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花巷》第一卷(血色姻缘):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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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槐花坐在炕沿,手指死死抠着粗布被褥的线头。

屋外,赵庆坤的鼾声混着酒气,从门缝里挤进来。

月光透过窗棂,在她脚边投下一道惨白的影子,像条冰冷的蛇。

她低头看自己的手腕,那里还留着赵庆坤攥出的淤青。

白日里被剪断的头发散在肩上,参差不齐,像被野狗撕咬过的稻草。

“槐花,你过来。”

赵庆坤翻了个身,声音沙哑,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

沈槐花没动。

“啪!”

赵庆坤猛地坐起,一巴掌扇在她脸上。

沈槐花的头狠狠撞在炕柜上,木柜上的铜锁哐当一响,震得她耳膜生疼。

“进了我赵家的门,就得守我赵家的规矩!”

赵庆坤揪住她的衣领,粗粝的手指掐进她的皮肉,“你爹是地主,你是地主崽子,老子娶你是给你脸!”

沈槐花的嘴角渗出血丝,但她没哭,只是死死盯着赵庆坤那张油光满面的脸。

那张油光满面的脸。

赵庆坤冷笑,从炕柜里抽出一条麻绳。

“今晚,老子教教你什么叫‘伺候男人’。”

后半夜,沈槐花拖着疼痛的身子溜出房门。

院子里,那棵百年老槐树在风中簌簌作响,白日里开出的白花己经凋零大半,落在地上,像一层薄薄的雪。

她跪在树下,指甲深深抠进泥土,挖出昨夜埋下的玉佩——沈家祖传的鸳鸯佩,母亲临死前塞给她的“活命根本”。

玉佩背面刻着极小的字,她借着月光辨认:“槐巷南三丈,沈家旧地契。”

沈槐花的手指颤抖起来。

这是沈家祖宅的地契!

父亲至死都没说出的秘密,竟藏在这枚玉佩里!

突然,身后传来枯枝断裂的声响。

沈槐花猛地回头,看见一个瘦高的身影站在阴影里——是那个戴眼镜的知青,陈默。

“你在这里做什么?”

陈默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警惕。

沈槐花迅速将玉佩藏进袖口,冷冷道:“关你什么事?”

陈默没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递给她。

沈槐花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腕还在流血——是赵庆坤用麻绳勒出的伤口。

“赵庆坤不是好人。”

陈默突然开口,声音压得极低,“他手里不止一条人命。”

沈槐花猛地抬头:“你知道什么?”

陈默没回答,只是指了指槐树:“这棵树,有问题。”

“什么问题?”

“它开花的时候,村里就会死人。”

沈槐花瞳孔一缩。

陈默继续道:“去年张翠兰的女儿溺死,前年刘会计上吊,都是槐树开花之后的事。”

沈槐花攥紧玉佩,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陈默沉默片刻,最后只说了一句:“因为我不想再看人死。”

说完,他转身消失在夜色里。

沈槐花回到屋里时,赵庆坤还在酣睡,鼾声如雷。

她悄悄爬上炕,从衣襟暗袋里摸出三根绣花针——母亲教她的“月事带针法”,本是为了防身。

她将针尖轻轻扎进赵庆坤的枕头边缘,针尾朝上,藏在棉絮里。

做完这一切,她躺下,睁着眼等天亮。

窗外,槐树的枝桠在风中摇晃,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突然,一声凄厉的猫叫划破夜空。

沈槐花猛地坐起,透过窗缝,她看见槐树下蜷缩着一团黑影——是只黑猫,喉咙被什么东西划开,鲜血汩汩流出,渗进树根。

而树干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道新鲜的裂痕,树浆缓缓渗出,在月光下泛着暗红的光。

像血。

沈槐花的心跳骤然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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