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我和苏晚晴恋爱十周年的纪念日。我花了一下午,做了她最爱吃的四菜一汤。桌上,
还放着我用这个月的工资买给她的一对水晶天鹅。墙上的时钟,指针已经划过晚上九点。菜,
已经凉透了,我的胃,也因为常年饮食不规律,开始隐隐作痛。“嗡——”手机震动,
是苏晚晴发来的消息,只有一张照片。照片里,她依偎在一个男人怀里,笑得灿烂。
那个男人,是陆景明,她口中如神祇般的“救命恩人”也是我名义上的“好兄弟”。
照片的背景,是一家米其林餐厅,烛光摇曳。紧接着,第二条消息进来:“沈天,
我们分手吧,这是十万块,算是我对你这十年的补偿”我的手指悬在屏幕上,
凉意从指尖瞬间传遍四肢。十年。我陪了她整整十年,从青梅竹马到步入社会,
我为她放弃了保研名额,为她进了她父亲的公司从底层做起,为她……在三年前,
躺在手术台上,摘掉了我的一颗肾。因为她当时急性肾衰竭,而我,是唯一配型成功的人。
手术前,她握着我的手,哭着说:“沈天,你就是我的命,这辈子我非你不嫁”可笑的是,
为了不让她有心理负担,也为了维护她那可怜的自尊心,我告诉她,肾源是医院匿名捐赠的。
而陆景明,仅仅是在她住院期间,每天送来一束花,
就成了她口中那个在她最绝望时带来光的人。我成了地上的泥,他成了天上的月。
我所有的付出,都成了理所当然,我所有的爱,都成了她可以随意丢弃的垃圾。很久之后,
门开了。苏晚晴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陆景明。她看都没看一桌子的菜,
径直将一张银行卡丢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沈天,照片你看到了,我们结束了,
这房子当初你付了首付,但写的是我的名字,你今天就搬出去吧”陆景明站在她身后,
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里满是胜利者的炫耀,他拍了拍我的肩膀,
故作亲密:“兄弟,想开点,晚晴跟着我,才能幸福”我看着苏晚晴,
声音沙哑得厉害:“十年……就值十万块?”苏晚晴皱起眉头,眼神里满是厌恶:“沈天,
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我和景明是真心相爱的,你这十年,辛苦了,
但感情不能当饭吃”“真心相爱?”我笑了“那你知不知道,
三年前给你捐肾的人……”“够了!”苏晚晴厉声打断我“沈天,
我最讨厌你这副永远想用恩情绑架我的样子!不就是你当初照顾我多一点吗?
景明才是那个在我最黑暗的时候,给我希望的人!你懂什么!”原来,在她心里,
我只是个用“恩情”绑架她的卑劣小人。我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2我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苏晚晴的父亲,苏氏集团的董事长苏振邦,
也带着几名保镖走了进来。他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件碍眼的垃圾。“沈天,
晚晴已经跟你说清楚了,你马上离开这里”苏振邦语气冰冷,不容置喙。
我死死地盯着苏晚晴,试图从她脸上找到一丝一毫的不舍或愧疚。没有。什么都没有,
只有冰冷的决绝。就在这时,陆景明突然捂住后腰,脸色一白,痛苦地弯下腰。“景明,
你怎么了!”苏晚晴立刻慌了,冲过去扶住他。“没事……老毛病了,
肾有点问题”陆景明虚弱地笑了笑“晚晴,别担心”苏晚晴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她猛地回头,死死地盯着我,那眼神,像是淬了毒的冰锥。她冲到我面前,
一把抓住我的衣领,嘶吼道:“沈天!景明的肾也出问题了!医生说需要移植!
你的配型和他一样!你把你的肾给他!”我愣住了。我以为我已经心如死灰,但这一刻,
我才发现,原来心死了,还能被碾成齑粉。她要我,把剩下的,赖以生存的唯一一颗肾,
给这个取代了我一切的男人。“苏晚晴”我一字一顿地开口,
声音平静得可怕“你知道一个人只有一颗肾,会怎么样吗?”“我不管!”她疯狂地摇着头,
眼泪和哀求混在一起“沈天,我求你了!就当是你还我们苏家养育你的恩情!
只要你救了景明,我……我爸会再给你一百万!”“哈哈哈……”我终于忍不住,
放声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养育之恩?我父母早亡,是寄宿在苏家,
可我从十五岁起,就靠奖学金和打工养活自己,甚至还帮她付过学费!现在,
这成了她口中需要我用命来还的“恩情”!我的笑声让苏晚晴感到了恐惧,她后退了一步。
我止住笑,看着她,也看着她身后那一家人,眼神里再无一丝温度。“好啊”我说。
“我给”苏晚晴愣住了,随即脸上露出狂喜。陆景明眼中闪过一丝得意。苏振邦也松了口气,
仿佛我答应是天经地义。我当着他们的面,拿出手机,缓缓地点开一个加密文件,然后,
将手机屏幕转向他们。屏幕上,是三年前我的手术同意书,
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活体肾脏捐赠”受赠人那一栏,赫然是“苏晚晴”三个字。下面,
还有一份陆景明当年的出入境记录,我做手术的那一周,他正在国外逍遥快活。
苏晚晴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她瞳孔巨震,难以置信地看着手机,
又猛地抬头看我,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肾,我已经给过你了,十年前,
救你的不是他,是我”“这十年,我为你付出一切,换来的,是你让我净身出户,
再把最后一条命,也给你真正的爱人”我收起手机,平静地看着她惨白如纸的脸。“苏晚晴,
从今天起,你我的恩情,一笔勾销,我给你的那颗肾,就当是喂了狗”“从此以后,我们,
两不相欠”说完,我越过呆若木鸡的她,在苏家所有人震惊、悔恨、不敢置信的目光中,
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个让我恶心了十年的家。门在我身后关上,也关上了我的整个过去。
3我消失了。从苏晚晴的世界里,消失得干干净净。听说,那天我走后,苏家乱成了一锅粥,
陆景明的骗局被当场戳穿,被苏振邦打断了腿扔了出去。苏晚晴疯了。她开始满世界地找我,
但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她开始能断断续续地,在脑海里听到我的心声。不是现在的心声,
而是过去十年里,那些被她忽略的,我的心声。当她回到那栋空无一人的房子,
看到那桌早已腐坏的饭菜时,她听到了。“晚晴今天加班,肯定又没好好吃饭,
我给她炖点汤补补,她的胃不好”当她翻出那张被她丢在桌上的银行卡时,她听到了。
“这个月奖金发了,终于可以给晚晴买她看中很久的那个包了,
她一定会很开心”当她半夜因为腹部隐痛惊醒,下意识想找我时,她听到了三年前,
我躺在病床上,麻药刚过的声音。“好痛……不过,只要晚晴能好起来,一切都值了,
千万不能让她知道,她会难过的”一句句,一声声,像最锋利的凌迟,将她的心一片片割开,
她这才知道,她错过了什么,她又亲手毁掉了什么。她开始发疯一样地给我打电话,发信息。
“沈天,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回来好不好?”“沈天,你在哪里?求求你,见我一面!
”“沈天,我的肾开始排异了,我好痛……你回来看看我,好不好?”可我,再也没有回复。
一年后。南方一座海滨小城,一家名为“新生”的心理诊所开业。我,沈天,
是这家诊所的主人。离开苏晚晴后,我用自己所有的积蓄,重新读了书,
考取了心理咨询师的执照,我救赎了自己,也想帮助更多的人。这天,阳光正好,
我正在给一盆绿植浇水。一个憔悴不堪的女人冲了进来,她穿着昂贵的衣服,
却掩不住满身的落魄和绝望。是苏晚晴。她找到了我。她看到我,
眼泪瞬间决堤“扑通”一声跪在了我面前。“沈天!”她哭得撕心裂肺,
抱着我的腿“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不能没有你!
”我平静地抽回自己的腿,后退一步,就像在躲避什么脏东西。我看着她,
就像在看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这位小姐”我微微一笑,那笑容里,有新生,有解脱,
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爱与恨“你可能认错人了”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我身上,温暖而明亮。
而她,被永远地留在了我身后的阴影里,跪在那里,被悔恨和痛苦,永世折磨。永不原谅。
这,才是对她最好的报复。4我的话音很轻,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苏晚晴的心上。
她跪在地上,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也让她看不清我此刻脸上的平静。
“不……沈天,你别这样对我……”她凄厉地哭喊,伸手想再次抓住我的裤脚,
却被我轻巧地避开。“沈天,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那颗肾……是我的错,
我不该听信陆景明的鬼话,我不该那么对你!你打我,你骂我,怎么样都行,
求你别说不认识我!”她的哭声引来了诊所外路人的侧目。我微微皱眉,不是因为心烦,
而是不希望我的工作环境被打扰。就在这时,一个温柔的女声在我身边响起:“沈天老师,
需要帮忙吗?”我回头,是我的助理林薇,她端着一杯温水,眼神里带着关切,
但更多的是一种保护的姿态,不着痕迹地挡在了我和苏晚晴之间。“没事”我接过水杯,
对她笑了笑“只是一个需要帮助,但找错了地方的病人”“病人”两个字,
像针一样刺进苏晚晴的耳朵里。她猛地抬头,看着亭亭玉立、气质温婉的林薇,
再看看我脸上那抹自己从未见过的柔和笑意,嫉妒和恐慌瞬间将她淹没。“晚晴,别皱眉,
你笑起来最好看”脑海里,又响起了我过去的心声,那是大学时,她因为考试失利而沮丧,
我笨拙地安慰她的话。可现在,我的笑容,给了另一个女人。“不!我不是病人!
”苏晚晴像是被***到了,猛地从地上爬起来,不顾一切地想推开林薇,冲到我面前“沈天!
你看着我!我是晚晴啊!你的晚晴!”林薇被她推得一个踉跄,我伸手扶住了她,
脸色彻底冷了下来。“苏小姐”我第一次连名带姓地称呼她,
语气里再无半分温度“我的诊所,不是你撒野的地方,如果你需要治疗,请预约挂号,
如果你只是来无理取闹,我只能请保安了”我的冷漠,是她从未见过的,过去十年,
无论她怎么任性,怎么无理,我永远是那个包容她、哄着她的人。她终于感到了彻骨的恐惧。
“沈天……我……”她慌了,开始口不择言,
试图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的肾……医生说排异反应很严重,我好痛……沈天,
你不是最心疼我了吗?你回来照顾我好不好?那颗肾是你的,你一定有办法的……”她以为,
用这颗她曾经弃如敝履的肾,还能绑架我。我看着她苍白而绝望的脸,忽然觉得可笑。
我放下水杯,向前一步,直视着她的眼睛。“第一,苏小姐,那颗肾从捐赠给你那一刻起,
所有权和使用权就都属于你,它的健康与否,是你的事,与我无关”“第二,我不是医生,
只是一个心理咨询师,你的生理病痛,应该去找专业的医生,
而不是来找我这个‘陌生人’”“第三”我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
却也更清晰“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痛,或者不痛,都与我无关了,我曾经为你痛过,
掏心掏肺,撕心裂肺,但现在,你的痛苦,对我而言,没有任何意义”我的每一句话,
都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她血淋淋的现实,让她再无任何幻想的余地。苏晚晴浑身一颤,
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脸色惨白如纸。她脑海里,我过去的心声疯狂地涌现。
“晚晴胃痛,得赶紧去买药,她那么怕疼,肯定难受坏了”“晚晴发烧了,我请假陪她吧,
她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手术后伤口好痛,不能让晚晴看出来,
不然她又要胡思乱想了”过去那个把她的所有痛苦都当成自己痛苦的沈天,
和眼前这个说“你的痛苦与我无关”的沈天,形成了最残忍的对比。她终于明白,她彻底地,
永远地,失去了我。“不……不……”她失魂落魄地摇着头,嘴里喃喃自语,眼神空洞,
仿佛灵魂都被抽走了。“林薇,送客”我不再看她一眼,转身走向我的办公室。“好的,
沈老师”苏晚晴没有再纠缠,或许是已经没有了力气,她像一具行尸走肉,
被林薇“请”出了诊所。我坐在办公桌前,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我拿起一本专业书,内心平静无波。门外,隐约传来苏晚晴压抑不住的、绝望的哭嚎。
但我知道,那哭声,再也无法在我心里,激起一丝涟漪。而我不知道的是,
就在苏晚晴被赶出诊所的同时,苏氏集团的股票,
因为核心技术人员我过去安插的心腹的集体出走,已经应声跌停。
苏振邦在办公室里气得砸掉了最心爱的紫砂壶,
对着电话那头的女儿怒吼:“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跪下也好,去死也好!
必须把沈天给我带回来!否则,你就别想再进苏家的大门!”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但那又如何?我的世界,早已风和日丽,一片新生,而他们的世界,才刚刚开始进入凛冬。
5诊所外的阳光,刺眼得让人晕眩。苏晚晴失魂落魄地站在街边,
耳边还回响着我那句冰冷的“送客”以及周围路人若有若无的指点议论。就在这时,
她的手机凄厉地响了起来,像一道催命符。来电显示是“父亲”。她手指颤抖着,
划开了接听键。“废物!”电话那头,
苏振邦的咆哮声几乎要刺穿她的耳膜“你还有脸待在那座小城?公司要被你这个蠢货毁了!
”苏晚晴的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沈天安插在核心技术部的那些人,
今天上午集体递交了辞呈!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我们最重要的项目彻底停摆!
股票已经跌停了!这都是因为你!”苏振邦的声音里没有一丝一毫的父女温情,
只有商人的冷酷和暴怒。苏晚晴握着手机,身体摇摇欲坠,她脑海里,
那些折磨了她一年的心声,再次不合时宜地响起。那是我刚进苏氏集团,
加班到深夜时疲惫却充满希望的声音。“董事长真是个有魄力的人,跟着他能学到很多,
我一定要努力,做出成绩,让他认可我,
这样他才能放心地把晚晴交给我”“这个项目太重要了,我必须带团队攻克下来,
这是为了公司,也是为了给晚晴一个风光的未来”过去,
我将他视作敬重的长辈和未来的岳父。而现在,这个长辈,却在电话里,
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着他曾经最疼爱的女儿。“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
”苏振邦的声音如同最后的审判“跪下也好,去死也好!三天之内,必须把沈天给我带回来!
否则,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你名下所有的卡、车、房子,我全部收回!你给我滚出苏家!
”“啪!”电话被狠狠挂断。世界,死一般的寂静。苏晚晴站在原地,
身体里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肾脏的隐痛,父亲的威胁,
还有脑海里那些不断凌迟着她灵魂的心声,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死死困住。
她输了。输得一败涂地。她以为放下尊严,跪地哀求,就能换来一丝怜悯,
可我平静的眼神告诉她,我的心,早已是一片寸草不生的焦土。绝望之中,
一丝疯狂的、扭曲的念头,从她心底最阴暗的角落里滋生出来。
既然软的不行……既然我的心已经死了……那她就用最激烈的方式,
将我重新拖回她的地狱里,一起沉沦!她擦干眼泪,眼神从空洞变得狠厉,她拿出手机,
拨通了另一个号码,是她父亲的助理,一个对她向来有求必应的男人。
“张叔”她的声音出奇的平静,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帮我一个忙,联系这家医院,
我要住院,然后,用最快的速度,
把本市所有有影响力的媒体记者都叫到我的病房来”电话那头的张助理愣了一下:“大小姐,
您这是……”“我要开一场记者会”苏晚晴的嘴角,
勾起一抹凄惨又疯狂的笑“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病了,病得很重,
我也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深爱了十年的男人,那个曾经靠我苏家才有今天,
甚至连肾都是我捐给他的男人,现在是如何在我病重时,对我不管不顾,
冷酷无情”她要颠倒黑白。
她要把我塑造成一个忘恩负义、攀附权贵、抛弃病重女友的世纪渣男。她要用舆论的压力,
用道德的枷锁,把我死死地绑在她的病床前!她不信,在铺天盖地的舆论攻击下,
我的诊所还能开下去!她不信,我还能像现在这样,活得如此平静,如此安宁!
“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好过!”她低声嘶吼,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下午,
我的诊所。林薇泡了一杯安神的清茶,轻轻放在我的桌上。“沈老师,您还好吧?
”她轻声问,眼神里带着一丝担忧。我从一本关于创伤后应激障碍的书中抬起头,
对她笑了笑:“我没事,一只苍蝇而已,赶走了就好”林薇看着我平静的脸,这才放下心来,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机递了过来。“不过……这只苍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