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陌生“嘘——你听,”紫阳花知晓所有秘密。春末夏初的花苞里藏着三百年的月光,
盛放的花瓣裹着未说出口的誓言,凋零时渗入泥土的,是连时光都磨不灭的忠贞,
它们在古堡里扎根,在人类与吸血鬼的禁忌边界,
年复一年地诉说着同一句话:永恒不是时间的长度,是爱对抗规则的模样。
夜晚十点的钟声刚过,我踩着高跟鞋在路上狂奔。我那富婆闺蜜十分喜欢欧式风格,
在她23岁生日派对设在市郊的古堡民宿,
那座民宿据说是由一座真正的中世纪古堡改建而成,斑驳的石墙上爬满了深绿色的常春藤,
藤蔓间还缠绕着干枯的荆棘,尖锐的刺在月光下闪着冷光,远远望去,
就像一头匍匐在黑暗中的巨兽,浑身长满了獠牙。醉酒后,
我追着一只衔走我发夹的银狐跑了出去,那银狐毛色通体雪白,在月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
它跑得极快,爪子踏在路上悄无声息,我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
不知不觉就偏离了灯光闪烁的主路。手机屏幕在第七次显示“无服务”时彻底暗下去,
只剩下头顶的月光映着我慌乱的脸。四周静得可怕,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像是有无数只手在耳边轻轻搔刮,
还有我自己急促的喘息声和高跟鞋踩在石子路上的清脆声响,在这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
满月挂在墨蓝色的天空中,被一层薄薄的云翳笼罩,散发着朦胧而诡异的光,
把我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那影子在地上扭曲、晃动,像被谁悄悄牵引着,
指引着我走向未知的深处。紫阳花瓣不知从哪里飘来,沾在我的脚踝上,带着夜露的凉意,
沁得我皮肤一阵发麻,花瓣边缘泛着淡淡的紫色,凑近一闻,竟有种若有似无的腥甜气。
转过最后一道弯时,月光像融化的白银,淌过雕花铁栅栏,
眼前的城堡忽然亮起千万盏烛火的壮阔,仿佛沉睡千年的巨兽睁开了眼。
哥特式的尖顶刺破墨色夜空,仿佛要直插云霄,尖顶上栖息着几只夜枭,被火光惊扰,
发出几声凄厉的啼叫,扑棱着翅膀消失在黑暗中。雕花窗棂后晃动着无数模糊的剪影,
那些剪影姿态各异,有的似乎在举杯,有的像是在舞蹈,还有的正直勾勾地盯着窗外,
像沉睡千年的壁画突然活了过来,充满了神秘而诡异的气息。此时的空气似乎都比别处更冷,
带着一种腐朽的泥土味和淡淡的血腥味,让人不寒而栗。“小心脚下。
”清冷的男声从头顶传来时,我正被脚下缠绕的藤蔓绊倒。手腕突然被一股冰凉的力量攥住,
那力量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稳定,整个人不由自主地跌进一个带着雪松香的怀抱。
那雪松香很特别,不是市面上那种人工合成的廉价香料味,
而是带着一种天然的、清冽的冷香,像是冬日清晨刚降下的新雪,
被阳光晒过之后散发出来的味道,其中还夹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古老尘埃气息。抬头的瞬间,
我的呼吸突然撞在对方丝绸马甲上反弹回来。眼前的男人有着银白长发,如月光般倾泻而下,
垂落在肩头的发丝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每一根都像是精心打理过,闪着微光。
他那长长的睫毛在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颊上投下蝶翼般的阴影,随着他的呼吸轻轻颤动。
最惊人的是那双眼睛,金色的瞳孔像盛着融化的星辰,深邃而迷人,
瞳孔边缘还萦绕着一圈淡淡的血色,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沉溺其中,又隐隐感到一丝危险。
他松开手时,我才发现自己正盯着他锁骨处的血玉领针发呆,
那枚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色泽浓郁,仿佛有生命一般,随着他的呼吸轻轻起伏,
里面似乎有液体在缓慢流动,细看之下,那液体的质感竟像是凝固的血液,
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领针边缘还刻着复杂的花纹,像是某种古老的咒语。“迷路了?
”他后退半步,黑色的斗篷在草地上扫过,惊起一串荧光般的飞虫,
那些飞虫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绿色的弧线,翅膀扇动的声音细若蚊蚋,很快又消失在黑暗中,
他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并不让人觉得疏离,反而带着一种奇特的磁性,像是能蛊惑人心。
“我在找……”话到嘴边突然卡壳,银狐、派对、发夹,此刻都显得无比遥远,
仿佛是上个世纪发生的事情。我环顾四周,眼前的城堡和我之前去过的民宿截然不同,
它更加宏伟、古老,石墙上布满了风化的痕迹,有些地方还能看到模糊的弹孔,
充满了历史的厚重感和战争的沧桑,“这里不是民宿的后院吗?”他轻笑出声,
那笑声如同冰泉滴落玉石,清脆悦耳,却又带着一丝寒意,月光把他的侧脸映照得更加俊美,
也让他眼尾的绯红更加明显。“这里是卡佩家族的领地,”他朝我伸出手,掌心纹络清晰,
却比冬雪还要冰凉:“我叫莱特,”接着又重复道:“莱特・隆・卡佩。
”我迟疑着递过手去,指尖相触的瞬间,像有团火顺着血管往心脏里钻,让我浑身一颤,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滞了,连风的声音都消失了。当他的指尖触碰到我的手腕时,
宝石突然发出点点星光,“三百年了,我一直在等你。”“等我?”我猛地抽回手,
后退半步打量着他,“我们认识吗?我明明第一次来这里。”莱特的指尖停在半空,
金色的瞳孔暗了暗:“你不记得了吗?三百年前的紫阳花丛,你说等我找到月光凝固的方法,
把月光织成戒指献给你,你就会重生。”他抬手抚过城堡斑驳的石墙,“你看,
我把城堡修缮成你喜欢的样子,连窗棂上的花纹都没改。”我惊讶地看着他,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莱特收回手时,眼尾泛起淡淡的绯红,像是害羞,又像是别的什么情绪。
“没关系,你回来就很好了,”他的语气无比认真,眼神里的真挚让我无法怀疑,
城堡里的烛火似乎也随着他的话语摇曳了一下,光影在他脸上变幻不定。
第二章 城堡古堡内部比想象中更像座时光博物馆,空气中弥漫着尘封已久的气息,
混杂着皮革、旧书和某种不知名的香料味。旋转楼梯的扶手上爬满了鎏金藤蔓,
藤蔓的缝隙里还残留着暗红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迹。
宴会厅的水晶灯灯座上缠绕着鎏金藤蔓,每片叶子的脉络里都嵌着细小的镜面,
将厅内的烛火折射成漫天星子,垂下三千根坠链,每一根都如凝固的月光般剔透,
水晶折射出的光芒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映出的不是当下的场景,
而是穿着华丽的宾客在跳舞,他们的舞步与吊灯的晃动频率完全一致,
仿佛跨越时空的影子正踩着同一支舞曲旋转。莱特告诉我,那盏灯是路易十四时期的珍品,
曾经照亮过无数贵族的脸庞,其中有不少人在宴会后就神秘消失了。
莱特带我穿过走廊两侧挂满肖像的长廊,每个下面都刻着不同的日期,我凑近看了看,
有1582年、1***4年、1776年……都是些遥远得只能在历史书上看到的年份,
脚下的地毯吸走了所有的声音,墙壁上画中的人物全有着和他相似金色眼眸,
他们的眼神仿佛能穿透画布,直勾勾地盯着来人,让人浑身不自在。“这是我曾祖父,
参与过十字军东征,”他停在一幅穿铠甲的肖像前,那肖像上的男人面容刚毅,眼神锐利,
仿佛能穿透时空,铠甲的缝隙里似乎还残留着铁锈的气息。“他爱上了拜占庭的公主,
被剥夺了继承权,最后在一场战役中战死沙场,他的心脏被敌人挖走,骨头被做成了酒杯。
”“这位是我姑母,”另一幅洛可可风格的画像里,美人正对着镜子涂抹唇脂,
她的眉眼间带着一丝慵懒的风情,镜子里的倒影却面目狰狞,
“她在断头台上给路易十六唱过摇篮曲,后来失传了,据说再次有人听到那首曲子,
灵魂会被她带走。”走到长廊尽头,他推开一扇嵌着宝石的鎏金藤蔓木门,
门轴发出“吱呀”的声响,像是老人的叹息。房间中央摆着张巨大的橡木桌,
桌子的木纹里还残留着岁月的痕迹,上面整齐排列着几百个玻璃罐,
年的雨露、1776年的月光石、1848年的翠石……最角落的罐子里装着半透明的液体,
标签上写着“1723年的第一缕月光”,液体里似乎有细小的光点在游动。
“这是我为你准备的,”莱特拿起那个罐子,月光透过玻璃在他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让他的轮廓显得更加柔和。“从遇见你那天起,我每天都在收集能留住时光的东西,
我知道人类的生命很短暂,我想把这些时光都送给你,让你能看到我所经历的那些岁月。
”房间里的烛火突然暗了下去,只有罐子里的月光还在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我渐渐摸清了他的规律:黎明前他会坐在钟楼里看日出,不是因为喜欢阳光,
而是想记住阳光穿透云层的角度,他说这样就能在漫长的黑夜里想象出阳光的样子。
钟楼的墙壁上布满了划痕,记录着每一次日出的时间,角落里还堆着一些生锈的天文仪器。
午后他会泡在藏书室,用羽毛笔抄写人类的情诗,他说吸血鬼的语言太冰冷,
无法表达出那种细腻的情感,只有人类的文字才能描绘出爱情的美好,
藏书室里的书架高得顶到天花板,上面摆满了用皮革和羊皮纸装订的古书,
有些书页上还沾着褐色的斑点,散发着腐朽的气息,偶尔还能听到书页自动翻动的声音。
午夜时分,他总在温室里照料那株唯独不开花的紫阳藤,说三百年前曾在这里许下承诺,
只要紫阳藤开花,他们就能再次相遇,温室里弥漫着潮湿的水汽,墙壁上爬满了青苔,
角落里的水缸里养着几只黑色的水螅,一动不动,像凝固的墨汁。第三章 抑制某个暴雨夜,
狂风呼啸着拍打窗户,玻璃发出“哐当”的声响,仿佛随时都会碎裂,雷声震耳欲聋,
一道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城堡狰狞的轮廓。我被吓得从梦中惊醒,一丝若有似无的低吟,
传进耳中,我循声而动,来到莱特的房门前,发现房门虚掩着,我好奇地推开门,
里面透着微弱的烛光,看到他裸着上身跪在地板上,背对着我,银白长发凌乱地散在地毯上,
像一摊融化的雪。月光从窗缝漏进来,照亮他后背纵横交错的疤痕,那些疤痕深浅不一,
像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反复穿刺过,触目惊心,疤痕的边缘还泛着淡淡的黑色。“别碰我!
” 我刚伸出手想扶他起来,就被他猛地躲开,他转过头时,金色的瞳孔缩成细线,
像某种蓄势待发的猛兽,嘴角还沾着暗红色的液体,散发出淡淡的血腥味,獠牙隐隐可见。
“离我远点……我现在很危险,”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种极力压抑的痛苦,
房间里的温度骤降,墙壁上甚至凝结出了一层薄冰。那天他才告诉我真相。三百年前,
他爱上了一个穿紫阳花裙的人类少女,那个少女像阳光一样明媚,
照亮了他漫长而黑暗的生命,但他们的爱情遭到了吸血鬼长老们的反对,在审判时,
他宁愿被银鞭抽碎脊背,也不肯喝下遗忘之水,忘记那个少女,
少女最终死于一场蹊跷的瘟疫,临终前,她握着莱特的手说,等他找到能让月光凝固的方法,
她就会化作新生的灵魂回到他身边。说到这里,窗外的雷声更响了,
一道闪电照亮了莱特痛苦的脸。“你的发夹,”莱特从桌上拿起枚银质发夹,
正是被银狐衔走的那枚,发夹上的紫阳花雕刻得栩栩如生,花瓣熠熠生辉,
“和她当年戴的一模一样,看到它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回来了。
”感情在某个雪夜彻底失控。外面飘着鹅毛大雪,雪花拍打在窗户上,发出“簌簌”的声响,
壁炉里的火焰熊熊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温暖的光芒洒满了整个房间,
却驱不散角落里的阴暗。我缩在壁炉前的地毯上,看莱特坐在钢琴前弹鲁特琴,
琴键的阴影落在他苍白的手背上,像一串流动的音符,他的指法娴熟而优雅,琴声悠扬婉转,
带着一种淡淡的忧伤,仿佛在诉说着三百年的等待,琴声中还夹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叹息,
像是来自遥远的过去。他突然停下手,转过头看着我,金色的眼睛在火光中泛着水光,
像蒙着一层薄雾。“可以…… 抱抱我吗?”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像是鼓足了巨大的勇气才说出口,窗外的风雪似乎也停了,等待着我的回答。我犹豫了一下,
然后慢慢走过去,钻进他冰凉的怀抱,他的身体僵硬了一瞬,然后缓缓地收紧手臂,
把我抱得很紧。我闻到雪松香里混着细微的血腥味,那是他压抑了太久的渴望,
他的心跳慢得像钟摆,每跳动一下,锁骨处的血玉领针就亮一分,房间里的烛火也随之明灭。
“你的体温,”他把脸埋在我的颈窝,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比记忆中更暖,
像冬日里的阳光,能驱散所有的寒冷,”他的呼吸带着冰凉的气息,拂过我的皮肤,
让我一阵战栗。我们开始像普通情侣那样相处。他会用魔法在天花板上投射星轨,
那些星星在黑暗中闪烁,组成各种美丽的图案,偶尔有流星划过,
拖着长长的尾巴消失在尽头,他指着其中一颗最亮的星说,那代表我们的相遇,
是命中注定的缘分。我教他用羽毛笔写字,看他小心翼翼地写下我的名字,
然后被歪歪扭扭的字丑到后,脸上露出茫然又委屈的表情时,我忍不住笑出声,
他则会有些懊恼地瞪我一眼,然后又忍不住跟着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
惊起了壁炉里的一片火星。他在笔记本上画满紫阳花,那些花形态各异,有的含苞待放,
有的肆意盛开,他说等温室里的紫阳花开花时,就向我求婚,
笔记本的纸页上还残留着淡淡的墨香和一丝若有似无的花香。
“可我们不能……”我摩挲着笔记本上的花瓣,纸页边缘已经被不停翻页变的发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