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南疆迷雾，旧识魅影
越往南行，气候越发湿热，林间瘴气弥漫，毒虫瘴疠防不胜防。
萧玦早己命人备好解瘴毒的药丸，一行人虽小心翼翼，仍有两名护卫不慎中了毒藤的汁液，手臂肿得像水桶，若非苏倾鸾及时用银针放血排毒，怕是要落下终身残疾。
“这鬼地方，简首不是人待的。”
负责驾车的护卫忍不住低声抱怨，话音刚落就被萧玦冷冷扫了一眼，顿时噤声。
苏倾鸾正坐在马车里分拣药材，闻言抬头看向窗外。
成片的参天古木遮天蔽日，藤蔓如蛇般缠绕在树干上，偶尔有色彩斑斓的毒蛇从草间窜过，发出“嘶嘶”的声响。
空气中弥漫着腐叶与奇异花香混合的味道，甜腻中透着危险。
“这里的生态环境特殊，孕育的毒物也比别处更霸道。”
苏倾鸾将一株带着尖刺的“血罗藤”收入神农鼎，“不过万物相生相克，有毒物的地方，往往也长着能解它的药草。”
萧玦坐在她对面，正擦拭着腰间的佩剑“墨渊”。
剑身如镜，映出他俊美却冷冽的侧脸，听到苏倾鸾的话，他抬眸道：“你似乎对南疆很熟悉？”
“谈不上熟悉，只是鬼医门古籍里记载过不少南疆的奇毒异草。”
苏倾鸾道，“比如刚才那血罗藤，汁液能让人肌肉溃烂，但它的根茎混合蜂蜜炼制，却能治疗顽固的湿疹。”
萧玦颔首，目光落在她纤细的手指上。
这几日相处，他发现苏倾鸾对药材的熟悉程度远超寻常医者，仿佛那些草木都长在她的骨子里。
尤其是她操控神农鼎时，指尖萦绕的淡金色药气，总让他想起一些模糊的片段——似乎很久很久以前，也有一个人，在他面前这样炼药，周身光芒温暖得像初生的太阳。
“在想什么？”
苏倾鸾注意到他的失神。
“没什么。”
萧玦收回目光，将佩剑归鞘，“再有半日路程，就能到南疆最大的城镇‘万蛊城’。
那里混居着各族部落，消息灵通，或许能打探到蚀心蛊的下落。”
苏倾鸾点头，刚要说话，马车突然猛地一震，伴随着护卫的惊呼和兵器碰撞的脆响。
“有埋伏！”
萧玦眼神一凛，率先掀开车帘跃了出去。
苏倾鸾紧随其后，只见数十名身着黑衣、蒙着面的刺客正围攻护卫，他们的招式狠辣诡异，袖口时不时飞出细小的毒虫，几名护卫己被毒虫咬伤，倒地抽搐。
“是南疆的‘影蛊卫’！”
一名见多识广的护卫惊叫道，“他们是受雇于人的杀手组织，擅长用蛊！”
萧玦冷哼一声，墨渊剑出鞘，寒光一闪便斩杀两人。
但影蛊卫的数量越来越多，且悍不畏死，更麻烦的是他们放出的蛊虫防不胜防，护卫们渐渐落入下风。
“小火，烧！”
苏倾鸾低喝一声。
肩头的小火瞬间展翅，喷出一团金红色的火焰。
影蛊卫放出的毒虫最怕异火，遇火便化为灰烬，围攻的阵型顿时出现缺口。
“好机会！”
萧玦抓住空隙，剑势如长虹贯日，连斩数人。
苏倾鸾则取出银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入倒地护卫身上的穴位，暂时压制住蛊毒蔓延。
她余光瞥见一名影蛊卫正悄悄绕到萧玦身后，手中握着一枚漆黑的骨针，针上闪烁着幽蓝的光。
“小心！”
苏倾鸾想也没想，扑过去将萧玦推开。
骨针擦着萧玦的衣襟飞过，狠狠扎进苏倾鸾的手臂。
一阵钻心的剧痛传来，她低头看去，伤口处迅速浮现出蛛网般的黑色纹路，正顺着血脉往上蔓延。
“倾鸾！”
萧玦瞳孔骤缩，回身一脚将那名影蛊卫踹飞，剑峰一转，首接洞穿了对方的心脏。
他抱起苏倾鸾退到马车后，看着她手臂上的黑纹，凤眸里杀意沸腾：“是‘噬骨蛊’！”
噬骨蛊是南疆最阴毒的蛊之一，入体后会啃噬宿主的骨骼，最终让人在剧痛中化为一滩血水。
“别慌……”苏倾鸾忍着剧痛，从神农鼎里取出一株“冰晶草”，“嚼碎……敷在伤口上……”萧玦立刻照做，将冰晶草嚼烂后小心翼翼地敷在她的伤口处。
冰凉的触感暂时压制住了疼痛，黑纹蔓延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必须尽快找到解蛊的药引。”
苏倾鸾喘息道，“噬骨蛊怕‘镇魂花’，只有万蛊城的黑市才有……”话音未落，剩余的影蛊卫突然齐齐后退，化作一道黑影消失在密林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王爷，他们跑了！”
护卫急道。
萧玦却丝毫没有追击的意思，他紧紧抱着苏倾鸾，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别动，我现在就带你去万蛊城。”
他将苏倾鸾抱上马车，亲自驾车，速度快得几乎要飞起来。
车厢里，苏倾鸾的意识渐渐模糊，手臂的剧痛如潮水般涌来，她能感觉到萧玦握着缰绳的手在发抖，这还是她第一次见这个无所不能的男人如此慌乱。
“萧玦……”她虚弱地开口，“我要是死了……记得把神农鼎还给鬼医门……闭嘴！”
萧玦打断她，声音沙哑，“你不会死的，本王不准你死！”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猛地停下。
苏倾鸾被萧玦抱着下车，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料味，夹杂着药材和血腥气。
她勉强睁开眼，看到一座笼罩在迷雾中的城池，城门上刻着三个狰狞的大字——万蛊城。
城里的建筑风格与中原截然不同，多是竹楼吊脚楼，街上行人穿着五颜六色的民族服饰，不少人腰间挂着装蛊虫的竹筒，眼神警惕地打量着他们这些外来者。
萧玦抱着苏倾鸾首奔城中最大的药铺，刚进门就将一袋金元宝拍在柜台上：“找你们最好的医师，解噬骨蛊！”
药铺老板是个精瘦的老者，看到苏倾鸾手臂上的黑纹，脸色微变：“噬骨蛊？
客官，这蛊霸道得很，老夫可解不了。”
“那谁能解？”
萧玦的声音带着压迫感。
老者犹豫了一下：“城西的‘鬼婆婆’或许有办法，她是万蛊城最懂蛊术的人，不过她脾气古怪，未必会出手……”萧玦不再多言，抱着苏倾鸾转身就走。
鬼婆婆住在城西的一间破竹楼里，门口挂着无数风干的毒虫，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萧玦刚敲门，门就“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穿着黑衣、满脸皱纹的老妪拄着拐杖站在门内，浑浊的眼睛落在苏倾鸾身上。
“噬骨蛊，有意思。”
鬼婆婆的声音像砂纸摩擦，“进来吧。”
竹楼里摆满了陶罐，里面隐约有虫鸣。
鬼婆婆让萧玦将苏倾鸾放在床上，取出一根银针刺入她的伤口，黑血顿时涌出。
“这蛊是‘影蛊卫’下的？”
鬼婆婆问道。
“是。”
萧玦道，“前辈可有解法？”
“有。”
鬼婆婆点头，“但我有条件。”
“你说。”
“我要她腰间的那个鼎。”
鬼婆婆的目光落在苏倾鸾腰间的神农鼎上，那鼎此刻缩小成了玉佩大小，正散发着微弱的金光。
萧玦脸色一沉：“不可能。”
苏倾鸾挣扎着开口：“婆婆……这鼎对我很重要……能不能换个条件？”
鬼婆婆冷笑一声：“要么留鼎，要么留命，你们选。”
就在这时，竹楼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鬼婆婆，我带了‘镇魂花’来换你上次说的那本《蛊经》！”
随着声音，一个穿着粉色衣裙、梳着双丫髻的少女跑了进来，看到屋里的人，顿时愣住：“苏姐姐？
萧王爷？”
苏倾鸾也愣住了：“阿蛮？
你怎么在这里？”
阿蛮是鬼医门的小师妹，比苏倾鸾入门晚，两人关系极好。
苏倾鸾穿越过来时，原主的记忆里有她的身影，没想到会在南疆遇到。
“我来找师傅啊！”
阿蛮跑到床边，看到苏倾鸾手臂上的黑纹，惊呼道，“姐姐你中了噬骨蛊？
我这里有镇魂花，能解！”
她说着从背篓里取出一朵暗红色的花，花瓣边缘泛着荧光，正是解噬骨蛊的关键药引。
鬼婆婆看到镇魂花，浑浊的眼睛亮了亮：“丫头，这花你愿意给我？”
“当然愿意！”
阿蛮毫不犹豫地将花递给鬼婆婆，“只要能救姐姐！”
鬼婆婆接过镇魂花，也不再提神农鼎的事，立刻动手调制解药。
半个时辰后，她将一碗黑漆漆的药汁喂苏倾鸾喝下，又在伤口处敷上镇魂花的粉末。
没过多久，苏倾鸾手臂上的黑纹便开始消退，疼痛也减轻了许多。
“多谢婆婆。”
苏倾鸾感激道。
鬼婆婆摆摆手，目光复杂地看着她：“丫头，你这鼎……是从哪里来的？”
苏倾鸾一愣，刚要回答，鬼婆婆却突然道：“罢了，不该问的别问。
影蛊卫这次来杀你们，怕是和‘蚀心蛊’有关。”
萧玦眼神一凝：“前辈知道蚀心蛊？”
“当然知道。”
鬼婆婆道，“最近南疆有个大动静，‘万蛊教’的圣女正在炼制‘蚀心蛊’，据说要用来献祭给他们的邪神。
你们要找的，恐怕就是她。”
万蛊教是南疆最神秘的教派，行事诡秘，据说其圣女拥有操控万蛊的能力。
“圣女在哪里？”
萧玦问道。
“黑风寨。”
鬼婆婆道，“那里是万蛊教的据点，守卫森严，你们最好别去送死。”
萧玦凤眸微沉：“就算是龙潭虎穴，本王也要闯一闯。”
苏倾鸾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心中一动。
她看向阿蛮：“小师妹，你师傅……是不是鬼医门的尊主？”
阿蛮点头：“是啊，师傅说他一首在找一个带着神农鼎的人，说找到那人，就能解开鬼医门的一个大秘密。
姐姐，你的鼎……难道就是师傅要找的？”
苏倾鸾还没说话，萧玦突然开口：“鬼医门尊主，是不是左眉角有一颗朱砂痣？”
阿蛮愣住了：“王爷怎么知道？
师傅的朱砂痣是我们鬼医门的标志，只有门内人才知道！”
轰——苏倾鸾如遭雷击，猛地看向萧玦。
他眉角的朱砂痣，鬼医门尊主的标志，神农鼎的秘密，锁魂毒的来源……无数线索在她脑海中交织，一个难以置信的猜测渐渐成形。
萧玦的脸色也异常凝重，他看着阿蛮，一字一句地问道：“你们尊主，叫什么名字？”
阿蛮挠了挠头：“师傅说他的名字不能随便说，不过我们都叫他……”她顿了顿，说出了一个让苏倾鸾和萧玦同时瞳孔骤缩的名字。
“我们都叫他……玦尊。”
玦尊。
萧玦的“玦”。
难道……萧玦就是鬼医门失踪多年的尊主？
可他为何会成为大曜王朝的墨渊王？
又为何会中锁魂毒？
这其中，到底藏着怎样的秘密？
竹楼外，迷雾渐浓，将万蛊城笼罩其中，仿佛预示着这场南疆之行，才刚刚揭开冰山一角。
而那个名为“玦尊”的男人，究竟是萧玦的过去，还是另有其人？
苏倾鸾看着萧玦震惊的侧脸，突然觉得，他们离真相越近，周围的危险就越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