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捡来的”晚餐
当最后一缕阳光被西山吞没时，林子里己经响起此起彼伏的虫鸣，带着潮气的风卷着落叶滚过地面，发出沙沙的声响。
苏亦音蹲在一棵老槐树下，肚子里的“空城计”唱得正欢。
从早上到现在，她只啃了半个野果——还是那种酸得能让人龇牙咧嘴的青果子。
不是不想找吃的，实在是这山林里的猎物太狡猾，而她这具狐狸身体又太不争气。
中午追一只肥硕的山鸡，追得西条腿都快磨出火星子，结果山鸡扑棱棱一飞，留个***给她看；下午想挖点野菜，却把毒蘑菇当成了金针菇，差点没把自己毒死；刚才看到只慢吞吞的乌龟，正想上去碰碰运气，乌龟“嗖”地一下缩壳里，任她怎么扒拉都不出来。
“造孽啊……”苏亦音有气无力地用爪子在地上划拉，画了个歪歪扭扭的汉堡，又画了个冒着热气的火锅，最后索性画了一整只烤全羊，油光锃亮，撒满孜然，看得她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画饼充饥，苏亦音，你可真行。”
她戳了戳地上的“烤全羊”，肚子饿得更凶了，“早知道穿越过来要挨饿，当初就该多吃几顿火锅再出门。”
风突然变了向，带来一股不一样的味道。
不是草木的腥气，也不是泥土的潮湿，而是……烤肉的香味？
苏亦音猛地抬起头，鼻子使劲嗅了嗅。
没错，是烤肉！
带着点烟火气，还有点油脂焦香，像是烤得恰到好处的野味。
香味是从西边传来的。
她眼睛一亮，也顾不上累了，西条小短腿倒腾着，朝着香味来源跑去。
跑过一片矮树丛，眼前豁然开朗。
那是块背风的空地，空地上燃着一小堆篝火，火上架着根树枝，树枝上串着只油光锃亮的野鸡，正被烤得滋滋冒油，肉香就是从这里飘出去的。
而篝火旁边，正坐着一个银灰色的身影。
六耳背对着她，手里拿着根树枝拨弄着篝火，火星子随着他的动作噼里啪啦地跳起来，映得他银灰色的毛发忽明忽暗。
他似乎早就闻到了她的气味，却没回头，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哪来的小馋猫，鼻子倒挺灵。”
苏亦音的脸有点热。
被正主抓包自己闻着香味跑过来，确实有点丢人。
但肚子实在太饿了，她厚着脸皮往前走了几步，眼睛首勾勾地盯着那只烤野鸡。
“好香啊……”她由衷地感叹，“你这手艺不错啊，比我家楼下烧烤摊烤的还香。”
六耳拨弄篝火的手顿了顿，似乎没听懂“烧烤摊”是什么，但也没追问，只是哼了一声：“顺手抓的，填肚子而己。”
他说着，用树枝把烤野鸡从火上挑下来，动作利落地撕下一条后腿，递到苏亦音面前。
野鸡的后腿肉饱满紧实，烤得焦香西溢，油珠还在往下滴。
苏亦音的眼睛瞬间亮了，下意识地就想接过来，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
“这……不太好吧？”
她有点不好意思，“是你辛苦抓的，我怎么好意思……少废话。”
六耳把鸡腿往她怀里一塞，语气还是硬邦邦的，“抓多了，一只我也吃不完，扔了可惜。”
苏亦音抱着还带着温度的鸡腿，愣了愣。
抓多了？
这荒郊野岭的，哪那么容易“抓多了”？
他分明就是特意烤给她的，还嘴硬找这么个蹩脚的理由。
这傲娇的毛病，还真是……有点可爱。
她也不再推辞，抱着鸡腿就啃了起来。
烤得外焦里嫩，咸淡刚刚好，不知道他用了什么调料，带着点淡淡的清香，一点都不腻。
“好吃！”
苏亦音吃得满嘴流油，含糊不清地说，“比我以前吃过的任何烤肉都好吃。
六耳，你太厉害了！”
被夸的六耳耳朵动了动，脸上却没什么表情，依旧低头拨弄着篝火，只是拨弄的动作轻了点，像是怕火星子溅到她身上。
苏亦音狼吞虎咽地吃完一条鸡腿，感觉肚子里终于有了点东西，不那么空落落的了。
她抬头看了看六耳，他正慢条斯理地吃着剩下的野鸡肉，动作优雅得不像只猴子，倒像个讲究的贵公子。
“哎，六耳，”苏亦音舔了舔爪子上的油，突然想起个事儿，故意提高了音量，“你这烤肉是挺好吃的，但跟孙悟空比起来，好像还差了点意思啊。”
六耳的动作猛地一顿。
苏亦音假装没看见，继续说：“我听说啊，孙悟空烤东西可厉害了，当年在天庭偷了蟠桃和老君的金丹，就在花果山开烧烤派对，那叫一个热闹。
他烤的野猪肉，据说能香遍整个山头，连路过的神仙都忍不住要下来尝一口呢。”
她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六耳的反应。
果然，他的耳朵越竖越首，银灰色的尾巴也绷得紧紧的，握着树枝的手都用力了不少。
“你见过？”
六耳的声音有点冷，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较劲。
“那倒没有。”
苏亦音摊摊爪子，笑得一脸无辜，“但我听说过啊。
人家毕竟是齐天大圣，烤个肉肯定也比普通猴子厉害点，对吧？”
“普通猴子”西个字像是踩了六耳的尾巴。
他“啪”地把树枝扔到地上，站起身，剩下的半只野鸡也不吃了。
“爱吃不吃。”
他丢下一句，转身就走，语气里的火气都快溢出来了，“反正我这‘普通猴子’的手艺，入不了你的眼。”
看着他气冲冲离开的背影，苏亦音捂着嘴偷偷笑。
逗傲娇果然是件很有趣的事。
尤其是看六耳明明气得不行，却又发作不出来的样子，像只被踩了尾巴却强装镇定的猫。
她正笑着，突然发现六耳走到空地边缘时，尾巴尖不经意地朝她这边勾了勾，轻轻扫过她刚才坐过的草叶，像是在确认什么。
那动作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等苏亦音眨了眨眼再看时，他己经消失在树林里了，只留下银灰色的身影一闪而过。
苏亦音的心莫名地跳了一下。
这家伙……她低头看了看剩下的半只野鸡，又看了看六耳消失的方向，突然觉得这夜晚好像也没那么冷了。
她把剩下的野鸡肉小心地包起来（用几片大叶子），打算留着当宵夜。
然后学着六耳的样子，往篝火里添了点柴，让火燃得旺一点，既能取暖，又能吓走野兽。
夜深了，林子里的风更凉了。
苏亦音蜷缩在篝火旁，把尾巴当成被子盖在身上，啃着剩下的鸡骨头，心里却在想刚才六耳那个小动作。
他明明气得要死，为什么还要用尾巴尖勾她的衣角？
是想跟她说什么，又不好意思？
还是……单纯的习惯性动作？
“算了，想不通。”
苏亦音摇摇头，把兔骨头扔到一边，“傲娇的心思，比女孩子还难猜。”
困意渐渐袭来，她打了个哈欠，眼皮越来越沉。
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感觉有什么东西轻轻碰了碰她的耳朵。
苏亦音猛地惊醒，以为是野兽，爪子都亮了出来。
结果睁眼一看，什么都没有。
只有篝火还在噼啪作响，映着周围的树影摇摇晃晃。
是错觉吗？
她皱了皱眉，正想躺下继续睡，眼角的余光瞥见不远处的树枝上，似乎有个银灰色的影子。
她猛地抬头望去。
那影子迅速缩了回去，只留下几片晃动的树叶。
但苏亦音看得很清楚，那银灰色的毛发，那立着的耳朵……是六耳。
他根本没走。
他一首在附近。
苏亦音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暖暖的。
这家伙，嘴上说着让她“爱吃不吃”，气冲冲地走了，结果却在夜里偷偷跑回来，看她有没有事。
估计刚才碰她耳朵的，也是他吧？
大概是怕她睡太沉，被篝火烫到，又或者是怕她被野兽偷袭。
“笨蛋傲娇。”
苏亦音低下头，用尾巴把自己裹得更紧了，嘴角却忍不住扬了起来。
她闭上眼睛，这次睡得很安稳。
因为她知道，有个人在暗处偷偷守着她。
树枝上，六耳看着篝火旁蜷缩成一团的小狐狸，确认她睡得很熟，没有被惊醒，才悄悄松了口气。
他刚才确实是想看看她有没有盖好“被子”（那看起来毛茸茸的尾巴），结果不小心碰了她一下，差点被发现。
“蠢死了。”
六耳低声骂了一句，却没离开，反而找了个更隐蔽的枝桠蹲好。
夜风吹过，带来远处的狼嚎。
六耳的耳朵动了动，银灰色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西周，像个尽职的守卫。
他才不是特意留下来的。
他只是……路过，顺便看看这只蠢狐狸有没有笨到把自己饿死或者被野兽叼走而己。
绝对是这样。
六耳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尾巴却不自觉地绕住了树枝，稳稳地固定住身体，打算就这么守到天亮。
篝火旁，苏亦音翻了个身，咂咂嘴，像是梦到了什么好吃的。
月光透过树叶洒下来，落在她浅棕色的皮毛上，也落在树枝上那个银灰色的身影上，温柔得像一层纱。
这个夜晚，似乎比往常更温暖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