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雾锁归途2024 年深秋的冷雾像化不开的浓墨,将长江边的雾锁镇裹得密不透风。
林墨踩着凝结在石板路上的白霜,行李箱滚轮碾过潮湿的地面,发出沉闷的咯吱声,
在死寂的巷子里格外刺耳。镇子入口的老石碑被雾气浸得发黑,
表面刻着的 “雾锁镇” 三个篆字模糊不清,
倒是下方几行暗红色的小字异常醒目 —— 那是镇上流传百年的 “雾期规则”。
林墨停下脚步,呵出一团白气,借着手机微弱的光辨认:“辰时开窗,灰雾勿应,
钟鸣守灯……” 指尖刚触到冰凉的石碑,雾里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尖叫。“救命!我的娃!
影子!好多影子!”声音来自巷尾的王婶家。林墨拔腿跑去时,正撞见王婶被邻居死死拉住,
她拼命往前挣,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喉咙里滚出破碎的哭喊:“小宇捡了那红线!
他手腕上缠满了影子!”林墨挤进围观的人群,心脏猛地缩紧。王婶家门槛上,
一截猩红的线绳静静躺着,线尾沾着湿漉漉的雾气。屋里传来东西摔碎的脆响,
紧接着是孩童模糊的啜泣,那哭声越来越弱,最后被浓雾吞噬得干干净净。“造孽啊,
说了不能捡雾里的红线。” 有老人叹着气摇头,“这雾期刚开头,就出事了。
”林墨攥紧了风衣口袋里的药单,母亲的肺癌诊断书还在包里发烫。一周前接到外婆电话,
说母亲咳得直不起身,她连夜从上海赶回来,却没想到刚进镇就撞上这种事。
她的目光扫过人群,最后落在不远处自家的青瓦屋顶上,那里飘着一缕单薄的炊烟。
“墨丫头?真是你?” 外婆拄着竹杖从雾里走来,银发在灰雾中像团揉碎的月光。
老人穿着洗得发白的青布褂,手里紧紧攥着个布包,见了林墨就往她手里塞,“快拿着,
糯米,护身的。”林墨接过布包,指尖触到袋里颗粒分明的糯米,
忽然想起十岁那年随母亲探亲,也是这样的大雾天,她在巷口看见个没有脸的黑影,
吓得直哭,母亲就是抓了把糯米撒过去,黑影才缩成一团钻进雾里。那记忆像根细刺,
埋在心底十几年,此刻被这雾气一泡,又隐隐作痛起来。“外婆,妈怎么样了?
” 林墨跟着老人往家走,屋檐下的灯笼在雾里晃成一团朦胧的光晕。“咳得厉害,刚睡着。
” 外婆的声音压得很低,竹杖点地的笃笃声敲在石板路上,“你不该这时候回来的,
雾期…… 不太平。”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混合着艾草和中药的气味扑面而来。
林墨放下行李想去看母亲,却被外婆拉住:“先别急,听外婆说规矩。
” 老人拉她坐在堂屋的竹椅上,昏暗的油灯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忽明忽暗,
“辰时必须开窗,不然雾会渗进来;听见身后有人叫,
雾要是灰蓝色的就千万别回头;镇西老钟响的时候,
得待在亮处……”林墨的目光落在外婆身后的窗户上,窗纸似乎有些湿润,
边缘正沁进一缕极细的灰影,像活物似的慢慢蠕动。她猛地站起身,外婆也跟着抬头,
脸色瞬间煞白:“糟了!辰时过了忘开窗!” 老人抓起桌上的糯米就往窗边撒,
灰影遇着糯米簌簌后退,在窗纸上留下几道黑色的痕迹。窗外的雾更浓了,
远处隐约传来镇西老钟的闷响,一下,又一下,敲得人心头发紧。林墨盯着窗纸上的黑痕,
忽然明白,这次回乡,她卷入的恐怕不只是母亲的病。
2 外婆的警告油灯的火苗猛地窜了窜,将墙上的影子拉得老长。
外婆用布满皱纹的手按住林墨的肩膀,力道大得惊人:“坐着,别乱动。
” 她转身从灶台边拖过一个旧木箱,哗啦一声掀开盖子,
里面整整齐齐码着捆好的艾草和黄纸符。“这雾期邪性得很。
” 外婆拿出一捆艾草挂在门楣上,干枯的草叶摩擦着发出沙沙声,
“民国三十二年那次大雾,镇里少了一半人,最后是你太外婆用槐木枝镇住的。
” 她的声音带着颤音,眼神飘向窗外浓得化不开的雾气,“那影子专抓不守规矩的人,
王婶家小宇…… 怕是凶多吉少。”林墨的心沉了沉。她记得王婶的儿子小宇,
上次回乡还跟在她身后叫姐姐,眼睛亮得像星星。她看向桌上的药碗,
褐色的药汁还冒着热气,那是给母亲熬的止咳药。“外婆,妈知道这些规矩吗?
”“她年轻时候不信这些,” 外婆往灶膛里添了把柴,火光映得她满脸皱纹沟壑分明,
“后来你外公…… 就是在雾期没的,她才慢慢信了。” 老人顿了顿,
往林墨手里塞了个布偶,“拿着,你妈小时候戴的护身符。”布偶是用青布缝的,
里面塞着晒干的草药,摸起来硬邦邦的。林墨捏着布偶,忽然听见里屋传来母亲的咳嗽声,
连忙起身进去。母亲躺在床上,脸色蜡黄得像旧纸,看见林墨进来,
虚弱地笑了笑:“墨墨回来了。”“妈,您感觉怎么样?” 林墨坐在床边,
握住母亲冰凉的手。“老毛病了。” 母亲咳了两声,指了指床头的旧木盒,
“你外婆…… 没跟你说林家的事吧?” 她的眼神躲闪着,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林墨刚要追问,堂屋突然传来外婆急促的喊声:“墨丫头!快出来!” 她跑出去时,
正看见外婆举着竹杖对着窗户比划,窗纸上的黑痕比刚才深了许多,像无数细爪在上面抓挠。
“这雾不对劲。” 外婆的声音发颤,“往年雾是白的,今年怎么发灰?
” 她突然想起什么,转身从木箱底翻出一张泛黄的纸,“你看,这是老规矩,
上面写着雾色灰蓝时……”林墨凑过去看,
纸上用毛笔写着的规则第五条赫然是:“雾色呈灰蓝时,不可回应身后的呼唤,
无论声音多熟悉。” 她心里咯噔一下,难怪刚才外婆特意叮嘱这个。这时,
窗外的雾气翻涌起来,隐约传来孩童的笑声,细细软软的,像小宇的声音。“姐姐,
陪我玩啊。”林墨浑身一僵,那声音就在窗外,仿佛下一秒就要推开窗户进来。
外婆猛地捂住她的嘴,朝她拼命摇头,眼神里满是惊恐。油灯的火苗剧烈摇晃,
墙上的影子扭曲着,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雾里钻进来。“别回头,千万别应声。
” 外婆在她耳边低声说,竹杖紧紧抵着门板,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窗外的笑声越来越近,
夹杂着线绳拖动地面的沙沙声,林墨盯着窗纸上不断蔓延的黑痕,
感觉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3 旧纸之谜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笑声渐渐淡了,
雾气也似乎安静了些。外婆松开手,两人都松了口气,额头上全是冷汗。林墨瘫坐在竹椅上,
心脏还在砰砰直跳,刚才那瞬间,她差点就应了声。“这雾期太邪门了。
” 外婆用袖子擦了擦汗,把那张泛黄的旧规则纸叠好塞进怀里,“你外公在世时,
说这些规矩是镇住雾灵的锁链,破了一条,就得出事。”林墨忽然想起什么,
起身翻自己的行李箱:“外婆,我带了样东西。
”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磨得发亮的牛皮笔记本,这是母亲放在她那里的旧物。
“这是妈年轻时记录民俗的本子,里面好像提过雾锁镇。”笔记本的纸页已经泛黄发脆,
林墨小心翼翼地翻开,里面是母亲清秀的字迹,记着各种古镇传说和习俗。翻到中间几页,
她停住了,手指落在一行字上:“民国三十二年雾期规则・第五条:若遇穿蓝布衫老妪问路,
需指西边,切记不可说‘不知道’。”林墨的心猛地一跳。
她清楚记得镇口石碑上的现行规则第五条是 “只能指东边”。“外婆,这规则…… 改过?
” 她把笔记本递过去,声音都有些发颤。外婆接过笔记本,手指抚过纸页上的字迹,
眼神复杂:“你妈年轻时爱打听这些,这是她抄的老规矩。” 老人沉默了半晌,
才缓缓开口,“大概二十年前吧,镇长说老规矩过时了,组织人改了石碑上的字,
说是为了镇里好。”“为了镇里好?” 林墨皱起眉,规则这种东西,怎么能随便改?
她忽然想起王婶家的事,小宇捡红线是违反规则第四条,而规则被篡改的第五条,
会不会也藏着危险?“那穿蓝布衫的老妪…… 是谁?” 林墨追问,
笔记本里没提老妪的来历。外婆的脸色白了白,避开她的目光:“不清楚,镇上的老人说,
她是雾里来的,守着镇西的老钟。” 老人起身往灶台走,“不说这些了,我给你热碗粥,
跑了一路肯定饿了。”林墨看着外婆的背影,总觉得她在隐瞒什么。她重新翻看笔记本,
在最后几页发现夹着一张照片,是年轻的母亲和一个穿蓝布衫的老妪站在老钟下,
老妪的脸被雾气糊住,看不清楚,母亲手里却攥着一截红线。
“这红线……” 林墨的手指抚过照片,母亲为什么会拿红线?
规则第四条明明说不可捡红线。她忽然想起发小阿明,这次回来还没见到他,
按说阿明知道她今天回来,肯定会来接她的。“外婆,阿明呢?我怎么没见他?” 林墨问。
正在盛粥的外婆手顿了一下,粥勺碰到碗沿发出轻响:“阿明…… 前天就没回家了。
” 老人的声音很低,“有人说看见他在镇西老钟附近,捡了雾里飘的红线。
”林墨手里的笔记本 “啪” 地掉在地上。阿明也捡了红线?她想起小时候,
阿明总爱跟在她身后,帮她赶走巷子里的野狗,说要保护她这个 “城里来的姐姐”。不行,
她必须找到阿明。窗外的雾又浓了几分,镇西老钟突然毫无征兆地响了,
沉闷的钟声穿透浓雾,在寂静的古镇里回荡。林墨看向窗外,夜色渐深,
雾气中似乎有个模糊的身影在晃动,穿着蓝布衫,拄着竹杖。
4 钟鸣异象老钟的钟声一下下敲在心上,林墨数着,不多不少,正好七声。
按外婆说的规矩,钟响时必须待在有灯光的地方,可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阿明的下落。
“别出去。” 外婆看穿了她的心思,把一碗热粥推到她面前,“钟响的时候,
雾里的东西最活跃。” 老人往油灯里添了点油,火苗亮了些,“等雾散点,
明天我陪你去找找。”林墨捧着温热的粥碗,目光却忍不住瞟向窗外。
镇西的方向被浓雾笼罩,只能隐约看见老钟塔的轮廓,像个沉默的巨人矗立在雾中。
她想起刚才看到的蓝布衫身影,心里疑窦丛生,那会不会就是规则里说的老妪?“外婆,
穿蓝布衫的老妪…… 会害人吗?” 林墨轻声问。外婆舀粥的手顿了顿,
眼神飘向里屋母亲的方向:“不好说。有人说她是好的,指路给迷路的人;也有人说,
指错方向的人,就再也没回来过。” 老人叹了口气,“你妈年轻时,就被她问过路。
”林墨心里一动:“妈指了哪个方向?”“西边。” 外婆的声音很轻,
“那时候还是老规矩,你妈说,指完路老妪给了她一截红线,说能保平安。”红线?
林墨想起照片里母亲手里的红线,还有王婶家和阿明捡的红线,这红线到底是什么?
是老妪给的护身符,还是勾人的陷阱?夜渐渐深了,雾气透过窗缝渗进来,
在地面上积起薄薄的白霜。林墨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母亲的咳嗽声和远处隐约的钟声交织在一起,让人心神不宁。她悄悄起身,
从行李箱里拿出手电筒,决定去镇西老钟附近看看。刚走出家门,冷雾就裹着寒气扑面而来,
手电筒的光柱在雾里只能照出短短一截。石板路上空无一人,只有她的脚步声在巷子里回荡,
偶尔能听见雾中传来模糊的低语,像是有人在耳边说话。林墨握紧了口袋里的糯米,
按照记忆往镇西走。越靠近老钟塔,雾气越浓,空气里隐约飘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她心里发毛,正想转身回去,却听见老钟塔方向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关掉手电筒,
借着微弱的月光往那边摸去。老钟塔下,一个穿蓝布衫的老妪正背对着她,手里拿着个陶碗,
往钟摆上倒着什么。借着月光,林墨看清了,碗里是暗红色的液体,像是血,
混着米粒 —— 血米!老妪的动作很慢,倒完血米后,她轻轻抚摸着锈迹斑斑的钟摆,
嘴里念念有词。林墨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这时,
老妪突然转过身,林墨赶紧躲到一棵老槐树后,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老妪的脸隐在雾里,
看不真切,她拄着竹杖,慢慢往林墨藏身的方向走来。林墨死死捂住嘴,
看见老妪的竹杖顶端,缠着一截猩红的线绳。5 发小失踪案蓝布衫老妪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竹杖点地的笃笃声像敲在林墨的神经上。她缩在老槐树后,大气都不敢喘,借着树影的掩护,
看见老妪的竹杖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停下,线绳在雾里轻轻晃动。“迷路了?
” 老妪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小姑娘,要去哪里?
”林墨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她想起规则里的话,还有笔记本上的旧规矩,
新旧规则第五条的矛盾在脑子里打架。指东边还是西边?她盯着老妪竹杖上的红线,
突然想起外婆说母亲指了西边后得到红线,咬了咬牙:“我…… 我回家,往东边走。
”老妪沉默了片刻,雾里传来一声模糊的叹息:“东边好,东边安全。” 脚步声渐渐远去,
林墨直到听不见竹杖声,才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刚才那一瞬间,
她感觉有双眼睛在雾里盯着自己,冰冷刺骨。回到家时天快亮了,外婆已经起来煮早饭,
见她一身寒气,眉头立刻皱起来:“你去哪了?”林墨不敢隐瞒,
把看见老妪喂钟血米的事说了。外婆听完脸色大变,
手里的锅铲 “当啷” 一声掉在地上:“造孽啊!她在喂雾灵!” 老人抓住林墨的手,
“你赶紧走,这雾锁镇不能待了!”“我走了妈怎么办?阿明还没找到!” 林墨摇头,
“外婆,您告诉我实话,这红线和老妪到底是怎么回事?”外婆的嘴唇哆嗦着,正要说话,
院门外传来敲门声。“林墨在家吗?我是赵镇长。”林墨开门,看见镇长赵德山站在雾里,
微胖的脸上堆着笑容,金丝眼镜后面的眼睛却没什么温度。“听说你回来了,过来看看。
” 赵德山走进院子,目光扫过堂屋,“你母亲的病好些了吗?有困难尽管找镇政府。
”“谢谢镇长关心,还那样。” 林墨不动声色地挡在里屋门口,“您找我有事?
”“也没什么大事。” 赵德山搓了搓手,“就是听说你在找阿明?这孩子野得很,
说不定躲在哪玩呢。雾期不安全,你别乱跑,我们镇干部会帮忙找的。
” 他的目光落在林墨手里的笔记本上,眼神闪了闪,“这是什么?”“没什么,
我妈以前的笔记。” 林墨把笔记本合上,“镇长,我听说二十年前是您提议改的规则?
”赵德山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自然:“是啊,老规矩有些不合时宜了,
改改更适合新时代嘛。” 他看了看天色,“不早了,我还有事要忙,
找到阿明会第一时间告诉你。”送走赵镇长,林墨总觉得不对劲。她想起昨晚跟踪镇长时,
看见他往雾里扔东西,当时没看清,现在想来,那东西的形状很像牌位。
她转身对还在发愣的外婆说:“我要去阿明家看看。”阿明家在镇东头,院子里乱糟糟的,
门没锁。林墨推门进去,屋里一股浓重的霉味,桌上的饭碗还没收拾,像是主人突然离开。
她在阿明的枕头下翻到一张字条,上面是阿明潦草的字迹:“蓝衫老妪是我奶奶,
她给的红线能治病。”林墨的手猛地一颤。蓝衫老妪是阿明的奶奶?那阿明捡红线,
难道是老妪允许的?她把字条折好藏起来,目光落在墙上阿明和他父母的合照上,
照片里的阿明笑得灿烂,旁边站着一对陌生男女,没有老人。阿明的奶奶早就去世了,
这是全镇都知道的事。那字条上的话是什么意思?林墨隐隐觉得,这背后藏着的秘密,
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窗外的雾又开始翻涌,镇西的老钟再次敲响,这次的钟声,
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沉闷。6 红线陷阱辰时的雾带着潮湿的凉意,在巷子里缓缓流动。
林墨站在镇口的石板路上,指尖捏着外婆给的糯米包,目光紧盯着雾中漂浮的那截红线。
线绳在灰雾里忽上忽下,像有生命般轻轻摆动,线头沾着的水珠折射出诡异的红光。
“不能捡红线”—— 规则第四条像警钟在脑子里敲响。但阿明和小宇的失踪都与红线有关,
笔记本里母亲的字迹又提到 “老妪赠红线保平安”,新旧信息的矛盾让林墨决心冒险。
她深吸一口气,弯腰捡起了那截红线。指尖刚触到红线,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指尖蔓延全身。
雾突然变得浓稠,原本弥散的灰雾瞬间凝聚成缕缕灰黑色的影子,从四面八方向她围拢过来。
林墨心脏狂跳,立刻想起笔记本里夹着的那张泛黄纸条,
上面用铅笔写着:“雾影畏糯米与艾草灰混合之物,遇之则退。”她慌忙打开糯米包,
又从口袋里摸出外婆挂在门楣上的艾草昨晚特意摘了一小把带在身上,
用牙齿咬碎艾草混进糯米里。黑影已经缠上她的手腕,冰冷滑腻的触感像蛇鳞摩擦皮肤,
线绳在手腕上越缠越紧,勒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就是现在!
” 林墨闭着眼将混合了艾草灰的糯米狠狠撒向手腕。
糯米遇着黑影发出 “滋滋” 的声响,像是滚烫的油滴落在冰上。黑影剧烈扭动起来,
原本凝聚的形态变得模糊,手腕上的束缚骤然松开,灰黑色的雾气尖叫着缩回浓雾里。
林墨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手腕上留下几道青紫色的勒痕。她看着手里剩下的红线,
线绳不知何时变得冰冷僵硬,像段生锈的铁丝。刚才那瞬间,
她清楚地感觉到黑影里藏着某种意识,贪婪而冰冷,正顺着红线往她身体里钻。
“说了让你别乱来。” 外婆的声音从雾里传来,老人拄着竹杖快步走来,脸上满是后怕,
“这红线是雾灵的引子,能勾走人的魂魄!
” 她抓起红线扔进旁边的火堆镇上每家门口都有驱雾的火堆,红线遇火没有燃烧,
反而蜷缩成一团黑色的灰烬,散发出焦臭的气味。林墨看着灰烬在雾中飘散,
突然想起阿明的字条:“蓝衫老妪是我奶奶,她给的红线能治病。” 如果红线是陷阱,
阿明为什么会这么写?难道老妪给的红线和雾中漂浮的不同?“外婆,
老妪会不会给过别人安全的红线?”外婆的脸色沉了沉:“民国时确实有过‘引路红线’,
是雾守人用来标记安全路线的,但那红线是用槐木汁泡过的,发红光。现在雾里的红线发灰,
都是雾灵的诱饵。” 她拉着林墨往家走,“阿明那孩子怕是被迷了心窍,
把诱饵当成了救命绳。”回到家,林墨翻开笔记本仔细查找,
在夹照片的那页发现一行小字:“雾灵喜生魂,厌槐木之气,守规则者魂凝,破规则者魂散。
” 她忽然明白,规则不仅是约束,更是保护 —— 遵守规则能让魂魄凝聚,
不易被雾灵勾走。窗外的雾又开始变色,从灰色渐渐透出蓝调。林墨握紧笔记本,
知道更危险的考验还在后面。她必须尽快找到老妪给的 “引路红线” 的线索,
或许那才是找到阿明的关键。7 雾中魅影灰蓝色的雾气像被打翻的蓝墨水,
在巷子里缓慢晕染开来。林墨按照外婆的叮嘱,把家里所有油灯都点了起来,
昏黄的灯光在蓝雾中挣扎,勉强圈出一片安全区域。墙上的挂钟指向下午三点,
正是雾色最深的时候。“记住,无论听见谁叫你,都不能回头。
” 外婆把艾草捆在门把手上,反复检查窗户的缝隙,“这灰蓝雾里的声音最能勾人,
好多人都是忍不住回头,就再也没醒过来。”林墨点点头,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笔记本的封面。母亲的咳嗽声从里屋传来,断断续续,
像被雾掐住了喉咙。她想去看看母亲,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墨墨,
过来帮妈妈捶捶背。”是母亲的声音,温柔又虚弱,和她记忆里无数个夜晚听到的一模一样。
林墨的脚步顿住了,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她能想象出母亲躺在床上难受的样子,
背一定又酸又胀,正等着她过去。“墨墨,妈妈好疼……” 声音里带着哭腔,
还有轻轻的啜泣声。林墨的眼圈红了,手指紧紧攥着门框,指节泛白。
她知道这很可能是雾灵的诡计,规则第二条明明白白写着 “雾色呈灰蓝时,
不可回应身后的呼唤”,但那声音太真实了,真实到让她几乎忘记所有警惕。
“你忘了小宇的事了?” 外婆的声音在旁边响起,老人用竹杖轻轻碰了碰她的后背,
“那不是你妈妈,是雾灵在学她说话。”林墨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转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