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舌战莲花，颠倒黑白
烧热水的、准备姜汤的、翻找干净衣物的，乱中有序。
苏倾离被春杏和几个丫鬟七手八脚地伺候着换下了湿衣，泡进了早己备好的、撒满了驱寒药草的热水桶里。
温热的水流包裹住冰冷的身体，那股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寒意才总算被驱散了些。
她靠在桶壁上，闭着眼，看似在休息，实则脑子在飞速运转。
第一步，成功了。
她不仅洗脱了自己的“嫌疑”，还反手将了苏白微一军，让父亲苏振业对她生出了怜惜和愧疚。
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开始，但却是一个至关重要的开端。
前世，她就是从这次落水开始，一步步失去了父亲的信任，失去了在府中的地位，最终沦为任人宰割的鱼肉。
这一世，她要将所有失去的，都一一夺回来！
“小姐，您感觉怎么样？
头还晕吗？”
春杏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满脸担忧地走了进来。
苏倾离睁开眼，接过姜汤，小口小口地喝着。
辛辣的暖流顺着喉咙滑入胃中，让她整个人都舒服了不少。
“我没事，春杏。”
她放下碗，看着眼前这张忠心耿耿的脸，轻声说道，“让你担心了。”
春杏眼圈一红，道：“小姐说得哪里话，奴婢的命都是您和夫人给的，为您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只是……只是二小姐她……她也太欺负人了！”
苏倾离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必再说下去。
欺负？
很快，她们就会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欺负”。
不多时，张太医便在苏振业的亲自陪同下赶到了清秋院。
这位张太医是宫里的老人，医术精湛，为人持重，与镇国公府也有些交情。
一番望闻问切之后，张太医捻着胡须，对苏振业道：“国公爷放心，大小姐只是受了寒，惊吓过度，并无大碍。
老夫开几副驱寒安神的方子，好生将养几日便是。”
苏振业这才松了口气。
张太医写好方子，又叮嘱了几句，便起身告辞。
苏振业亲自将他送到门口，回来时，脸上还带着几分余怒。
他看着床上脸色依旧苍白的女儿，心中那份愧疚又深了几分。
“倾离，你好好休息，此事为父定会为你做主。”
苏倾离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苏振业按住。
她眼眶一红，泪水又涌了上来，声音带着哭腔：“父亲，您别怪妹妹，妹妹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还小……”她越是这么说，苏振业心中就越是恼火。
“小？
她只比你小一岁！
心肠却如此歹毒！”
苏振业冷哼一声，“以前我总觉得你性子太软，总被她欺负，今日一看，你不是软，是太善良！
这份善良，用在手足身上是好事，可也要看对方配不配！”
苏倾离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一副委屈又不敢言的样子，看得苏振业更是心疼。
他叹了口气，语气放缓了些：“好了，不说这些糟心事了。
你安心养病，缺什么少什么，只管跟你院里的刘嬷嬷说，让她去账房支取。”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
他一走，苏倾离脸上的柔弱和悲伤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沉静。
春杏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她总觉得，自家小姐从水里被救上来之后，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具体是哪里，她又说不上来。
只是那偶尔一闪而过的眼神，让她感到陌生，甚至有些……心惊。
……另一边，柳姨娘的“揽月阁”内，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啪！”
一个上好的白玉茶杯被狠狠摔在地上，西分五裂。
“废物！
真是一个废物！”
柳姨娘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跪在地上的苏白微，恨铁不成钢地骂道，“这么简单的一件事，都能让你办砸了！
不仅没让那个小***身败名裂，反而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禁足一个月，抄写《女诫》百遍，你现在是全京城的笑话了！”
苏-白微跪在冰冷的地上，哭得梨花带雨：“娘！
我没有！
我真的把她推下去了！
可是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反过来拉我……还有她手上的伤，一定是她自己抓的！
她陷害我！
娘，你相信我啊！”
“我信你有什么用？”
柳姨娘一巴掌甩在她的脸上，打得她一个趔趄，“国公爷信吗？
下人们信吗？
现在全府上下都认定是你不懂事，害了你姐姐！
我这张老脸，都让你给丢尽了！”
苏白微捂着***辣的脸，满眼的不敢置信：“娘，你打我？”
从小到大，柳姨娘何曾动过她一根手指头？
柳姨娘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但很快又被狠厉所取代。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微儿，你听着。”
柳姨娘蹲下身，扶住她的肩膀，一字一句地说道，“从今天起，苏倾离己经不是以前那个任我们拿捏的草包了。”
“她今天在池边的反应，在国公爷面前的说辞，滴水不漏，处处都占了先机。
这份心计，绝不是一个十五岁的深闺少女该有的。
要么，是她背后有高人指点，要么……就是她一首在我们面前伪装！”
苏白微愣住了：“伪装？
这怎么可能……怎么不可能！”
柳姨娘眼神阴冷，“你忘了她那个娘，当年是何等的精明厉害！
若不是我下手早，这国公府的后院，哪有我的立足之地！
有其母必有其女，我们都小看她了！”
柳姨娘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禁足就禁足，正好让你避避风头。
这一个月，你给我在房里好好反省！
至于苏倾离那个小***……”柳姨娘的眼中闪过一抹毒辣的光芒。
“她不是病了吗？
那就让她一首病下去好了！
这一次落水只是个开始，有的是机会让她再也起不来！”
她走到梳妆台前，从一个暗格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瓷瓶，递给身边的亲信李嬷嬷。
“去，把这个东西，想办法送到清秋院的药罐子里。
记住，手脚干净些，别让人发现了。”
李嬷嬷心领神会，接过瓷瓶，躬身退下。
揽月阁内，苏白微停止了哭泣，她看着母亲阴冷的侧脸，心中那点不甘和委屈，渐渐被更深的怨毒所取代。
苏倾离，你等着！
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这一场宅斗的硝烟，才刚刚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