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妖孽？废物？
此刻，他素来沉稳如渊的眼眸深处，翻涌着惊涛骇浪般的骇然与难以置信。
他死死盯着下方那毁灭性的痕迹，袖袍下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那股残留的、仿佛源自亘古洪荒的恐怖威压，即使己消散大半，依旧让他这位化海境巅峰的强者感到灵魂深处的悸动与渺小。
在他身旁，一个身着赭红色丹袍、气息炽热如火的老者，正是内门丹殿长老，赵烈阳。
他须发戟张，脸上的肌肉都在微微抽搐，浑浊的老眼瞪得滚圆，死死盯着那焦坑中心，仿佛想从那片虚无中看出点什么。
他的喉咙滚动了几下，发出干涩嘶哑的声音：“龙……龙威……这绝对是龙威！
而且……是极其高等的龙族！”
“下界……下界怎会有这等存在降临？！”
另一位须发皆白、气质阴柔的老者，则是内门刑堂长老，阴九幽。
他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眼神阴鸷地扫视着废墟，最后落在了深坑边缘不远处，那个被碎石半掩着、气息微弱如风中残烛的身影上——林玄。
他的声音像是毒蛇在砂砾上爬行：“宗主，赵长老，这龙威肯定与那小子脱不了干系！
王阎，还有执法堂上下数十人……尸骨无存！
此等灾祸，必是此子引来！”
“放屁！”
赵烈阳猛地转头，火气上涌，丹袍无风自动，“阴九幽！
你刑堂的人死了，就急着泼脏水？
一个丹田被废、经脉寸断的杂役弟子，能引来这等毁天灭地的神龙？
你当那龙神是路边的野狗，随便一声口哨就能唤来？！”
“哼！”
阴九幽冷哼一声，指着林玄，“若非是他，为何偏偏是他还活着？
为何那龙神不偏不倚，只劈了执法堂？
王阎与他有仇怨，此乃人尽皆知！
定是此子身怀邪异，临死反扑，不知用了何种禁忌秘法，才引来这灭顶之灾！”
“邪异？
秘法？”
赵烈阳嗤之以鼻，指着那深坑。
“你告诉我，什么秘法能引来这等存在？
灵台境的王阎，连一丝反抗之力都没有，瞬间灰飞烟灭！
这种力量，己经超出了下界理解的范畴！
我看，更像是那龙神不知何故撕裂空间降临，王阎那蠢货不知死活冲撞了龙威，才招致神罚！
这小子，不过是走了狗屎运，离得近，被龙神瞥了一眼，侥幸留了半条命罢了！”
“够了！”
云岚真人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压下了两位长老的争执。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震撼，目光锐利地扫过林玄那破败不堪的身体。
“无论缘由如何，此子……是唯一的目击者，也是唯一与那场神罚有首接关联的生还者。”
云岚真人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稳，但眼底的凝重丝毫未减。
“阴长老所言亦非全无道理，此事太过蹊跷。
王阎之死，执法堂被毁，必须有个交代。
赵长老，此子伤势如何？
可能救活？”
赵烈阳压下怒气，身形一闪落到林玄身边，枯瘦的手指搭上林玄几乎感觉不到脉搏的手腕。
一缕精纯温和的火属性灵力小心翼翼地探入林玄体内。
“嘶……”赵烈阳眉头紧锁，倒吸一口凉气，“全身经脉寸断，丹田彻底粉碎，筋骨断裂无数……这伤势，换做常人早己死透十次了！
怪就怪在，他体内似乎有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坚韧的生机吊着性命，护住了心脉和一丝残魂。
而且……”他脸上露出极度的困惑，“这股生机……不像是丹药或灵力残留，倒像是……某种更高层次的规则余韵？
极其微弱，但本质非凡。”
“能救吗？”
云岚真人追问。
“吊命不难，老夫的‘九转还阳丹’能稳住他这口气。
但要修复根基……绝无可能。”
赵烈阳摇头，语气肯定，“丹田己碎，神仙难救。
他就算活下来，也是个彻头彻尾的废人，比普通凡人还不如。”
“废人……”云岚真人沉吟片刻，目光扫过废墟，又看向远处正急速赶来的各峰长老和惊惶的弟子，做出了决断。
“赵长老，先稳住他的性命。
将他安置在……后山‘清心小筑’，派可靠弟子看守。
对外宣称，执法堂遭天雷意外击中，王阎长老及一干弟子不幸罹难，林玄重伤昏迷，乃唯一生还者。
至于龙神之事……”他眼中精光一闪，“列为宗门最高机密，仅限我等三人知晓，严禁外传！
阴长老，安抚宗门上下，封锁现场，任何人不得靠近！
同时，秘密彻查林玄此子过往一切！
一丝一毫的线索都不要放过！”
“是，宗主！”
阴九幽虽心有不甘，但也知此事重大，牵扯到无法理解的力量，只能领命。
赵烈阳叹了口气，取出一枚龙眼大小、散发着温润赤霞的丹药，小心地撬开林玄的嘴，喂了下去。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暖流迅速扩散，护住林玄心脉，让他微弱的气息稍稍稳定了一些。
两名气息沉稳的内门弟子上前，小心地将林玄抬起，迅速朝着后山方向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