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噩梦与现实
林默顶着浓重的黑眼圈坐起身，一夜没睡。
脑海中的灰白空间像个挥之不去的梦魇，只要一闭眼，就能感觉到那片冰冷的迷雾，以及藏在雾里的、若有若无的窥视感。
他甚至不敢确定，昨晚听到的低语到底是幻觉，还是真实存在的东西。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王磊的大嗓门隔着门板传进来：“默子，起床没？
再不起早八要迟到了！”
林默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应了一声，挣扎着爬起来。
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眼窝深陷，看起来确实像“不舒服”的样子。
他套上衣服，抓起书包往外走。
宿舍楼道里弥漫着早餐的香味，几个学生勾肩搭背地笑着走过，讨论着昨晚的球赛。
一切都显得那么正常，正常得让林默几乎要怀疑，昨晚的经历只是穿越带来的精神错乱。
“这儿呢！”
刚走到教学楼门口，王磊就冲他挥了挥手。
这是个身高近一米九的胖子，脸上总是挂着憨厚的笑，是原主在这个世界为数不多的温暖。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王磊凑近了看他，“真跟论坛上说的似的，撞邪了？”
“别瞎说。”
林默避开他的目光，“就是没睡好。”
“没睡好？”
王磊撇撇嘴，压低声音，“我跟你说，昨晚又出事了。
有个女生去小树林附近拿快递，说看到一个穿红肚兜的小孩蹲在树底下哭，她走近了想问问，那小孩一回头……脸是黑的！”
林默的心猛地一跳：“然后呢？”
“然后她就吓晕了呗，被巡逻的保安发现送医务室了。”
王磊啧啧称奇，“现在论坛都炸了，有人说那是几年前流产的学生的怨气变的，还有人说……是建校的时候没迁走的坟里出来的。”
林默没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
他不相信鬼神之说，但昨晚的经历让他无法完全无视这些传闻。
尤其是王磊提到的“穿红肚兜的小孩”，让他莫名地联想到脑海中那片灰白空间，以及那若有若无的婴儿啼哭声。
上午的课是《中国古代史》，教授讲得枯燥乏味，林默根本听不进去。
他的注意力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窗外，目光一次次落在远处那片被围墙圈起来的小树林上。
那片树林不大，就在宿舍楼和教学楼之间，平日里很少有人去，据说里面的树长得歪歪扭扭，就算是白天也显得阴森森的。
“林默！”
突然被点名，林默一个激灵站起来，茫然地看着教授。
讲台后的老教授推了推眼镜，不满地皱着眉：“我刚才问你，关于沧南地区发现的宋代墓葬，其形制有何特殊之处？”
林默张了张嘴，脑子里一片空白。
原主的记忆里虽然有这部分知识，但此刻他根本提取不出来。
周围传来一阵低低的哄笑声，王磊在下面急得给他使眼色，嘴型比划着“风水朝向”。
“我……我不知道。”
林默的脸颊有些发烫。
教授的脸色更沉了：“上课不认真听讲，下课去我办公室一趟。
坐下吧。”
林默狼狈地坐下，感觉全班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带着好奇和嘲讽。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他必须尽快适应这个世界，至少先把学业应付过去。
可接下来的时间，他的精神更加恍惚。
脑海中的低语又开始响起，比昨晚更清晰了些，像是有个婴儿在哭，哭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凄厉。
他甚至产生了幻觉，仿佛看到教室的角落里，有个小小的黑影在蠕动。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林默几乎是逃一般地冲出了教室。
王磊追上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真没事？
我看你魂不守舍的，要不下午请个假去医院看看？”
“不用。”
林默摇摇头，“教授办公室在哪儿？
我去一趟。”
王磊指了指行政楼的方向：“三楼最东边那个。
不过老杨那人挺好说话的，你态度好点认个错，应该没事。”
林默点点头，和王磊分了手，却没有首接去行政楼。
他站在路口，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朝着那片被称为“怪谈圣地”的三号小树林走去。
他想弄清楚，那片灰白空间，那些低语，还有这个世界的“怪谈”，到底有着怎样的联系。
小树林的入口处拉着一道警戒线，旁边立着块牌子，写着“施工区域，禁止入内”，但看起来己经有些日子了，警戒线松松垮垮地挂着，牌子也歪了。
林默左右看了看，没人注意这边，便弯腰从警戒线下面钻了进去。
刚踏入树林，一股寒意就扑面而来，和昨晚在宿舍感觉到的一模一样。
树林里的光线明显比外面暗了许多，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树枝扭曲着伸向天空，像一只只抓挠的手。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腐叶味，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
他小心翼翼地往前走，脚下的落叶很厚，踩上去发出“沙沙”的声响，在这寂静的树林里显得格外刺耳。
走了没几步，他就看到了王磊说的那片枯萎的灌木丛，就在树林深处的一棵老槐树下。
灌木丛的叶子黄得发黑，像是被什么东西灼烧过，而地面上那滩深色的污渍，比照片上看起来更清晰，边缘泛着诡异的黑色，像是有生命般微微蠕动。
林默的心跳开始加速，他能感觉到，那股寒意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他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照向那滩污渍，想要看得更清楚些。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突然黑了下去，无论他怎么按电源键都没反应。
紧接着，屏幕上开始浮现出一层淡淡的雾气，雾气中慢慢凝聚出一个模糊的影子——一个穿着红肚兜的小孩，背对着他，蹲在地上，肩膀一抽一抽的，像是在哭。
婴儿的啼哭声在脑海中炸开，尖锐而凄厉，仿佛就在耳边。
林默吓得猛地后退一步，手机掉在地上。
他转身想跑，却感觉脚踝被什么东西抓住了，冰冷刺骨。
他低头一看，一只小小的、泛着黑气的手，正死死地攥着他的裤脚。
而那个蹲在地上的小孩，缓缓地抬起了头——那根本不是一张脸，而是一片模糊的黑影，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眼窝，流淌着粘稠的黑色液体。
“来……陪我玩啊……”诡异的童声首接在脑海中响起，带着说不出的怨毒。
林默只觉得天旋地转，意识再次被那片熟悉的灰白空间吞噬。
这一次，他看得更清楚了——空间中央，那个穿着红肚兜的黑影正缓缓站起来，朝着他的方向伸出了手。
他知道，这不是梦。
那个东西，真的要“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