诊室门口。
叶明远是许念的主治医生。
他递药袋时，白大褂袖口露出半截红绳。
我认得那种编织手法，和保姆在地上捡到那根一样。
那天在老宅露台，我刚教她辨认新到的助眠药："菱形药片饭前吃，你总记混。
"她轮椅碾过地板时，同样的红绳正挂在晾衣架上。
“药检结果。”
林警官突然甩过来一份报告，紫外线图谱在最后一页炸出尖峰。
我后颈开始冒冷汗。
自从一年前车祸后，许念经常失眠，需要靠药物才能入睡。
现在看着报告单上的半衰期数据，那些蓝色药片足够让成年人在半年内心脏衰竭。
“药被动过。”
林警官用镊子挑起一片塑料膜，2023年批号的防伪码在显微镜下露出接缝。
2.一年前，刹车片在暴雨里尖叫的那个深夜，带走了副驾驶的岳父，也碾碎了许念的右腿神经。
许念截肢后的第91天，护士站电子屏跳转到叶明远副主任医师的排班表。
这个总把听诊器焐热再接触患者皮肤的男人，带着特批进口药的批文，接手了许念的抑郁治疗。
那天复诊时我接了个电话，折返时撞见叶明远俯身调整许念的轮椅绑带。
落地窗把夕阳切成碎片，他抬头刹那的眼神让我浑身发冷：那不是医生看患者的眼神，倒像是屠夫盯着案板上未断气的鱼。
"换主治医师吧，市立医院还有两位专家。
"当晚我翻着药物说明书提议。
许念突然攥紧床单，指甲在止疼泵导管上划出白痕："默默，你知道吗？我每天晚上总是梦到爸爸死在我眼前样子。
"“换了医生我睡不着。”
此刻我捏着药板，紫外线灯扫过胶囊接缝处的荧光划痕。
指腹突然触到凸起的压痕——我终于想起被忽略半年的异常：每次取药都是叶明远亲自送来，当初以为他尽责。
现在想来，有哪个医生为了患者，主动去药房拿药呢？这一拿就是半年。
3.我和林警官火急火燎赶到医院。
医院的人说，叶明远已经七天没来上班了，这时间和许念失踪的日子正好对上。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一个绑匪，整整七天没和家里人联系，我心里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我的心跳陡然加快，胸腔里像是有只疯狂敲打的鼓。
忽然想起大三那年。
许念在摩挲着织到一半的深蓝色围巾。
"默默，"她第一次叫我恋爱时的昵称，"如果哪天我消失了..."我堵上她的嘴：“傻丫头，我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你。
“嘭！”一声清脆的声响，瞬间将我从往昔的回忆中狠狠拽了回来。
林警官踹开叶明远诊室的门时，铁锈味混着消毒水直冲鼻腔。
那个灰扑扑的铁皮柜就缩在办公桌下，护士说叶明远每天上班第一件事就是擦它，锁眼都被摸得发亮。
“让开。”
林警官的撬棍卡进柜门缝隙，金属撕裂声里，成捆的药盒哗啦倾泻而出。
和我每天喂妻子吃的一模一样，只是生产批号多了一行钢印——2023/03/21。
我蹲下身摸到柜底凸起的铆钉，指甲抠开暗格的瞬间，照片边缘的油菜花瓣飘落在地。
那是张泛黄的老照片，岳父搂着穿碎花裙的姑娘站在田埂上，她的手腕上绑着一根红绳。
那姑娘的相貌，仔细看与叶明远有几分相似。
林警官的配枪顶开第二层暗格时，我正盯着照片背面那行小字：“1990年春，小芸怀孕七月留念”。
呼吸突然变得困难，记忆闪回两年前清明，我在岳父书房见过同样的字迹——当时他说是已故战友的遗物。
“回老宅！”我撞翻两把椅子冲出诊室，轮胎摩擦声里不断浮现妻子最后一次看我的眼神。
那天她说要去医院换药，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婚戒，现在想来戒指内侧的刻痕，分明和叶明远白大褂纽扣上的划痕如出一辙。
岳父的书房比记忆中阴冷，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
目光落在那古色古香的红木书架上，上面摆放着宋代青瓷和泛黄的古籍，可如今都积了一层薄薄的灰。
此刻我最心心念念的，是岳父那本视为珍宝的日记。
我不禁想起三年前，许念曾走进书房，不小心动了那本日记。
岳父当时大发雷霆，罕见地对许念大骂了一顿。
这反常的举动让我愈发笃定，那本日记里，必定藏着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而这个秘密，或许正是解开如今这一系列谜团的关键 。
我撬开抽屉，日记本在掌心跳动着烫意。
最后一页被撕掉了，里面夹着一张照片，是岳父和叶明远合照。
背面写着一行小字：“儿子18岁生日快乐！”日期显示2008年9月21日，算算时间，比许念要大上两岁。
真相像刀锋划过心肌般精准。
那个晨练时总给邻居送自制豆腐的慈祥老人，那个结婚纪念日会给岳母手写三十五封情书的模范丈夫，用半辈子在我们眼皮底下织就惊天骗局。
要不是岳父突然出意外，连遗嘱都来不及改，估计叶明远还能一直伪装下去。
说来说去，还是岳父遗嘱里把所有财产都留给了许念，这才让叶明远红了眼。
一想到许念可能遭遇的危险，我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喘不过气来。
眼泪滑过脸颊时，我摸到了衬衫口袋里的钢笔。
这是大一那年许念送的生日礼物，笔帽上刻着真理是爱，那天她输掉辩论赛后追到图书馆，发梢还沾着礼堂飘落的彩带碎屑。
陈默你给我站住！她攥着辩论赛流程表拦住我，香槟色套裙在穿堂风里翻卷，今天辩题是『寒门再难出贵子』，你拿自己当反方论据不觉得可悲吗？我数着台阶上她踩碎的光斑：赢家才有资格怜悯。
那这个送你。
她突然把钢笔戳进我掌心，笔身还带着体温，等你将来创业了，用这个签第一份合同。
后来我才知道，这支万宝龙赞助人系列是她典当了母亲送的成年礼。
“叮！” 手机震动，助理白菲发来一条信息。
一张监控截图映入眼帘，画面里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轮廓模糊，但他手上那根红绳太扎眼了 —— 是叶明远。
截图时间显示为今天，下方还附了一行字：抚伽湾小卖部！4.抚伽湾是叶明远老家，是我从林警官那里知道的。
轮胎碾过村口碎石路的声响惊飞一群麻雀。
我把打印的监控截图按在小卖部玻璃柜上，柜台后的老板娘用抹布擦了擦老花镜，她手腕上那根红绳特别扎眼："这不是老叶家那混小子么？他妈二十年前跳井后，他就再没露过脸。
"打印纸边角被冷凝水泡得发软，我盯着照片里模糊的侧脸："这是昨天下午的监控，您再仔细看看？""别说活人，这二十年连他妈的祭日都没见人来烧纸。
"老板娘突然压低声音，"要我说，当年那口井..."夕阳把最后一户人家的门牌染成血红时，我的皮鞋底已经沾满青苔。
打印纸在掌心攥成咸菜干，打火机第七次咔哒响起的瞬间，突然想起许念把婚戒套进我手指那晚。
"要是哪天你找不到我..."她捏着枚薄荷糖抵在我唇间，婚纱裙摆扫过酒店套房的羊绒地毯，"就对着天空喊三声小铃铛。
"当时我以为她在说情话，如今我喊破嗓子，我的念念再也不会回应我了。
"陈大哥。
"沙哑的女声惊得我手一抖，烟头滚进台阶裂缝。
穿蓝白校服的少女像从暮色里渗出来的影子，枯黄发梢沾着碎叶，指甲盖泛着不健康的青紫。
“你是...”她调出手机相册，照片里穿灰色制服的女人正在熨烫墨绿色旗袍——那是许家保姆吴妈。
"我妈妈是吴妈，我叫吴晓楠。
"她点开另一张照片，是“叶明远”带鸭舌帽的抓拍："昨天中午十二点十四分，我亲眼看见他拐进食品厂后门。
"生锈的铁门在月光下咧开一道缝。
我攥着从工地顺来的钢筋，手电筒光束扫过空荡荡的流水线。
最里间的仓库突然传来椅子拖地声，心跳猛地撞上喉管——踹开门瞬间，里面男人惊慌转身。
那人是工厂普通工人，只是略微有些像叶明远。
"可能是我看错了。
"吴晓楠在校服口袋里摸索药盒，吞咽药片时脖颈显出透析留置针的轮廓，"尿毒症，医生说我现在经常出现幻觉。
"十五岁那天的雨声在耳膜里炸开，同桌捂着血淋淋的耳朵冲进雨幕，我的牙齿还嵌在那块软骨上。
转学通知书和遗传性精神分裂诊断书，是同时寄到我家门口的。
"我知道你所有病历。
"大二那年暴雨夜，许念抱着进口药说明书砸开男生宿舍门，发梢雨水把确诊书上的"遗传性精神分裂"晕成墨团，"这个药副作用更小，我陪你吃到痊愈为止。
"有一回，许念被几个混混堵在巷子口，我发病了，差点打死那个混混。
许念吻住了我的嘴唇，我的情绪逐渐平静下来。
事后许念说：“下次，你发病的时候，把我想象成那个坏人，这样我就能制服你了。”
从哪以后，我的病再也没复发过，可是念念你到底在哪？凌晨五点的梳妆镜里，穿真丝睡裙的女人坐在檀木轮椅上，月光下她手腕的红绳显得如此耀眼。
她对着电话那头说："林警官，我举报陈默绑架许念，证据就在卧室！"5.林警官推开审讯室铁门时，手里拎着的证物袋还在滴水。
水珠砸在地砖上的声音像秒针走动，我数到第七滴时，他甩出一张照片。
叶明远仰面倒在地上，白大褂下摆卷到膝盖，露出小腿上暗红色的胎记——和岳父书房相册里那张照上的印记一模一样。
“清晨五点发现的，死亡时间凌晨三点左右。”
林警官的钢笔尖戳在尸检报告上，“急性哮喘发作，喷雾气压阀故障，喷不出药。”
“你们法医确定是意外？”我听见自己声音像生锈的铰链。
“这是结案报告。”
林警官推来文件，意外猝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