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豆大的雨点疯狂地砸在 “时光修表行” 积满灰尘的玻璃窗上,
发出噼啪作响的声响。沈砚秋收起那把已经有些破损的黑伞,
伞骨上的水珠顺着她的手腕蜿蜒流下,滴落在磨损严重的木地板上,晕开一个个深色的水痕。
店内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檀香气味,混杂着金属零件特有的锈蚀味道,
仿佛是时间本身留下的气息。“您需要修理什么?” 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从柜台后传来,
打破了店内的寂静。沈砚秋抬眼望去,只见一位白发老人正透过厚厚的老花镜打量着她。
老人的手指上布满了细密的划痕,左手腕上戴着一块款式古老的机械表,
表盘上的罗马数字已经有些模糊不清。
沈砚秋从帆布包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精致的紫檀木盒,轻轻放在落满灰尘的柜台上。
“我想请您看看这个。”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木盒被缓缓打开,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小巧玲珑的怀表,表壳上雕刻着精美的蔷薇花纹,
边缘处镶嵌着细小的珍珠,显然是一件价值不菲的古董。
老人的目光在怀表上停留了足足半分钟,原本浑浊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他颤抖着手戴上放大镜,手指轻轻拂过怀表上的花纹,动作轻柔得仿佛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
“这是……1920 年的百达翡丽?” 他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惊讶,“小姐,
您这东西是从哪里得来的?”沈砚秋的思绪不由自主地回到了三天前那个闷热的午后。
在祖母位于老城区的旧宅里,她在整理遗物时意外发现了这个被遗忘在樟木箱底层的木盒。
表的齿轮藏着秘密…… 别相信穿风衣的男人……” 当时她只当是老人临终前的胡言乱语,
并未放在心上,如今想来,那些话语似乎蕴含着某种深意。“这是我祖母的遗物。
” 沈砚秋轻声解释道,目光紧紧盯着老人的表情变化。
老人的手指在怀表背面的暗扣上停顿了一下,这个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沈砚秋的眼睛。
就在这时,挂在墙上的老式挂钟突然发出 “咔哒” 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卡住了。
老人像是被惊醒一般,猛地合上了木盒。“明天再来取吧。”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生硬,
眼神也闪烁不定,“我需要仔细检查一下内部的齿轮结构。
”沈砚秋注意到老人左手腕上的表针不知何时已经停在了三点十七分,
而墙上的挂钟分明显示现在是下午四点零五分。这个发现让她心中警铃大作,
但她还是不动声色地点点头:“麻烦您了。”当她推开门准备离开时,
玻璃门上的风铃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眼角的余光中,
她瞥见老人正飞快地将木盒塞进柜台下的抽屉里,动作慌张而急促。雨还在下,
巷口昏黄的路灯下,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正背对着她站着,雨滴顺着他的帽檐滴落,
在地面上形成一圈圈涟漪。沈砚秋的心跳骤然加速,祖母的警告再次在耳边响起。
回到公寓时,沈砚秋发现信箱里多了一封没有邮票的牛皮纸信封。她疑惑地拆开信封,
里面只有一张泛黄的老照片。照片上是一个穿着旗袍的年轻女子,
手里捧着的正是那枚蔷薇怀表,背景是一家早已消失的钟表行,
招牌上的字迹依稀可辨 ——“时记”。
照片背面用褪色的墨水写着一行小字:1947 年春,与君诀别。
沈砚秋的好奇心被彻底勾起。她打开电脑,开始疯狂搜索关于 “时记钟表行” 的信息。
网页上的资料显示,这家钟表行在 1949 年突然倒闭,
老板是一位名叫顾知远的钟表匠,据说他在解放前夕带着一批珍贵的古董钟表神秘失踪了。
更让她惊讶的是,网页上顾知远的照片竟然与修表行的那位老人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只是年轻了几十岁。第二天清晨,沈砚秋早早地来到 “时光修表行”,却发现店门紧闭。
一块手写的木牌挂在门把手上:“家中有事,停业三日。” 她绕到店铺后门,
发现一扇虚掩的侧门。犹豫片刻后,她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修理间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松节油气味,工作台上散落着各种精密的工具。
沈砚秋的目光被墙角的一个铁制保险柜吸引,柜门上的密码锁是老式的转盘样式。
她突然想起祖母木盒里的一张泛黄的乐谱,上面用红笔圈住的音符正好对应着几个数字。
鬼使神差地,她转动转盘输入了 “194703”,保险柜竟然 “咔哒” 医生打开了。
保险柜里整齐地码放着十几个大小不一的木盒,
其中一个盒子上贴着一张褪色的标签:“沈曼青小姐”。沈砚秋的心脏狂跳起来,
这个名字正是她祖母年轻时的名字。她打开盒子,里面除了一张老照片外空无一物。照片上,
年轻的祖母和一个穿着西装的儒雅男子并肩而立,两人手中各拿着一枚蔷薇怀表,
显然这枚怀表原本是一对。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沈砚秋猛地转身,
看到老人正站在门口,脸色铁青,手里紧紧攥着一根黄铜手杖。“你在干什么?
”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怒和警惕。“顾先生,您认识我祖母对不对?
” 沈砚秋的声音有些颤抖,但眼神却异常坚定,“这枚怀表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老人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复杂无比,愤怒、惊讶、痛苦交织在一起。他缓缓放下手杖,
长叹一声:“既然你这么想知道,我就告诉你真相吧。”老人坐在落满灰尘的旧沙发上,
开始讲述那段尘封已久的往事。1947 年春天,
年轻的顾知远在自家的钟表行里认识了前来修理怀表的沈曼青。两人一见钟情,
很快坠入爱河。顾知远将祖传的一对蔷薇怀表一分为二,作为定情信物。然而好景不长,
沈曼青的父亲是***高级军官,坚决反对女儿与一个普通钟表匠交往,
强行将她许配给了一位有权有势的政客。“你祖母结婚那天,我就在教堂外看着。
” 老人的声音里充满了悲伤,“她把半块怀表从马车里扔了出来,我捡到时,
表盖已经摔碎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用红绳系着的表盖,
上面的蔷薇花纹果然有一道明显的裂痕。
沈砚秋的眼中泛起了泪光:“那您为什么要隐瞒身份?这些年您一直在等她对不对?
”老人苦笑着摇摇头:“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为好。” 他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起来,
“你最好尽快离开这里,有些人不会让你轻易查下去的。”就在这时,
墙上的挂钟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齿轮摩擦声,指针疯狂地倒转起来。
沈砚秋注意到老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铜哨,用力吹响。
尖锐的哨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让人不寒而栗。“他们来了。” 老人低声说道,
声音里充满了恐惧。他突然从保险柜深处拿出一个用油布包裹的东西,塞到沈砚秋手里,
“带着这个快走,从后门出去,一直往南走,会有人接应你。”沈砚秋还没来得及反应,
就被老人猛地推向通往小巷的后门。她回头望去,只见老人正用身体挡住保险柜,目光坚定。
巷子里,三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正快步走来,他们的脸上带着阴森的笑容,
手里拿着闪着寒光的匕首。沈砚秋拼命奔跑,油布包裹的东西在怀里硌得她生疼。
雨又开始下了起来,模糊了她的视线。在一个拐角处,她撞到了一个行人,
怀里的东西掉落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油纸散开,
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 竟然是一块普通的机械表机芯,
上面刻着一个模糊的 “救” 字。当她再次回到修表行时,那里已经被警戒线围了起来。
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正在勘察现场,法医正小心翼翼地将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抬上救护车。
沈砚秋注意到,白布边缘露出的一角,正是老人常穿的那件灰色羊毛衫。
一位年轻的警官正在向围观的人询问情况。沈砚秋走上前去,
亮出了自己的记者证:“我是《城市周报》的记者,能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警官看了看她的证件,皱了皱眉:“死者是这家店的老板,顾知远,今年 87 岁。
初步判断是心脏病突发,但现场有打斗的痕迹,我们正在进一步调查。
”“他有没有留下什么遗物?” 沈砚秋急切地问道。
警官摇了摇头:“现场除了一些修理工具外,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哦,对了,
保险柜是开着的,里面空空如也。”沈砚秋的心沉了下去。
她想起了那个刻着 “救” 字的机芯,难道老人是在暗示什么?
她决定去档案馆查找更多关于 1947 年的资料,也许能找到一些线索。
在档案馆昏暗的角落里,沈砚秋翻阅着泛黄的旧报纸。
一则 1947 年 5 月的社会新闻引起了她的注意:“***军官沈某家中失窃,
丢失大量金银珠宝,疑为共产党地下组织所为。” 新闻旁边配发了一张沈家家宅的照片,
沈砚秋惊讶地发现,照片角落里站着的一个年轻佣人,竟然和修表行的老人长得一模一样。
更让她震惊的是另一篇报道:“钟表匠顾某因涉嫌为共产党传递情报被逮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