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晴价值不菲的羊皮高跟鞋尖,在“朝花夕拾”花店那扇漆色温润的木门前顿住了半秒。
门楣上垂挂的铜铃被推开的动作惊扰,发出一串清泠泠的碎响,
像骤然拨动了某种隐秘的心弦。门内涌出的空气带着一股蓬勃的、几乎拥有实体的馥郁,
瞬间淹没了她——那是无数种花香、绿叶的汁水气息,还有湿润泥土微微的腥甜,
混合成一种奇异的、充满生命力的浪潮,迎面撞来。她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这浓烈的生机让她那习惯于精密计算与冰冷博弈的大脑,产生了一瞬罕见的空白。
店内光线被高大的绿植和层层叠叠的花架切割得柔和而斑驳。
一个穿着沾了点点泥土和水痕的深色棉麻围裙的身影,正背对着门口,踮着脚,
小心翼翼地修剪着一盆姿态虬结、叶片油亮的鹤望兰。阳光从高处的玻璃窗斜斜滤入,
在她微卷的发梢上跳跃,勾勒出一个忙碌却沉静的轮廓。
苏晚晴的目光没有在那背影上过多停留,如同审视一份即将被收购的资产报告,
迅速扫过整个空间。这里没有她习惯的、被精确规划到厘米的秩序,却奇异地并不显得杂乱。
各色花朵以一种近乎任性的姿态盛放着,从娇嫩欲滴的粉色玫瑰,到张扬热烈的向日葵,
再到角落里沉静神秘的深蓝绣球……每一种颜色都在争抢着视线,却又奇异地和谐共存,
像一场无声的喧闹交响。她的视线最终定格在靠近收银台的一个素白陶瓷阔口瓶里。那里,
几支鸢尾花斜斜地倚靠着,花瓣是深邃的、带着丝绒质感的蓝紫色,边缘微微卷曲,
像某种振翅欲飞的蝶翼。那抹颜色,沉静而神秘,在喧嚣的色彩海洋中,
意外地攫住了她的心神。“需要帮忙吗?”一个清润温和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喘息,显然刚刚完成了手头的工作。苏晚晴转过身。
花店的主人——林溪,就站在几步之外。她比苏晚晴略矮一点,身形纤细,
围裙的系带在腰后打了个利落的结。脸上没有过多脂粉的痕迹,皮肤透着健康的润泽,
几缕微卷的碎发被随意地别在耳后。最吸引人的是那双眼睛,清澈透亮,
如同被山泉洗过的黑曜石,此刻含着温和的笑意望过来,坦然而专注。就是这双眼睛,
让苏晚晴那向来引以为傲的、能瞬间评估对手心理价位的精准判断力,
第一次出现了细微的卡顿。她甚至能清晰感知到自己胸腔里,
那被高效运转的工作日程和冰冷决策打磨得如同精密仪器的心脏,
极其不专业地、重重地跳了一下。“嗯。”苏晚晴微微颔首,努力维持着惯常的疏离与效率,
目光重新投向那瓶鸢尾,“那些蓝色的花。”“鸢尾花。”林溪了然地点点头,
声音里带着一种对植物的熟稔亲昵。她走到瓶边,动作轻柔地取出一支,
修长的手指拂过挺直的花茎,检查着叶片的状态,“喜欢这个颜色?很特别,
有种沉静的力量感。”“只是觉得,”苏晚晴的视线落在林溪握着花茎的手指上,
指甲修剪得干净圆润,指节处有细微的薄茧,“和今天的天气不太搭。”窗外,
午后的阳光正明媚得有些刺眼。林溪闻言,抬眸看了她一眼,
那清澈的眼波里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了然笑意,快得让苏晚晴怀疑是自己的错觉。
“阴郁的天气需要明亮的花来点亮,但阳光太好的时候,”她低头,
指尖温柔地抚过一片鸢尾花瓣的边缘,“反而更需要一点深邃来沉淀心情,不是吗?
”苏晚晴没有接话。这个花店老板的敏锐让她感到一丝意外,甚至…一丝被看穿的不适。
她习惯了掌控谈话的节奏,此刻却有种微妙的被动感。林溪不再多言,
走到一旁铺着牛皮纸的工作台前。她的动作流畅而富有韵律感,
挑选深蓝与银灰相间的雾面包装纸,剪下合适的长度,铺展,
再将那支孤零零的鸢尾小心地置于中央。细长的拉菲草在她指间灵巧地缠绕、打结,
像一个温柔的拥抱,固定住花茎。最后,
她拿起一张极小的、边缘带着不规则毛边的米白色卡片,用一支深蓝色的软头笔,
飞快地写了几个字。苏晚晴的角度,只能看到她低垂的、专注的侧脸和微微颤动的睫毛。
“好了。”林溪将包装好的花束递过来。那支鸢尾被衬托得更加遗世独立,
蓝紫色的花瓣在光影下流转着微妙的光泽。她微微倾身,
将花束轻轻放入苏晚晴下意识伸出的手中。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了一下。
苏晚晴的手是微凉的,
带着长期敲击键盘的薄茧;林溪的指尖则带着一点暖意和植物汁液的微潮。
那触感细微却鲜明,像一道微弱的电流,倏然窜过苏晚晴的神经末梢。“你好,鲜花小姐。
”林溪的声音带着笑意,清晰地响起。苏晚晴猛地抬眼。林溪正看着她,
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清晰地映着她此刻的样子——价值百万的定制套装,一丝不苟的妆容,
因为一个称呼而瞬间错愕的神情。“鲜花小姐”?她?苏晚晴?
华尔街那群秃鹫见了都要绕着走的“Ice Queen Su”?
一种荒谬又陌生的感觉攫住了她。像是精心构筑的坚固堡垒,被这轻飘飘的四个字和一支花,
撞开了一道意想不到的缝隙。阳光、花香、眼前人带笑的眼眸,还有手中这支沉静的鸢尾,
混合成一种极具侵略性的温暖,蛮横地侵入了她严丝合缝的世界。
她几乎是有些仓促地接过花束,指尖甚至能感觉到鸢尾花瓣那丝绒般的微凉触感。
她甚至没去看价格标签,直接打开手袋,抽出一张崭新的百元钞票,
放在沾了些许水珠的工作台上。“不用找了。” 她的声音听起来比平时略显急促,
努力想找回那个掌控一切的苏晚晴。林溪看着那张钞票,
又抬眼看了看苏晚晴略显紧绷的下颌线,没有坚持,只是温和地笑了笑:“好的。
希望它能带给你一份好心情,鲜花小姐。”那称呼再次出现,像羽毛搔刮过耳膜。
苏晚晴没有回应,几乎是带着点落荒而逃的意味,握着那支孤傲的鸢尾,
转身推开了那扇挂着铜铃的木门。叮铃铃——铃声再次响起,
将花店内的喧嚣与温暖短暂地隔绝。门外车水马龙的喧嚣和阳光的直射瞬间将她拉回现实。
苏晚晴低头,看着手中那抹沉静的蓝紫色,卡片的一角从包装纸的缝隙里露出来。
她迟疑了一下,用指尖将它抽了出来。卡片上,
是几行清秀舒展的字迹:> **鸢尾花语:**> **沉静优雅,
**> **隐秘的思念与问候。**> **愿它为你沉淀一份安宁。
**隐秘的思念与问候?苏晚晴捏着那小小的卡片,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
身后是那家名为“朝花夕拾”的花店。一丝极淡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困惑和涟漪,
在她那双习惯了洞悉一切、衡量利弊的眼底,悄然荡开。---“苏总,
这是‘蓝海科技’的最终收购协议,法务部和风控已经确认无误,需要您签字。
” 助理小陈将一份厚厚的文件轻轻放在苏晚晴宽大的红木办公桌上,动作利落而恭敬。
苏晚晴的目光从面前三块闪烁着复杂数据和K线图的屏幕上移开,落在文件封面的标题上。
她拿起笔,龙飞凤舞地签下自己的名字,动作流畅,带着一种习以为常的掌控力。
“下午和‘星辉传媒’张董的会面时间确认了吗?”她头也不抬地问,声音平静无波。
“确认了,苏总,下午三点,在凯悦顶层会议厅。”小陈迅速回答,
同时瞥了一眼桌上一个显眼的细长水晶花瓶。瓶子里,
一支姿态舒展、蓝紫色花瓣丝绒般优雅的鸢尾花,在冷硬的办公环境中显得格外醒目。这花,
已经在这里静静绽放了快一周,花瓣边缘开始出现极其细微的倦意。小陈心里默默数着日子。
这已经是这个月,苏总桌面上更换的第四种花了。从第一支孤傲的鸢尾开始,
到热烈张扬的向日葵,再到清新温柔的香槟玫瑰……每一种花都只出现一支,
像某种精准的轮值。“嗯。”苏晚晴应了一声,似乎想起了什么,签字的笔尖顿了顿,
抬眼看向小陈,“今天下午的行程结束后,绕道去一趟‘朝花夕拾’。”“好的,苏总。
”小陈面不改色地记下,内心却波澜起伏。又是那家花店!这已经是连续第十一天了!
从第一支鸢尾花开始,苏总似乎就开启了某种“每日一花”的固定程序。
更让他这个首席助理头疼的是,每次订花的理由都越来越……匪夷所思。“对了,
”苏晚晴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斟酌,
“今天订花的理由……”小陈立刻绷紧了神经,熟练地翻开随身携带的平板电脑,
点开一个命名为“Flower Record (Top Secret)”的加密文档,
手指悬在虚拟键盘上,准备记录老板那惊世骇俗的“灵感”。
苏晚晴的目光扫过窗外湛蓝得没有一丝杂质的天空,
又掠过办公室角落那株被养得半死不活的绿萝,
最后落在自己刚刚签完的那份价值数亿的收购协议上。她沉吟了大约三秒,红唇微启,
吐出一个让小陈几乎当场石化的理由:“就说……庆祝公司成功收购‘蓝海科技’。
”小陈的手指僵在平板上空。他瞪大了眼睛,
试图在老板那张精致绝伦却毫无波澜的脸上找到一丝玩笑的痕迹。没有。
苏总的表情严肃得仿佛在宣布下一个季度的全球战略。“苏……苏总,
”小陈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感觉自己职业生涯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滑铁卢,
“这个理由……会不会太……‘硬核’了一点?
林老板那边……” 他实在无法想象那位气质温婉的花店老板,
收到“庆祝贵司成功收购某科技公司”这种订花理由时,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苏晚晴的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理由的荒诞性。
她端起手边的骨瓷咖啡杯,抿了一口早已冷掉的浓缩咖啡,浓郁的苦涩让她思路清晰了一点。
“那就换个说法。”她放下杯子,指尖无意识地在光滑的桌面上敲了敲,
目光再次投向那支略显疲惫的鸢尾,
“就说……庆祝办公室的中央空调系统完美运行了一周年。
” 这个理由听起来稍微“软”了一点,虽然依旧离谱得让人想扶额。
小陈:“……” 他默默地在文档里敲下:“日期:X月X日。
花种:待定由林老板推荐。理由:庆祝中央空调运行一周年。
” 并在后面加了个小小的、颤抖的“(T_T)”。“苏总,”小陈鼓起勇气,
决定提醒一下这越来越失控的趋势,“您看,
这连续十一天都订花……频率是不是稍微有点……” 他斟酌着用词,“过于密集了?
林老板会不会觉得……我们公司风水不太好?需要这么多花来镇?”苏晚晴抬眼,
那双总是锐利如鹰隼的眸子扫过小陈,带着一丝冷冽的压力。小陈立刻噤声,后背微微发凉。
“小陈,”苏晚晴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你认为,
‘情绪价值’在提升企业核心竞争力和员工工作效率方面,是否具有可量化的积极意义?
”小陈被这突如其来的学术性问题砸懵了:“啊?情绪价值?
这个……理论上……”“Floral Therapy花艺疗法,”苏晚晴打断他,
流畅地吐出这个专业名词,仿佛在陈述一个经过严谨论证的商业模型,
“是一种被证实能有效缓解压力、提升创造力和工作满意度的辅助手段。作为公司决策层,
我有责任关注员工的身心健康和工作环境优化。”她身体微微前倾,指尖点了点桌面,
语气斩钉截铁:“所以,持续为公司提供高质量的‘floral therapy’,
是必要的战略投资。明白了吗?”小陈:“……明白了,苏总!” 他回答得铿锵有力,
内心却在疯狂吐槽:神特么战略投资!神特么floral therapy!
苏总您这分明是中了“朝花夕拾”老板娘的花蛊了吧!还情绪价值?全公司上下,
就属您这位“Ice Queen”最不需要情绪价值了好吗!然而,吐槽归吐槽,
命令必须执行。小陈带着一种悲壮的心情,
再次踏上了前往“朝花夕拾”的“战略物资采购”之路。推开那扇熟悉的木门,
铜铃叮当作响。店内依旧是那个生机盎然的世界。林溪正在给一位老顾客包扎一束康乃馨,
看到小陈进来,露出温和的笑容:“陈助理,下午好。”“林老板好!
”小陈努力挤出专业的笑容,“还是老规矩,麻烦您帮我们苏总配一支花,放办公室的。
”“好的。”林溪熟练地应下,走到花材区挑选。
她拿起一支刚到的、花瓣洁白如雪、花心带着嫩黄、形态优雅的洋桔梗,
又搭配了一小枝翠绿的尤加利叶,走向工作台开始包装。动作依旧行云流水,
带着一种让人平静的韵律感。“今天……是什么由头呢?”林溪一边用米色的棉纸包裹花茎,
一边随口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善意的调侃。
她显然也习惯了这位苏总助理带来的各种稀奇古怪的理由。小陈深吸一口气,
感觉脸皮有点发烫:“呃……我们苏总说,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值得庆祝。
” 他停顿了一下,硬着头皮把那个离谱的理由说了出来,
“庆祝……庆祝我们公司大楼的中央空调系统……完美运行一周年!”话音刚落,
花店里似乎安静了一瞬。旁边正在挑花的一位老太太都忍不住好奇地看了小陈一眼。
林溪正在打拉菲草结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她抬起头,
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先是掠过一丝明显的错愕,随即,那错愕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迅速漾开,
化成了忍俊不禁的笑意。她的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眼睛也弯成了月牙,
虽然没有笑出声,但那份了然和愉悦清晰地传递出来。“哦?是吗?
”林溪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笑意,尾音微微上扬,“那确实是个值得好好庆祝的大日子呢。
”她低下头,继续手上的动作,但肩膀还是可疑地轻轻颤动了一下。
小陈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强撑着镇定:“是……是啊,苏总特别强调了这一点,
说这关系到……呃……员工的工作舒适度和效率。”“理解。”林溪终于收住了笑意,
但眼波流转间依旧带着暖融融的调侃。她将包装好的洋桔梗递给小陈,同时递过去的,
还有一张小小的卡片。“替我向苏总道贺,恭喜贵司的空调系统‘周岁快乐’。
”小陈接过花和卡片,感觉那卡片此刻重若千钧。
他几乎能想象到苏总看到这张卡片时的表情——虽然大概率依旧是冰山脸,
但气压绝对会骤降十度。回到公司,小陈将那支亭亭玉立、纯洁无瑕的洋桔梗插入水晶花瓶,
替换掉了那支已经垂头的鸢尾。然后,他屏住呼吸,
将那张米白色的小卡片放在苏晚晴的办公桌一角。苏晚晴结束会议回来时,
第一眼就看到了那支新的花。她脚步微顿,目光在洁白的花瓣上停留了几秒。然后,
她的视线移向了那张卡片。小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苏晚晴伸出两根手指,拈起那张卡片。
她的目光落在上面,表情依旧是惯常的沉静,看不出任何波澜。
只有小陈这样极其熟悉她的人,才能从她极其细微的、几乎不存在的下颌线绷紧的动作中,
捕捉到一丝极淡的……窘迫?卡片上,
依旧是那清秀的字迹:> **洋桔梗花语:**> **真诚不变的爱,
**> **纯洁,感动,富于感情。
**> **以及……**> **一个手绘的小小笑脸**> **恭喜空调周岁!
愿它继续带来恒温好心情!**真诚不变的爱?纯洁?感动?
苏晚晴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卡片上那行字。她将卡片轻轻放下,
目光再次投向那支在冷气充足的办公室里静静绽放的洋桔梗。
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落在洁白的花瓣上,晕开一层柔和的光晕。
一丝极其细微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暖意,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的微小涟漪,
在她眼底深处悄然漾开,转瞬即逝,快得让人无法捕捉。随即,
她又恢复了那副掌控一切的冷硬姿态,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柔软只是光影的错觉。
---城市的霓虹在摩天大楼的玻璃幕墙上流淌,汇成一条冰冷璀璨的光河。
苏晚晴独自坐在“云端”法餐厅临窗的VIP位置,面前精致的餐点几乎未动。
昂贵的香槟在水晶杯里冒着细小的气泡,却无法驱散她眉宇间一丝挥之不去的倦意。
一场耗时近四小时、与海外投资方艰难拉锯的商务晚宴刚刚结束。
对方的贪婪和反复让她耗尽了心力,尽管最终结果仍在掌控之中,但那种精疲力竭的感觉,
如同冰冷的潮水,无声地漫上四肢百骸。手机屏幕亮起,
是助理小陈发来的行程提醒和一份需要紧急审阅的文件。苏晚晴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只觉得餐厅里悠扬的小提琴声都变成了恼人的噪音。她需要一点东西,
一点能穿透这层冰冷疲惫的东西。几乎是下意识的,她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划动,
点开了那个从未主动拨出过、却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属于“朝花夕拾”的座机。
电话只响了两声就被接起。“您好,‘朝花夕拾’。
” 林溪那清润温和、带着一点植物般自然气息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像一股清泉,
瞬间冲淡了苏晚晴耳边的嘈杂和心头的烦躁。苏晚晴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
窗外冰冷的霓虹灯光映在她脸上,勾勒出她略显紧绷的下颌线。她沉默了几秒,
似乎在斟酌措辞,又像是在积攒某种勇气。餐厅里悠扬的背景音乐仿佛被调低了音量。
“……是我。”苏晚晴终于开口,声音比平时略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
她没有报名字,一个荒谬的念头闪过——她希望对方能听出来。电话那头似乎也停顿了半拍。
随即,林溪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是温和的,
但那温和里多了一丝清晰的暖意和了然:“苏总?”那声“苏总”落入耳中,
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苏晚晴紧绷的肩线几不可察地放松了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