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翻动着手中的肉串,油脂滴落,瞬间腾起一股夹杂着孜然和辣椒香气的浓烟。
烟火气是人间的味道,能洗掉监狱里那股挥之不去的霉味。
五年了,我以为自己会忘了这种感觉。
夜市喧嚣,人声鼎沸,但我心里很静。
静得能听清三米外那个女孩耳机里漏出的情歌,能分辨出邻桌那对情侣是热恋还是在闹别扭。
这种静,是在囚室里对着四面墙壁练出来的。
“都他妈别动!
卫生检查!”
一声粗暴的吼叫划破了夜市的和谐。
我没抬头,继续刷着酱料。
该来的,总会来。
几个流里流气的青年大摇大摆地走过来,为首的是个光头,脖子上盘着条褪了色的龙,人称“龙哥”。
他们是这条街的“规矩”。
“砰!”
我的烤炉被一脚踹翻,烧得通红的炭块和烤到半熟的肉串滚了一地。
滚烫的铁架砸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周围的食客和摊贩瞬间安静下来,投来或同情或畏惧的目光。
龙哥用脚碾着一根羊肉串,慢悠悠地开口。
“小子,新来的?
懂不懂规矩?
你这肉,干净吗?
吃出问题,你担得起吗?”
他的一个小弟立刻会意,拎起旁边卖果汁大叔的桶,作势要泼。
“龙哥,别,别!
我……我马上交,马上交!”
果汁大叔哆嗦着从腰包里掏钱。
我慢慢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炭灰。
我没看他,也没看我那片狼藉的摊子。
“龙哥,新换的牙不错。”
我开口,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空气里很清晰,“就是上颚有点磨得慌吧?
找的师傅手艺潮了点。”
龙哥脸上的横肉抽动了一下,下意识地用舌头舔了舔后槽牙。
我继续说,像是在拉家常。
“昨晚在城西的金龙坊,手气不好?
输了就别拿兄弟们的生计撒气。
那地方抽水黑,赢了也落不着好。”
龙哥的表情彻底变了。
他那几个小弟也面面相觑,停下了动作。
我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根,递到他面前。
“里面的规矩,出来了也一样。
都是求财,别伤了和气。
这炉子我回头自己收拾,不耽误龙哥你们发财。”
“里面”两个字,像一枚针,精准地刺破了他虚张声势。
他死死地盯着我,想从我脸上看出什么,但我脸上什么都没有。
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