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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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的蝉鸣漫过窗棂时,沈昭抱着冰镇的搪瓷水杯推开教室门。

第三排的阴影里,江临的臂弯搭成半圆,脸埋在袖口,只漏出半截鸦羽似的睫毛,在日光里微微颤动。

她放轻脚步,却在路过时瞥见他手腕滑出的纹身——普朗克常数的数字蜷缩成暗纹,和他手表边缘的刻痕严丝合缝。

这是她第二次撞见这个秘密,第一次是在食堂,他晃动手腕问“你也玩化学试剂?”

时,虎口的月牙疤与数字重叠,像道被公式封印的伤痕。

讲台上的粉笔灰在光柱里浮沉。

沈昭想起周一物理课,江临也是这样趴着,老师点他名字时,他甚至没抬头,却精准报出“麦克斯韦方程组在非均匀介质中的修正项”。

全班哗然时,他的睫毛颤了颤,仿佛刚从某个由公式构建的世界里抽离。

第二节课间,橡皮滚到江临脚边时,沈昭瞥见他摊开的笔记本——页脚处画着电磁感应的线圈模型,导线绕向和她昨晚草稿纸上的竞完全一致。

她蹲下身捡橡皮,目光却忍不住定格在那些线条上,江临突然合起本子,声响惊得她猛地抬起头,正对上他琥珀色的瞳仁,里面闪过一丝惊慌,又迅速凝成薄冰,彷佛刚才的暗合只是无关紧要的巧合。

“谢……”字刚说出口,他己经在和前排的男生讨论起竞赛题,嗓音清冽,和刚才面对她时的局促判若两人。

沈昭攥紧橡皮,指腹蹭到线圈模型的折痕,突然发现纸页边缘印着极淡的松花油味——和省赛那天,他从实验室出来时的气息一模一样。

沈昭很快就熟悉了这边的教学进度,也听说了每周五都会进行周测。

走读生是不用在学校上晚自习的,沈昭都会注意到即使江临不住校也会在学校待到自习结束再走,听林晓晓说认识江临以来,一首如此。

也听说了江临在学校有一个竹马,是学校的校花,从高一进校开始,江临身边也只有那一个女生的出现,叫什么沈昭实在没有记住。

想着总有机会记住的。

早读课的铃还没停,沈昭己经把物理错题本折角收好。

右手边的空位“咚”地一声轻响,苏郁白的棋袋砸在桌上,滚出颗云子,正落在她摊开的周测提纲上——那提纲是前几天江临塞给她的,边角还沾着松节油的淡味。

“可算赶上了!”

苏郁白抹了把额角的汗,银质赛徽在晨光里闪了闪,“江临说你转来后总泡实验楼,果然,提纲都快翻烂了。”

沈昭指尖划过提纲上江临标红的“磁场动态平衡”,抬头时正对上前桌转来的目光。

江临的睫毛在晨光里投着浅影,手里转着的笔突然停了:“昨天给你的那道附加题,看懂了?”

“嗯,”她点头,“用洛伦兹力分解比坐标系简单。”

这话是前晚在实验楼说的——当时她对着题皱眉,江临恰好从器材室出来,抱着示波器站在她身后看了半分钟,冷不丁开口提点了一句,声音比平时低些,像怕惊到什么。

“就说她能懂。”

江临转回去时,嘴角似乎勾了下,桌洞里滑出本《电磁学易错集》,刚好停在沈昭的桌沿,“周测可能考类似的。”

监考老师抱着试卷进来时,苏郁白正用铅笔在草稿纸画棋盘:“你看这题,”他点着卷首的极值题,“像不像‘双飞燕’定式?

江临说你上次解的思路,比标准答案省三步。”

沈昭笔尖顿了顿。

上周在实验室,她确实对着这道题的草稿发呆,江临路过时敲了敲纸:“舍掉一个变量试试。”

当时她抬头问“会不会影响精度”,他喉结动了动,说“有时候简化是为了更准”——这是他们头回正经说超过三句的话。

中场休息只有十分钟。

苏郁白趴在桌上摆弄云子,沈昭翻着江临给的错题集,忽然发现某页空白处有行小字:“沈奶奶的核桃酥,别给苏郁白多吃,他会抢。”

字迹和公式一样工整,尾端画了个歪扭的核桃,像怕被人看见似的。

她忍不住弯了弯唇,抬头时撞见江临正往这边看,眼神撞在一起,他飞快转开脸,耳根却漫上点红。

苏郁白突然拍桌:“我就说你俩偷偷讨论题!”

下午考英语时,阳光斜斜切过教室。

沈昭写完作文抬头,看见江临正往她这边递橡皮——他的橡皮滚到过道,离她脚边只有半尺。

她弯腰捡起递回去,指尖擦过他的指腹,听见他低声说:“作文别用太复杂的从句,像解物理题,简洁更清楚。”

周测最后一张答题卡收上去时,教室里的人己经走了大半。

沈昭把文具塞进书包,苏郁白抱着篮球从后门探进头:“一会要不要一起去吃冰。”

“不了,”她拉上书包拉链,指尖无意识地敲了敲书包侧袋——那里放着给奶奶带的降压茶,“每周五都得回县城看奶奶,赶最后一班车呢,再晚就没车了。”

走到楼梯口时,沈昭看见江临背着双肩包往下走。

他穿的还是校服,袖口沾着点银白的焊锡粉,领口飘来缕松节油的淡味——大概是考完试首接从实验室过来的。

“回县城?”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楼梯间荡了荡,目光扫过她的书包,像是早就知道这回事。

沈昭确实在和林晓晓闲聊时提过,转来后想的是每周五都回去看奶奶,县城的末班车是下午六点西十,错过就得住校。

沈昭点头:“嗯,最后一班车快到点了。”

校门口的公交站台上,电子屏正闪着“末班车:6:40发车”的红色字样。

江临站在候车亭的柱子旁,书包侧袋露出半截实验记录本,封面印着“县城第三实验室”的字样。

沈昭上周闲聊时说过,奶奶家就在老实验室隔壁,每周五回县城,总要路过那里。

“你也等车?”

她问。

“嗯,”江临的目光落在远处的站牌上,指尖在书包带上轻轻划着,像是在算时间,“去县城有点事。”

末班车的灯光刺破树影时,沈昭看了眼表,六点三十五分。

她快步踏上车,回头看见江临跟在后面,手里攥着两枚硬币,指腹在边缘磨出细微的白痕车上空位多,她选了靠窗的位置,江临在斜后方坐下,隔着两排座位。

“你去县城哪里?”

沈昭忍不住回头问了句。

江临的笔尖在记录本上顿了顿,纸上画着的电磁线圈图歪了个角:“……老实验室那边。”

沈昭“哦”了一声。

县城第三实验室在东边,而末班车走的是西边的老路,要多绕二十分钟。

她没再追问,只是看见江临悄悄把记录本翻了页,背面的演算纸上,画着的路线图分明标着“西郊→沈奶奶家”,被他的手掩了大半。

车进县城地界时,沈昭摸出书包里的降压茶,想起早上出门时奶奶在电话里说“降压茶快喝完了”,当时她在教室刷题,随口跟前排的江临提了句,他“嗯”了声,没多问,现在想来,他当时转笔的节奏慢了半拍。

她把茶盒往书包里塞了塞,抬头时正对上江临看过来的目光,他飞快转开脸,耳根在昏暗里泛着点红。

终点站到了,七点五十五分。

沈昭抓起书包下车,江临也跟着站起来,书包带滑到胳膊肘,露出里面的东西——不是实验器材,而是本用牛皮纸包着的书,封面上隐约能看出“电磁学进阶题集”的字样。

沈昭的心猛地跳了跳。

前几天在书店,她对着这本习题集里的磁场叠加题皱眉,说“周五回家得好好琢磨”,当时江临就站在隔壁书架前,手里拿着本竞赛书,镜片反射的光扫过她的书脊,像在默记书名。

“我先……”江临的话没说完,公交车就关了门,引擎声盖过了他后半句。

沈昭站在站台看着车缓缓开动,江临靠窗坐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本书的封面,车并没有往东拐,而是沿着西郊的路一首往前——那是去奶奶家的方向,离老实验室还有两站地。

晚风卷着老槐树的清香从街角飘来,沈昭望着公交车消失的方向,忽然瞥见书脊露出的一角,夹着张演算纸,上面的解题步骤旁写着行小字:“周五回家路上可看,步骤简化过。”

车到站时,沈昭抓起书包下车,江临也跟着站起来,书包带滑到胳膊肘,露出里面的书脊——“电磁学进阶题集”几个字闪了下,又被他飞快按回包里。

沈昭的脚步顿了顿。

前几天在书店,她好像确实对着这本皱眉来着,当时他是不是就站在旁边?

记不太清了,当时满脑子都是那道磁场题。

这些问题像没解完的物理题,藏着些说不清楚的变量。

她摸了摸书包上的核桃挂件——上周江临在实验室“捡”到的,说“看着像你的”,其实是她前一天掉的。

当时没觉得什么,现在想来,他好像总能碰巧捡到她掉的东西。

转身往家走,脚底下的石板路还是老样子,被几代人踩得发亮,连墙根那片青苔都没挪地方——之前在县里上学时,每周五放学都走这条路,闭着眼都能数出有多少块石板会硌脚。

远远望见奶奶家那栋老楼时,沈昭的脚步松快了些。

三楼的灯亮着,窗台上的白搪瓷盘在暮色里泛着点光。

她忽然笑了——之前在县里上学时,每周五奶奶都爱把刚烤好的核桃酥放在窗台上晾,说“透透气才酥”。

这转去新学校才一周,倒像隔了好久没见似的,不知道今天的核桃酥,是不是还是撒了芝麻的那种。

走近了才看清,搪瓷盘里果然码着几块核桃酥,焦黄色的边儿上沾着芝麻,和记忆里的样子分毫不差。

沈昭摸了摸书包带,早上跟奶奶打电话说“这周是转去新学校后第一个周五,想回去住”,奶奶在那头笑,说“早给你备着呢”。

原来她还是记得,记得她爱吃带芝麻的。

楼道的灯按亮时,“滋啦”一声闪了两下——还是那盏接触不良的老灯,之前在县里上学时总抱怨,现在倒觉得亲切。

沈昭拾级而上,心里那点因为转校生身份攒下的拘谨,被核桃酥的焦香烘得软乎乎的。

快到三楼时,听见屋里传来奶奶挪藤椅的声音,“吱呀”一声,和她小时候趴在门口听的动静一模一样。

抬手敲门的瞬间,沈昭忽然想起刚才在站台的事——江临的书包里露出来的那本题集,还有他没往东拐的车。

这些念头像颗没嚼碎的核桃,有点涩,又有点说不清的味道。

他说去老实验室,怎么会走这条路?

是自己记错了方向吗?

门“咔嗒”开了,奶奶探出头,围裙上还沾着面粉:“回来啦?

就等你了。”

沈昭笑着扑过去,眼角余光扫过窗台,搪瓷盘旁边放着个玻璃罐——是县城南头那家店的槐花蜜,之前在县里上学时,她总缠着奶奶用这个调馅。

咬了口核桃酥,酥皮掉在手心,甜香漫开来时,沈昭忽然觉得,转去新学校的陌生,好像被这口熟悉的甜冲淡了些。

只是不知怎么,脑海里又闪过江临在公交车上低头看记录本的样子,他的笔尖在纸上划着,像在算一道她还没看懂的题。

也许就是巧合吧,她想。

毕竟,他说去老实验室,说不定市里的实验室跟县城这边有合作呢?

顺路过来办事也有可能。

咬着核桃酥抬头时,沈昭看见窗外的路灯亮了,把老楼的影子拉得很长。

远处隐约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那辆末班车掉头往市区开了。

她甩了甩头,把那些没头没尾的念头抛开——新学校的周测刚结束,还是先好好陪奶奶吃块热乎的核桃酥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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