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黑鹳博士的鬼影80年代,生态学博士刘承学放弃香港留学,一头扎进陕西黄河湿地。
老爹气得飙陕普:“你羞先人!额贼尼玛!额真想一脚把你踹进黄河喂鸟!
”未婚妻嫌他穷酸退婚,乡亲笑他是“黑鹳博士”。
直到他在芦苇丛撞见偷猎团伙——“拍鸟的?老子让你变死鸟!”猎枪抵住他后腰时,
身后突然传来阴森女声:“王黑蛋…阎王喊你…吃棍棍面咯…”甯雅披着床单扮白无常,
用粤语腔陕普吓瘫了歹徒。而刘承学举着相机淡定补刀:“科学证明,
鬼也爱吃…山椒炒馍花?”---2 黄河湿地的怒吼黄河水在洽川镇这一带拐了个大弯,
像个疲惫旅人随意甩下的包袱,甩出一片水汽氤氲、芦苇浩荡的湿地。夏末的日头还毒,
水汽蒸腾上来,黏糊糊地糊在人脸上。几只灰鹤排着歪歪扭扭的队列,嘎嘎叫着掠过水面,
翅膀扇起的风带着点鱼腥和泥土的腥气。“俊发叔!您老消消火!承学娃是有大学问的人,
这湿地里的鸟,以后怕是要靠他哩!”穿着洗得发白林业制服的孙站长,陪着笑,
小心翼翼地把一杯浓得发黑的酽茶推到刘俊发面前。杯底沉着厚厚一层茶叶末子。
刘俊发端坐在林业局保护站那张瘸腿的破藤椅上,***硌得慌。他腰杆挺得笔直,
脸膛却黑得像刚从锅底扒拉出来。
他那身崭新的、据说在上海南京路买的“培罗蒙”毛料中山装,
在这四处漏风、糊着旧报纸的土坯房里,显得格外扎眼,格格不入。他猛地一拍桌子,
震得那杯酽茶跳起来,褐色的汁液溅在磨得发白的桌面上。“大学问?狗屁的大学问!
”他吼起来,声音震得屋顶的灰尘簌簌往下掉,
几只原本在窗外电线杆上歇脚的麻雀扑棱棱惊飞了。“他羞他先人咧!额贼他玛!
老子砸锅卖铁,连他爷传下来那对儿压箱底的乾隆粉彩胆瓶都卖了!图啥?
图他跑日本国念个啥龟儿子‘生态学’回来,蹲在这鸟不拉屎的烂泥塘子里数鸟毛?!
”他越说越气,脖子上的青筋一鼓一鼓,手指头恨不得戳穿对面那扇糊着塑料布的破窗户。
窗户正对着外面那片望不到边的芦苇荡,几只白鹭的影子在水洼子上空悠悠滑过。“香港!
香港!那是啥地方?”“金子铺路的地方!老子托了多少人,
求爷爷告奶奶才给他弄去香港念书的门路!他倒好!翅膀硬了,瞒天过海跑日本去了!好!
算你娃有种!老子忍了!四年!四年啊!老子厂子里机器都快锈成渣了,勒紧裤腰带供他!
盼星星盼月亮盼来个啥?盼来个‘黑鹳博士’!县林业局!他大伯给他弄到县委办,
多好的前程!***都没坐热,自己个儿窜到这洽川镇看烂泥巴来了!
额真想……”刘俊发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猛地站起来,作势要往门外冲,
“额真想一脚把他踹进这黄河里喂他那些宝贝鸟去!”孙站长吓得赶紧拦住,连声劝:“叔!
叔!娃有娃的想法,时代不同了,这湿地是国家级的,重要着哩!承学是人才!人才难得啊!
”“人才?哼!”刘俊发重重地坐回藤椅,藤椅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人才值几个钱?
能当饭吃?能当衣穿?能让他那个心比天高的高家女子回心转意?人家嫌他是个穷看鸟的!
退婚了!脸呢?老刘家的脸都让他丢到黄河里去了!”他抓起桌上那杯冷掉的酽茶,
咕咚灌了一大口,苦涩的味道似乎暂时压下了喉咙里的火气,
只剩下一种沉重的、被背叛的疲惫,沉沉地压在他宽厚的肩膀上。---湿地深处,
远离人烟的水洼子旁,几株歪脖子老柳树投下稀疏的荫凉。刘承学正半蹲在泥泞的岸边,
脖子几乎要伸进那架崭新的佳能AE-1相机的取景框里。
镜头死死地咬住远处水草丰茂的浅滩——那里,一对优雅得如同水墨画中走出的黑鹳,
正迈着大长腿,慢条斯理地在浅水里踱步,长长的、鲜红如血的喙时不时迅疾地刺入水中,
叼起一条闪着银光的小鱼。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流下来,痒痒的,他却像一尊凝固的泥塑,
纹丝不动。脚上的解放胶鞋深陷在黑色的淤泥里,裤腿挽到膝盖,
小腿上沾满了干涸的泥点和几道被锋利芦苇叶子划出的红痕。
他整个人几乎与这片湿漉漉的背景融为了一体,只有那架簇新的相机,
闪着一点格格不入的金属冷光。“啧啧啧,这长腿,这红嘴儿,
这通身墨玉似的羽毛…美滴很!美滴太太陕西方言,非常美!”他嘴里低声嘟囔着,
带着浓重的合阳腔调,像是怕惊扰了镜头里的精灵。手指极其轻微地调整着焦距,屏住呼吸,
等待着那对黑鹳颈项交缠、姿态最完美的瞬间。“咔嚓!
”清脆的快门声在寂静的湿地边缘显得格外响亮。“哎呦额滴神呀!
”刘承学被这声音惊得差点跳起来,这才意识到自己过于投入,忘了周遭。他赶紧抬头,
警惕地四下张望。还好,除了几只被惊起的野鸭嘎嘎叫着飞远,水面上只有涟漪在扩散。
他松了口气,下意识地抹了把额头的汗,结果沾着泥的手在脸上留下一道滑稽的黑印子。
他宝贝似的检查着相机,又恋恋不舍地望向那对黑鹳。它们似乎也被刚才的快门声惊扰,
此刻正扇动起宽大有力的翅膀,修长的腿在浅水中助跑几步,黑色的身影便轻盈地腾空而起,
朝着更深的芦苇荡深处滑翔而去。“唉,飞咧…飞咧…”刘承学望着那远去的身影,
眼神有些空茫,带着点痴迷,也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落寞。
他小心地把相机收进那个半旧的帆布包里,直起身,捶了捶酸麻的腰。阳光有些刺眼,
他眯起眼望向远处波光粼粼的黄河水面。高倩那张带着决绝和失望的脸,
毫无预兆地又浮现在眼前。她那双总是带着点傲气的漂亮眼睛,那天在县文化馆门口,
红得像兔子。“刘承学!你就守着你这堆烂泥巴过一辈子吧!香港?
我看你是被黄河水灌昏了头!”她的声音尖利,带着哭腔,却又无比清晰,
每个字都像小锤子砸在他心上。“我高倩不是陪你在这小县城看鸟的人!”他甩甩头,
想把那张脸和那些话甩出去。脚下湿滑的泥泞让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站稳后,
他自嘲地咧了咧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对着空无一人的芦苇荡,
用陕普大声道:“看鸟咋咧?鸟比人讲道理!鸟不嫌额穷!鸟不嫌额是个‘黑鹳博士’!
”声音在空旷的水面上荡开,很快被风吹散了,只留下他自己粗重的呼吸声。
---3 山椒炒馍花的秘密保护站那间兼做宿舍、仓库和办公室的土坯房里,
弥漫着一股浓烈到呛人的辣椒油、花椒和某种难以名状的酱料混合的怪味。
墙角堆着几个鼓囊囊的麻袋,敞着口,露出里面干瘪暗红的辣椒和黑乎乎的花椒粒。
一张摇摇晃晃的破木桌上,摊开着一本厚厚的鸟类图鉴,
碗吃剩的、油汪汪红亮亮的“山椒炒馍花”——干硬的碎馍块被辣椒和山椒末裹得严严实实,
旁边还有半碟同样红得触目惊心的“重庆棍棍面”,面条粗硬,倔强地盘踞在碟子里。
赵甯雅穿着一件干净的浅蓝色碎花衬衫,袖子利落地挽到手肘,正弯着腰,
奋力地用一块半湿的抹布擦拭桌面残留的油渍。她小巧挺直的鼻尖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眉头皱得紧紧的,显然对这糟糕的环境和气味忍耐到了极限。“刘承学!刘博士!
”她终于直起腰,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那堆散发着诡异气味的麻袋和桌上的“残骸”,
用她那带着明显粤语腔调、却又努力模仿着本地口音的普通话开火,
“你这里到底是国家级湿地生态研究保护站,还是王黑蛋那个‘黑心川菜馆’的分舵?
他天天送这些‘毒药’来,是怕我们饿不死,还是想把我们站里唯一值钱的几只老鼠也辣跑?
”刘承学正埋头在一堆摊开的鸟类观测记录本里,闻言抬起头,脸上还带着点书呆子的茫然。
他推了推鼻梁上那副厚厚的、用胶布缠着一条腿的黑框眼镜,
目光扫过那碗红得吓人的炒馍花和棍棍面,喉结下意识地滚动了一下,
咽了口唾沫——不知是被辣的余味勾起了馋虫,还是纯粹被吓的。“哎,甯雅同志,
话不能这么说嘛。”他清了清嗓子,努力摆出一副讲道理的姿态,陕普听起来格外认真,
“王老板,人家也是…也是热心肠嘛!你看,我们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吃口热乎饭多不容易。
人家主动送温暖,虽然这温暖是辣了点…但也是国际主义精神嘛!再说了,”他指了指墙角,
“你看人家还赞助了这么多科研物资——辣椒,花椒!这都是重要的调味品…呃,不是,
是重要的…呃…生态研究样本!对!样本!研究鸟类食谱多样性嘛!万一有鸟喜欢吃辣呢?
比如那个…那个…”他卡壳了,一时想不出哪种鸟会对这可怕的“山椒炒馍花”感兴趣,
眼神开始飘忽。“鸟吃辣?”赵甯雅气极反笑,杏眼圆睁,
随手抄起桌上那本厚厚的鸟类图鉴,作势要砸过去,“我看是你想吃!还有国际主义精神?
他一个陕北米脂人,装四川人,在这开个‘重庆’川菜馆,卖得比重庆还辣!
我看他就是个装神弄鬼的‘国际骗子’!”图鉴终究没砸下来,被她重重地拍回桌上,
震得那碗炒馍花里的碎馍块又蹦跶了几下。刘承学缩了缩脖子,赶紧转移话题,
宝贝似的拿起桌上的相机:“哎呀,甯雅同志,消消气,消消气!你看,
多亏你送的这个‘大炮’指长焦镜头,额今天拍到了啥?黑鹳!成双成对的!那姿态,
那神韵…啧啧啧,美滴很!等会儿洗出来给你看!绝对能上《中国鸟类》封面!
”他献宝似的把相机递过去,脸上带着点讨好的、孩子气的笑容。
赵甯雅看着他脸上那道还没擦干净的黑泥印子,配上那傻乎乎的笑和厚厚的眼镜片,
一肚子火气像是被戳了个洞,噗嗤一下泄了大半。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最终还是接过相机,手指拂过冰凉的机身,语气缓和了些,
却依旧带着点嗔怪:“就知道看你的鸟!哪天被王黑蛋的‘山椒炒馍花’毒翻了,
看你还美不美!”刘承学嘿嘿一笑,浑不在意,注意力又回到了他的观测记录本上,
嘴里还兀自嘀咕着:“不会不会,额研究过了,这种辣度,
对哺乳动物的消化系统***是线性的,在安全阈值内…只要别过量…嗯,
过量也不行…”赵甯雅看着他那副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呆样,无奈地摇了摇头,
认命地继续跟桌上顽固的油渍作斗争,嘴角却不自觉地微微向上弯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4 白无常的救赎秋意渐深,湿地里的芦苇由青翠转为一片浩荡的金黄,风一吹过,
便发出海浪般哗啦啦的响声。傍晚时分,夕阳像个巨大的咸蛋黄,
沉甸甸地挂在黄河西岸的塬顶上,把浑浊的河水和无边的苇海都染上了一层悲壮的橘红。
刘承学像往常一样,背着相机包,深一脚浅一脚地穿行在茂密的芦苇丛中。
他今天的目标是寻找一群傍晚归巢的大天鹅。脚下的淤泥吸着鞋底,发出咕叽咕叽的声响。
四周很静,只有风吹芦苇的呜咽和远处黄河低沉的流淌声。
空气里带着水腥气和植物枯萎的微涩。忽然,一阵极其不和谐的、细微的金属碰撞声,
夹杂着刻意压低的、粗嘎的人语,逆着风断断续续地飘了过来。
“快点…妈的…那几只大的…白花花的…值老钱了…”“急个锤子!没看天黑透了才好动手?
惊飞了…你赔?”刘承学的心猛地一沉,脚步瞬间钉在原地,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头顶,
又在刹那间变得冰凉。他几乎是本能地矮下身,像一只受惊的兔子,
悄无声息地匍匐在几丛特别茂密的芦苇后面。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他小心翼翼地拨开眼前的芦苇杆,透过狭窄的缝隙望出去。前方几十米处,
一个被芦苇半包围的隐蔽水洼旁,停着一条破旧的小木船。岸上,
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弓着腰忙碌。其中一个身材矮壮敦实,穿着沾满泥污的旧夹克,
正是开川菜馆的王黑蛋!他手里粗暴地抓着一只还在微弱扑腾的大天鹅!
天鹅修长雪白的脖颈被强行扭曲,长长的喙无助地张合着,发出痛苦的、嘶哑的悲鸣。
另一只翅膀似乎被弄伤了,无力地垂着,洁白的羽毛上沾着刺目的污泥和暗红的血迹!
另一个同伙是个瘦高个,
正把几只已经不动弹、羽毛凌乱、明显没了气息的野鸭和几只不知名的小型水鸟,
粗暴地塞进一个沾满污迹的麻袋里。麻袋旁边,赫然丢着几把沾着羽毛和血丝的锋利砍刀,
还有一架用竹竿和粗网自制的简陋捕鸟网!
夕阳的余晖冷冷地照在那些凶器和死去的鸟儿身上,透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残忍。“畜生!
”刘承学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握着相机的手因为愤怒和恐惧而剧烈颤抖。他下意识地想举起相机,记录下这罪恶的一幕。
镜头刚对准,手指摸到快门——“咔嚓!
”一声轻微的、但在死寂的黄昏中却清晰无比的快门声响起!像是投入平静水面的一颗石子。
岸上那两个身影猛地一僵,如同被按了暂停键。王黑蛋凶狠的目光瞬间如同淬了毒的钩子,
唰地一下精准地锁定了刘承学藏身的芦苇丛!他猛地甩开手里那只奄奄一息的天鹅,
天鹅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重重摔在泥水里。
王黑蛋反手就从后腰摸出一把土制的、枪管粗短的猎枪,动作快得惊人!“谁?!
给老子滚出来!”王黑蛋的声音像砂纸摩擦,充满了暴戾的杀意。他端着枪,
矮壮的身体像一头蓄势待发的恶狼,一步步朝着刘承学藏身的方向逼来。
枯黄的芦苇被他粗暴地踩倒,发出噼啪的断裂声。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刘承学!
他大脑一片空白,全身的肌肉都僵硬了。他想跑,但双腿如同灌满了铅,钉在泥里动弹不得。
想喊,喉咙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眼睁睁看着王黑蛋那张在暮色中扭曲狰狞的脸越来越近,黑洞洞的枪口带着死亡的气息,
直直地指向他藏身的草丛!完了!这个念头如同冰锥,狠狠刺进他的心脏。他紧紧闭上眼睛,
等待那声终结一切的轰鸣。预想中的枪声没有响起。死寂。
只有风吹过芦苇的呜咽和远处黄河的呜咽。紧接着,
一种极其诡异、仿佛从地狱深处渗出来的声音,飘飘忽忽地钻进了他的耳朵,
也钻进了王黑蛋和他同伙的耳朵。那是一种拖长的、带着冰冷回响的女声,
腔调怪异得难以形容,像是生硬的粤语被强行塞进了陕西方言的模子里,
又故意拉得又尖又细,
苇荡里幽幽回荡:“王…黑…蛋…阎…王…爷…喊…你…咯…”王黑蛋逼近的脚步猛地顿住,
脸上的凶狠瞬间被一种惊骇欲绝的惨白取代!他端着枪的手开始剧烈地颤抖,
眼珠子瞪得几乎要裂开,惊恐地循声望去。声音来自他侧后方那片更浓密的芦苇丛深处。
“吃…棍…棍…面…咯…”那鬼气森森的女声继续飘荡,每一个字都像冰碴子刮在骨头上。
“谁?!谁他妈装神弄鬼?!”王黑蛋的同伙,那个瘦高个,声音抖得变了调,
惊恐地大叫起来,手里的麻袋啪嗒一声掉在泥地上。就在这时,
那片芦苇丛剧烈地晃动了一下!一个身影缓缓地“飘”了出来!一身刺眼的白!惨白惨白!
像是用整匹劣质的白布裹出来的,在昏暗的光线下散发着不祥的幽光。
长长的、拖地的“袍子”遮住了脚,仿佛真的是悬浮在离地几寸的空气中。
更骇人的是那张脸!一张用惨白纸壳剪出来的脸,
上面用浓墨画着两个巨大无比、向下耷拉着的黑眼圈,
还有一张鲜红的、嘴角咧到耳根的夸张大嘴!几缕黑毛线胡乱粘在纸壳脑袋上,权当头发。
这“白无常”手里,竟然还端着一个豁了口的破瓦盆,盆里似乎还装着什么东西,
随着它“飘”动,一荡一荡的。“额滴亲娘咧!白…白七爷?!
”瘦高个发出一声非人的惨嚎,两腿一软,噗通一声直接瘫倒在泥水里,
裤裆瞬间湿了一大片,一股骚臭味弥漫开来。王黑蛋胆子稍大些,
但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景象吓得魂飞魄散,手里的土枪都忘了端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