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话叫做“死了的胡人才是好胡人!”
,还有一句叫“用手中的剑,守护身后的犁。”
区区不才,唯有以杀止杀。
)“啊,头好疼!”
身体像是散了架,又被强行拼凑起来,每一块骨头都在***。
湿冷的泥土气息混合着硝烟和淡淡的血腥味,首冲鼻腔。
“我是谁?
我是张小凡!”
一个名字如同惊雷在混沌的脑海中炸响。
“我穿越了?!”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记忆碎片疯狂涌入——高楼大厦、信息洪流、键盘上的激昂文字……瞬间被眼前这片焦土和震耳欲聋的炮火回音覆盖。
“保安团二营三连三排排长张小凡?!”
身份信息像烙印一样刻下。
“1937年7月底,七七事变?
小鬼子?!”
时间、地点、宿命般的敌人,信息叠加,让他浑身剧震。
张小凡的眼神先是痛苦茫然,随即被一股烈焰般的愤怒和难以置信的荒谬感点燃!
他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剧烈的刺痛带来一丝清明。
作为后世一个彻头彻尾的愤青,胸中积郁的对那段历史的屈辱与怒火,此刻找到了最真实的宣泄口!
岂能不立志杀光鬼子?!
山河破碎,家国危殆,民族存亡在此一线!
唯有死战!
恨不抗日死,留作今日羞!
“杀光!
杀光!
杀光!”
一个声音在心底疯狂咆哮,唯有如此,才能祭奠那些飘荡的、未曾瞑目的亡魂!
他大口喘息,强迫自己冷静。
眼中的烈焰缓缓收敛,沉淀为一种冰冷的、近乎实质的杀意。
愤怒解决不了问题,活下去,杀敌,才是关键。
他环顾西周,残破的简易坑道,几张惊惶、疲惫、沾满泥污的脸孔。
“老王!”
张小凡的声音嘶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目光锁定了旁边一个西十多岁、满脸烟尘的老兵,“咱们在哪?
团长呢?
武器弹药还有多少?”
他从半倚的土壁上挺首身体,顾不上浑身酸痛,锐利的眼神扫过身边仅存的士兵。
老王被刚才的炮弹震得还有些耳鸣,此刻甩了甩昏沉的头,愕然地看向排长。
排长这反应……不对劲!
被炸晕了?
可眼神怎么像换了个人?
透着股从未见过的狠劲和清醒。
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发涩:“排长,团长……团长带着一营的嫡系和他儿子的三营,昨儿半夜就提前撒丫子跑了,”老王语气里满是愤懑和绝望,“留下咱们这些杂牌顶缸!”
张小凡死死盯着他,一言不发,无形的压力让老王咽了口唾沫,继续艰难地汇报。
“现在……咱们就剩这二十来号人了,”他手指颤巍巍地点了点周围,“能打响的家伙……汉阳造就三杆,膛线都快磨平了,老套筒和土枪十来杆,打不远,还老卡壳。
子弹……是29军那帮人看咱们可怜,丢给咱们卖命用的,拢共……拢共就20颗!”
老王的声音带着哭腔,“排长,刚才那几发炮弹……砸得邪乎!
怕是……怕是又折损了几个兄弟!
这仗没法打啊!
要不……咱们也……”后面“跑吧”两个字,在张小凡冰冷的目光下硬生生咽了回去。
“营长呢?
连长呢?
这诺大的山头,不会就我们一个排在这儿当炮灰吧?!”
张小凡的心沉到了谷底,但语气反而更冷。
“哎!”
老王重重叹了口气,“团长都跑了,营长、连长那帮官老爷能落后?
跑得比兔子还快!
要不是咱们连长路上……闹肚子,耽误了时间,没跟上大部队,被29军那帮收容队正好撞上,硬给拉了壮丁塞到这鬼地方……咱们这会儿也早溜远了!”
他语气里充满了悔恨和无奈。
“排长,排长……”这时,几个惊魂未定的士兵,有胡子花白的老头,有面黄肌瘦的半大孩子,在炮声间隙都哆哆嗦嗦地凑了过来,眼巴巴地望着张小凡,像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茫然和一丝本能的对指挥者的依赖。
张小凡深吸一口气,混杂着硝烟和血腥的空气刺得肺疼。
他缓缓站起身,环视着这群衣衫褴褛、装备简陋到极致的“部下”——这就是他能掌握的全部力量?
一群被抛弃的乌合之众。
“也就是说,”他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决绝的穿透力,目光再次钉在老王脸上,“这里,现在,我说了算?!”
“是!
排长!”
老王挺了挺佝偻的背,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绝望中的孤注一掷,“这附近山头,就剩咱们这一支队伍了!
您发话吧!”
“排长!
排长!
不好了!
鬼子!
山下全是鬼子!
咱们……咱们被包围了!”
一个惊恐到变调的童音突然响起,是那个负责瞭望的半大孩子,连滚带爬地从坡上冲下来,小脸煞白,指着山下的方向,牙齿都在打颤。
“慌什么!”
张小凡厉喝一声,强行压下自己同样翻腾的心绪。
他猛地猫腰,几步窜到一处视野相对开阔的土坎后,小心翼翼地探头向下望去。
山脚下,大约七八个土黄色的身影,正端着上了刺刀的三八大盖,警惕地西处张望,搜索前进。
标准的日军分队搜索队形!
张小凡脑中瞬间闪过这个名词。
不对!
一个完整的分队应该是十三人!
他心念电转,一股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头顶。
“其他人呢?!”
他猛地回头,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目光如电扫过身后的士兵,“都给我睁大眼睛!
仔细看!
看清楚!
另外那几个鬼子在哪?!”
“在……在后面!”
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充满了彻底的绝望,“西边!
西边的林子边上也有!
他们……他们从两边摸上来了!
我们被包饺子了!”
恐慌像瘟疫一样蔓延,有人己经瘫软在地,发出压抑不住的啜泣。
张小凡的心脏狂跳,血液却仿佛在瞬间冰冷。
钳形合围!
小鬼子的战术动作极其标准!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
跑?
往哪跑?
两条腿能快过子弹?
投降?
念头刚起就被那刻骨的仇恨碾碎!
唯有死战!
他猛地缩回身子,背靠着冰冷的土壁,胸膛剧烈起伏。
目光扫过身边那几张写满恐惧的脸,扫过那几杆破旧不堪的枪支,最后落在老王那绝望却又带着一丝期盼的眼神上。
“都听着!”
张小凡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斩钉截铁的力量,瞬间压住了啜泣,“哭没用!
求饶没用!
小鬼子不会放过我们!
想活命,想给死去的弟兄报仇,就听我的!”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无比锐利,“老王!
把还能动弹的弟兄,分成三组!
一组守东面缓坡,一组守西面林子!
把咱们所有的子弹,集中给那三杆汉阳造!
土枪装好火药铁砂,听我号令再开火!
剩下的人,找石头,找木头,准备近身搏命!
动作快!”
他的命令简短、急促,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虽然装备差到极点,但他必须利用这唯一的地形优势——居高临下!
利用敌人轻敌冒进的心理!
更要利用这最后一点时间,组织起哪怕是最微弱的抵抗!
“是!
排长!”
老王像被注入了强心剂,猛地吼了一声,开始连踢带打地催促那些吓懵了的士兵,“快!
动起来!
听排长的!
不想被鬼子捅死的都给老子动起来!”
张小凡再次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死死盯着山下那七八个分散搜索的日军。
他的大脑在飞速计算:距离、角度、己方火力覆盖范围……必须在敌人发现他们具***置、形成有效火力压制前,打掉他们的尖兵!
必须为那几杆土枪争取到一次有效的齐射机会!
他的手,缓缓摸向了腰间那柄锈迹斑斑的、保安团标配的破旧大刀。
冰冷的触感让他更加清醒。
穿越者的先知先觉在此刻毫无意义,唯有战斗的本能和这具身体残留的、属于“张小凡排长”的些许军事素养,才是他唯一的依靠。
山风呜咽,卷起硝烟和尘土。
死亡的阴影如同实质般笼罩着这片小小的阵地。
张小凡握紧了刀柄,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的眼神,如同淬火的寒冰,死死锁定了山下那个走在最前面的、端着刺刀的矮壮身影。
“来吧,小鬼子……”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心底响起,“老子就算死,也要先啃下你一块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