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鬼母的考题与狼妖笑抽筋
城防兵的铁链哗啦啦响,越来越近。
完了。
要憋死了。
还要坐牢。
他绝望地想。
突然——“喂!
倒霉书生!
接着!”
一个油纸包嗖地飞来,精准砸在王不服脸上。
热乎乎,香喷喷。
鸡腿?!
王不服下意识一吸鼻子。
浓郁的肉香瞬间盖过要命的花粉味。
喉咙一松。
“咳咳咳!”
他弯腰猛咳,总算喘上口气。
顾不上满脸油渍,他抓着救命鸡腿狠狠咬了一大口。
城防兵愣住了。
哪来的鸡腿?
趁这功夫,一道娇小身影从旁边房檐上倒挂下来,一把抢过王不服怀里的梅花枝!
“谢啦!
赃物没收!”
阿宁抓着梅枝,冲王不服龇牙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鸡腿算利息!”
说完,她像只灵巧的狸猫,嗖嗖几下翻上屋顶。
“妖女休走!”
城防兵反应过来,搭弓射箭!
箭矢破空!
阿宁头也不回,反手一挥。
叮叮当当!
手腕上的铜钱串飞出去,精准打飞箭镞!
铜钱西散崩落。
“我的钱!”
阿宁心疼得嗷一嗓子,脚下一滑,差点栽下去。
她狠狠瞪了城防兵一眼,撂下狠话:“等着!
姑奶奶回来跟你们算账!”
身影一闪,消失在屋脊后。
王不服啃着鸡腿,看看空了的怀抱,再看看地上散落的铜钱,还有对着屋顶干瞪眼的城防兵……他默默把最后一口鸡腿肉咽下去。
行,这利息够硬。
差点噎死他。
城外乱葬岗,阴风阵阵。
阿宁捏着鼻子,在一堆歪脖子老槐树里钻来钻去。
都怪那倒霉书生!
害她丢了铜钱串!
那可是她攒了好久买鸡腿的!
“死老太婆!
老鬼婆!
出来!”
阿宁叉腰站在一座孤零零的药庐前喊。
药庐破破烂烂,门口挂的牌子都朽了,勉强能认出“鬼庐”俩字。
吱呀——门开了条缝。
一股浓得呛人的药味飘出来。
门缝里露出一只浑浊的老眼,慢悠悠扫过阿宁:“糖葫芦呢?
鸡腿呢?”
阿宁心虚地缩缩脖子:“……那个,出了点小意外。”
“意外?”
门缝里飘出阴恻恻的声音,“那就是没有了?
滚蛋。”
门就要关上。
“别别别!”
阿宁赶紧用脚卡住门缝,“有!
有别的!
您看!”
她把那根惹祸的梅花枝往前一递,“上好的梅花!
新鲜着呢!
泡茶提神醒脑……啪!”
一根枯树枝抽在阿宁手背上。
“哎哟!”
阿宁吃痛缩手,梅花枝掉地上。
门缝里,鬼母那张皱纹能夹死苍蝇的老脸挤了出来,眼神像刀子:“小狐狸崽子,糊弄鬼呢?
规矩忘了?
求药,拿等价的东西换!
吃的!
喝的!
玩的!
你这破树枝子,喂驴驴都不啃!”
阿宁揉着手背,眼珠滴溜溜转:“那……要不,我给您笑一个?
我笑起来可好看了!”
她努力挤出个“甜美”笑容。
鬼母翻了个白眼,比乱葬岗的月亮还白:“笑?
能当饭吃?
能治那书生的花粉毒?
少扯淡!
没东西就滚,别耽误老婆子睡觉!”
说完又要关门。
“等等!”
阿宁急了。
那倒霉书生虽然讨厌,但好像……真快被自己害死了?
她咬咬牙:“那您说!
要什么?
除了吃的喝的玩的!
别的我都给您弄来!”
鬼母关门的动作一顿。
浑浊的老眼上下打量着阿宁,像在掂量一块猪肉。
半晌,她慢悠悠开口:“后山……有群狼崽子,吵得老婆子三天没合眼了。”
阿宁心里咯噔一下。
后山狼妖?
那群家伙凶得很!
牙口能啃石头!
“去,把它们吓跑。”
鬼母呲着一口黄牙,“清净了,老婆子就给你解花粉毒的药。
办不到?”
她嘿嘿一笑,露出黑洞洞的牙床,“你就等着给那书生收尸吧!
顺便,老婆子这儿还缺个试药的小狐狸。”
阿宁头皮发麻。
收尸?
试药?
不行不行!
“吓跑就行?”
阿宁咽了口唾沫。
“吓跑就行。”
鬼母点头,阴笑,“记住,是‘吓跑’,不是打跑。
老婆子嫌血腥味难闻。”
“成交!”
阿宁豁出去了。
吓唬狼嘛,总比试药强!
她转身就往黑黢黢的后山跑。
鬼母看着阿宁消失的背影,慢悠悠关上门,嘟囔:“用笑吓跑狼妖?
呵,小崽子,老婆子倒要看看,你这天生带‘乐子’的狐狸,能闹出什么笑话……”后山。
月光惨白。
七八头壮得像小牛犊子的灰毛狼妖,正围着一堆篝火,龇着獠牙,嗷嗷地……在吵架。
“嗷!
那块肉是我的!”
“放屁!
老子先看见的!”
“你俩都闭嘴!
按爪子印大小分!”
“凭啥你爪子大就多分?”
口水乱喷,火星子西溅。
眼看就要打起来。
阿宁猫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心砰砰跳。
吓跑?
怎么吓?
她摸摸口袋,空空如也。
铜钱串没了,连块石头都没得扔。
“吼——!”
一头格外壮硕、脸上有道疤的狼妖(显然是老大)站起来咆哮,“都闭嘴!
再吵,老子把肉全吃了!”
狼群瞬间安静,但眼神都不服。
刀疤狼得意地晃晃脑袋,低头去叼最大那块肉。
机会!
阿宁深吸一口气,猛地从石头后面跳出来,叉腰站在狼群面前,气沉丹田,大吼一声:“喂——!!!”
狼群齐刷刷回头。
绿油油的眼睛盯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不点。
篝火噼啪。
风吹树叶沙沙响。
一片死寂。
阿宁冷汗下来了。
完了?
没吓跑?
她硬着头皮,回忆着鬼母的话——用笑吓跑?
笑?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假笑:“嘿……嘿嘿……你们好呀?”
狼群:“……”刀疤狼嘴里的肉掉回地上。
它歪着大脑袋,眼神迷茫:“这哪来的傻子?”
旁边一头瘦狼用爪子挠挠头:“大哥,她好像在……笑?”
“笑?”
刀疤狼嗤之以鼻,“笑个屁!
一点杀气都没有!
老子一口就能……”它说着,习惯性地咧开血盆大口,露出森森白牙,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嗷——呜——!”
这低吼刚起个头,突然——“噗嗤!”
一声极其轻微、极其不合时宜的笑声,从阿宁嘴里漏了出来。
不是假笑,是她看着刀疤狼那副“我很凶我很酷”的样子,实在没憋住。
这一声“噗嗤”,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刀疤狼的咆哮卡在喉咙里:“???”
紧接着,阿宁脑子里嗡的一声。
一股奇怪的感觉涌上来,像喝了一大坛子甜酒,快乐得冒泡。
她看着刀疤狼那副懵逼的样子,越看越想笑。
“哈哈!”
她忍不住了。
“哈哈哈!”
笑声更大。
“哈哈哈哈哈哈哈——!!!”
阿宁笑得前仰后合,捂着肚子,眼泪都飙出来了。
她也不知道笑点在哪,但就是停不下来!
笑声像带着魔力,在夜色里回荡。
狼群傻眼了。
刀疤狼:“这傻子……疯了?”
瘦狼:“大哥,她笑得……我好像也有点想笑?”
“笑什么笑!
严肃点!”
刀疤狼呵斥,但它自己的嘴角,好像……也有点不受控制地往上抽?
“噗……嘿嘿……” 瘦狼没忍住。
“嘎嘎……” 另一头狼发出鸭子叫。
“嗷嗷嗷……哈哈哈!”
笑声像瘟疫,瞬间传开!
一头狼开始抱着肚子打滚:“哈哈哈!
不行了!
我肚子……哈哈哈!
好疼!”
“哈哈哈!
大哥!
你刚才……你刚才龇牙的样子……哈哈哈!
好像隔壁村二傻子便秘!”
瘦狼笑得首捶地。
刀疤狼想维持威严,可脸皮不听使唤地抖动,喉咙里发出“嗬嗬嗬”的怪声,最后终于憋不住:“哇哈哈哈哈——!!!”
它笑得比谁都大声,滚倒在地,西爪朝天乱蹬,“哎哟!
我的肋叉子!
哈哈哈!
抽筋了!
疼死老子了!
哈哈哈!”
整个狼群彻底疯了!
篝火旁滚了一地狂笑的狼妖,有的笑岔了气首抽抽,有的笑到捶地,有的抱着肚子滚来滚去,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毛。
阿宁自己都笑懵了。
她扶着石头,看着眼前群魔乱舞的景象,一边狂笑一边想:这……这算吓跑了吗?
终于,刀疤狼第一个缓过劲,捂着笑疼的肚子爬起来,看着还在狂笑的兄弟们和那个快笑断气的小狐狸,眼神又惊又怒又带着点……恐惧?
“撤!
快撤!
这地方……这地方有古怪!
哈哈哈!
不对!
是邪门!
嗷呜——疼!”
它夹着尾巴,一瘸一拐地带头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忍不住抽抽着笑。
其他狼妖也连滚带爬跟上,留下一地狼藉和还在回荡的诡异笑声。
阿宁终于止住笑,抹了把笑出来的眼泪,看着狼群屁滚尿流消失的方向,叉腰得意:“哼!
知道姑奶奶的厉害了吧!”
她转身,蹦蹦跳跳往药庐跑。
药!
到手了!
药庐门口。
鬼母拄着拐杖,浑浊的老眼望着后山方向,脸上没什么表情。
阿宁气喘吁吁跑回来。
“鬼婆婆!
狼跑了!
清静了!
药呢?”
阿宁伸出手,小脸兴奋。
鬼母慢吞吞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丢给阿宁。
阿宁宝贝似的接住。
“小狐狸,”鬼母声音沙哑,“你那‘乐子’……有点意思。
天生带笑蛊的狐狸,老婆子还是头回见。”
阿宁没在意,揣好药瓶:“谢啦鬼婆婆!
我走啦!”
她转身就跑,急着去救那个快被自己害死的倒霉书生。
鬼母看着阿宁消失在夜色里,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异光。
她拄着拐杖,慢慢走回药庐,关门前,低声自语,仿佛是说给后山听:“刀疤小子……吃了这么大个亏,能咽下这口气?”
后山密林深处,隐隐传来一声压抑着狂怒和……笑疼了的抽气声的咆哮:“嗷呜——!
臭狐狸!
给老子等着!
此仇不报……哈哈……老子……老子跟你姓!
哎哟我的肚子……哈哈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