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婚戒之谜我在公司被空降副总裁当众羞辱时,发现他无名指戴着婚戒。
那是我丈夫的婚戒,内侧刻着我们结婚日期。他笑着把辞职报告甩我脸上:“林总监,
收拾东西滚吧。”当晚我坐在丈夫车里,听见蓝牙自动接通电话:“陈总放心,
她没发现戒指的事。”我默默关掉录音笔——那枚婚戒是我故意留在丈夫西装口袋里的。
当副总裁的偷情床照传遍全公司时,丈夫跪着求我原谅。我按下举报键:“陈明,
你泄露公司标书时,就该想到今天。”电梯门缓缓关闭,映出我通红的眼睛。真可惜,
这双眼睛再也不会为他流泪了。会议室冷气开得很足,像冰水渗进骨缝里。椭圆形长桌尽头,
新来的集团副总裁陈明两根手指夹着那份我熬了三个通宵做出来的市场分析报告,
姿态随意得近乎轻佻。他目光扫过纸页,嘴角噙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讥诮,
最终停留在我的脸上。那眼神,像打量一件过时的摆设。“林总监,”他声音不高,
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轻易压住了会议室里所有细微的杂音,“集团花大价钱请你来,
是让你产出这种……幼儿园水平的市场预测?”他手腕一抖,
几十页打印精美的A4纸哗啦一声,天女散花般摔在光洁的会议桌上,
有几张甚至滑到了我的面前。死寂。我能感觉到十几道目光瞬间聚焦在我身上,有错愕,
有同情,更多的是一种事不关己的静待好戏上演的冷漠。喉咙发紧,指尖冰凉,
一股血气直冲头顶。我强迫自己挺直脊背,目光迎向他,
试图找回一点专业上的尊严:“陈总,这份报告的数据模型经过了反复验证,
结论……”“结论?”他打断我,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桌面,指尖不耐烦地敲打着,
“结论就是一堆毫无价值的垃圾!”他猛地站起身,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锐响。
他绕过桌子,一步步向我走来,昂贵的皮鞋踩在厚地毯上,几乎没有声音,
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空气几乎凝固了。他停在我座位旁,居高临下。
那份我签好名、准备稍后提交的辞职报告,不知何时被他拿在了手里。
他两根手指捏着薄薄的两页纸,在我眼前轻蔑地晃了晃,嘴角那点讥诮的弧度扩大了,
带着一种猫戏老鼠般的残忍。“既然林总监这么有自知之明,”他手腕猛地发力,
辞职报告“啪”地一声脆响,直接拍在了我的侧脸上。纸张边缘刮过皮肤,
带来一阵细微的刺痛。“那就别浪费大家时间了。现在,立刻,收拾你的东西,滚出公司。
这地方,”他俯下身,凑近我的耳朵,用只有我能听清的音量,一字一顿地补充,
“不、养、废、物。”羞辱的岩浆在血管里奔涌,灼烧着每一寸神经。
我死死咬住口腔内侧的软肉,铁锈味瞬间弥漫开来,
才勉强压下那股几乎要掀翻理智的、直接抓起桌上裁纸刀捅过去的暴戾冲动。
就在这屈辱到极点的瞬间,视线不受控制地扫过他撑在我椅背上的左手。无名指。
一枚铂金素圈戒指,在头顶惨白的LED灯光下,反射着冰冷、坚硬的光泽。
我的呼吸骤然停滞。那戒指的款式太熟悉了。简洁,内敛,是我当年亲手挑选的结婚对戒。
目光死死钉在那圈冰冷的金属上,大脑在巨大的冲击下瞬间一片空白,
随即又疯狂运转起来——戒圈内侧,靠近指根的位置,
是不是有一道极其细微、几乎无法察觉的划痕?那是我和他婚礼那天,
慌乱中不小心被礼服的硬纱勾了一下留下的。还有内侧……内侧刻着的那个日期。
2018年10月18日。我们的结婚纪念日。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然后狠狠捏碎。血液似乎瞬间冻结,又在下一秒疯狂逆流,冲撞着耳膜,发出擂鼓般的轰鸣。
世界的声音被急速抽离,只剩下那枚戒指在我视野里无限放大,冰冷的光刺得眼睛生疼。
陈明似乎很满意我瞬间惨白的脸色和失魂落魄的眼神。他直起身,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
像丢开什么肮脏的东西,不再看我一眼,转身走向门口,背影挺拔而冷酷。“散会。
”他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威严。人群像是被解除了定身咒,窸窸窣窣地开始动作。
椅子挪动声、低低的交谈声、文件收拾声重新响起。那些目光,带着各种复杂的意味,
再次落在我身上。我像个被抽空了灵魂的木偶,僵坐在原地。
眼前是散落一桌的、被斥为垃圾的报告纸页,脸颊上还残留着纸张拍打的麻痛感。而脑子里,
只剩下那枚戒指,和它冰冷坚硬的光泽,
一遍遍反复碾压着所有名为“婚姻”和“信任”的碎片。直到助理小杨怯生生地凑过来,
声音带着哭腔:“薇姐……你、你没事吧?”她手忙脚乱地帮我收拾着桌上的狼藉。
指尖触碰到冰凉的纸页,我才猛地回过神。指尖用力掐进掌心,
尖锐的疼痛让我混乱的大脑强行聚焦。“没事。”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平静得可怕,
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空洞,“帮我收拾一下办公室的东西。按流程走。”我站起身,
腿有些发软,但腰背挺得笔直,目光扫过几个试图窥探我表情的下属,
他们立刻心虚地低下头。走出那间令人窒息的会议室,
穿过铺着厚地毯、两侧是透明玻璃墙的办公区长廊。我能感觉到背后无数道目光,
像芒刺一样扎着。同情?嘲笑?幸灾乐祸?无所谓了。所有属于“沈薇总监”的光环和体面,
都在刚才被陈明当众撕得粉碎。回到那个曾代表权力和地位的独立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外,
是城市钢筋水泥的冰冷森林,此刻看起来灰蒙蒙的,毫无生气。我反手锁上门,
隔绝了外面的一切窥探。身体里那股强行支撑的力气瞬间被抽干。我背靠着冰凉的门板,
缓缓滑坐到地上。冰冷的大理石地面透过薄薄的西装裤料传来寒意,
却远不及心底那一片冰封的荒芜。陈明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像淬了毒的烧红烙铁,
狠狠烫在记忆里。结婚纪念日……刻着那个日期的戒指,
戴在了一个当众羞辱我、将我踢出公司的男人手上。2 背叛的痕迹我的丈夫,陆子谦。
那个清晨出门前还会温柔吻我额头,说“晚上等我回来吃饭”的男人。
那个在朋友眼中堪称模范丈夫的男人。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捂住嘴,干呕了几声,
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满口的苦涩。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阵钝痛,不是尖锐的,
而是缓慢的、沉重的、仿佛要把整个人碾碎的痛楚。混乱的思绪里,
一个模糊的片段挣扎着浮出水面——大约两周前,陆子谦有次应酬回来很晚,
西装外套胡乱地丢在沙发上。第二天早上他走得急,我替他收拾,
顺手把那件需要干洗的外套送去洗衣店前,习惯性地掏了掏口袋。
指尖似乎碰到过一个冰凉坚硬的小东西。当时以为是他的打火机或者领带夹,并未在意。
现在回想起来……那冰冷的触感……是戒指!我猛地抬头,目光死死盯住虚空中的一点。
是我!是我亲手把那枚属于他的婚戒,留在了他那件西装外套的内袋里!没有提醒他,
也没有帮他收好!当时只是一个小小的、无心的疏忽吗?还是……潜意识里,
早已埋下了怀疑的种子?那颗种子,在他越来越频繁的“加班”和“应酬”中,
在他手机屏幕下意识翻转扣下的动作里,
在他身上偶尔沾染的、不属于我的陌生香水味里……悄然滋长,只等待一个契机破土而出?
而今天,陈明手指上的那枚戒指,就是浇灌它的毒液。一个荒谬绝伦却又严丝合缝的答案,
带着彻骨的寒意,在我脑中炸开:陆子谦和陈明……胃里的翻腾感再次涌上,
伴随着强烈的恶心。我扶着门板站起来,踉跄着冲到办公桌后,拉开最底层的抽屉。
里面放着一个备用的止痛药小药瓶。我拧开盖子,倒出两颗白色小药片,没有水,
直接干咽了下去。药片刮过喉咙,留下粗糙的涩感。苦味在口腔里弥漫开,
却奇异地压下了一些翻腾的恶心感。我撑着桌子边缘,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落地窗外,
天色不知何时彻底暗沉下来,城市的霓虹开始闪烁,映在我空洞的瞳孔里,光怪陆离。
不能倒下去。我对自己说。沈薇,现在还不是倒下去的时候。深吸一口气,
那口气息仿佛带着冰碴,一路冻到肺腑深处。我转过身,不再看窗外那片虚幻的繁华。
目光落在办公桌上,那个陪伴了我三年的黑色皮质手袋。打开手袋内层拉链,手指探进去,
精准地摸到一个比打火机略大、触感冰凉坚硬的长方形物体。我的备用录音笔。小巧,专业,
超长待机。习惯性地随身携带,最初是为了记录重要的会议要点或突如其来的灵感,
后来则演变成一种职业女性保护自己的本能。现在,它静静地躺在掌心,
黑色的金属外壳吸收着灯光,像一块沉默的墨玉。指尖在侧面的开关上停顿了一瞬。然后,
轻轻按下。录音笔顶端一个极其微小的红色指示灯,微弱地、几乎难以察觉地亮了一下,
随即熄灭。它开始无声地工作,贪婪地捕捉着这个空间里的一切声响——我的呼吸,
窗外遥远的车流,空调低沉的嗡鸣,以及,即将到来的一切。做完这一切,
我把录音笔塞回手袋原处,拉好拉链。动作机械而稳定。接着,我开始收拾东西。
效率高得惊人。属于公司的物品——文件、笔记本、U盘——整齐地分类放在桌面上。
属于我私人的东西——一个马克杯,几本专业书籍,抽屉里备用的丝袜和止痛药,
小小的、陆子谦送的、笑得傻乎乎的陶瓷招财猫摆件——被我一股脑扫进一个空置的纸箱里。
招财猫落进纸箱时,发出“哐当”一声脆响,猫耳朵似乎磕掉了一小块。
我看着那个小小的豁口,面无表情。抱起不算沉重的纸箱,
我最后环视了一眼这间承载了我三年奋斗和野心的办公室。没有留恋,
只有一片冰冷的废墟感。走出公司大门,初秋傍晚的风带着凉意扑面而来。街灯已经亮起,
车水马龙,喧嚣依旧。
这个世界并没有因为沈薇失去了工作、撞破了丈夫不堪的秘密而停止运转。站在路边,
拿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悬停片刻,最终点开了那个熟悉的、标注为“老公”的联系人。
拨号。等待音响了两声,就被接起。“薇薇?”陆子谦的声音传来,背景音有些嘈杂,
听起来像是在开车,“怎么了?这个点打电话,我刚出公司。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属于忙碌丈夫的疲惫和关切。“嗯,”我应了一声,
声音平稳,甚至刻意放软了一点,“刚开完会,有点累。你…晚上能来接我吗?
今天不想开车了。” 我报出了公司附近一个稍显僻静的街角咖啡店名字。
电话那头似乎有半秒钟的停顿,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现在?”他声音里透出点为难,
“我这边还有点事没处理完,可能……”“子谦,”我打断他,声音依旧轻软,
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依赖,像藤蔓悄然缠绕,“我真的很累,
心里有点乱……就想早点见到你,好不好?” 这是过去我偶尔撒娇时才会用的语气。
“……好吧。”他妥协了,语气里带着无奈和纵容,“那你找个暖和的地方等我,
别在风口站着。我尽快过去,大概……四十分钟左右。”“嗯,我等你。路上小心。
”我挂了电话。四十分钟。足够发生很多事,也足够让一些事情沉淀下来。
3 录音笔的秘密我抱着纸箱,走向约定的那家街角咖啡店。推门进去,
暖气和咖啡的香气混合着涌来。找了个最角落、背对着门口的单人沙发位坐下,
点了一杯滚烫的美式咖啡。苦涩的液体滑入喉咙,带来一丝虚假的暖意。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咖啡杯里的热气渐渐散尽。我像个等待审判的囚徒,
又像一个布下陷阱的猎人,安静地坐在角落的阴影里。手袋放在膝盖上,隔着皮料,
能感觉到里面那个正在无声工作的、冰凉的金属方块的存在。大约三十五分钟时,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一条新消息,来自陆子谦:“快到了,还有两个路口。
”我放下冷掉的咖啡杯,抱起纸箱,起身推门出去。深秋的夜风比刚才更冷了,
带着刺骨的湿意。我走到约定的路口,站在一盏光线不算明亮的路灯下。
这里能看到主干道的车流,但位置相对安静。没过多久,
那辆熟悉的黑色奥迪A6平稳地滑了过来,停在我面前。副驾驶的车窗无声降下。
陆子谦的脸出现在车窗后。路灯的光线勾勒出他清俊的侧脸轮廓,
眉头习惯性地微微蹙着一点,透着一丝工作后的倦意。他看到我怀里的纸箱,
眼中恰到好处地闪过一丝惊讶。“薇薇?这是……”他探过身,打开了副驾驶的门锁,
“怎么抱着箱子?被裁了?”他的语气带着点玩笑般的试探,听起来似乎只是关心。
我没说话,拉开车门,把纸箱先放在后座,然后自己坐进副驾驶。
车内弥漫着他惯用的、清冽的雪松味车载香薰,
混合着一种淡淡的、属于他身上的须后水味道。这曾是我最熟悉、最安心的气息。此刻,
却只觉得窒息。“嗯,被开了。”我系上安全带,声音平淡无波,
目光直视着前方被车灯照亮的、湿漉漉的柏油路面,“新来的副总裁,陈明。
”车子刚刚起步,汇入车流。“陈明?”陆子谦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似乎紧了紧,
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和愤慨,“他凭什么?你在公司干得那么好!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还是他故意刁难你?”他的声音拔高了一点,显得很为我打抱不平。
“当众羞辱,把辞职报告甩我脸上。”我依旧看着前方,语速平缓,
像在叙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说我做的报告是垃圾,让我立刻滚蛋。”“操!
”陆子谦低骂了一声,显得非常愤怒,“他妈的什么东西!薇薇你别往心里去,
这种空降兵仗着有点背景就目中无人!回头我……”他似乎想说什么,又顿住了,
转而安慰道,“没事,工作没了再找,老公养你!正好休息一阵子。”他腾出右手,
习惯性地想要来握住我放在膝盖上的左手,想给我一点安慰。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我的瞬间,我的左手猛地缩回了,紧紧攥成了拳,
指甲深深陷进掌心。这个动作幅度很小,但在密闭的车厢里,足够明显。
陆子谦的手僵在半空,然后有些讪讪地收回,重新扶住方向盘。
车厢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凝滞。他沉默地开着车,目光专注地看着前方,
侧脸线条显得有些紧绷。车载中控的液晶屏在昏暗的光线下幽幽亮着。突然,屏幕一闪,
切换到了蓝牙电话的接听界面,一个没有保存姓名的陌生号码跳了出来。下一秒,
那个刚刚在会议室里让我如坠冰窟的、带着一丝慵懒和绝对掌控感的男声,
清晰地、毫无阻碍地,通过车内高品质的音响系统,在密闭的空间里轰然炸响:“喂?
陆经理,事情办妥了?”是陈明!陆子谦的脸色瞬间变了,
那是一种混合着惊慌和恼怒的表情。他几乎是手忙脚乱地伸手去按中控屏,
想要挂断或者切换掉这个该死的电话!然而,已经晚了。
陈明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和轻慢,继续从音响里流淌出来,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放心,戒指的事,她没发现什么。啧,女人嘛,
丢了工作就够她哭天抢地了,哪还有心思注意男人戴什么戒指?”他轻笑了一声,
那笑声充满了嘲弄,“你老婆现在,是不是正躲在你怀里哭鼻子呢?告诉她,哭也没用,
识相点滚远些,别碍我的眼。”陆子谦的手指终于狠狠戳中了屏幕上的挂断键。
“嘟——”忙音响起。世界陷入一片死寂。只有车子引擎低沉的运转声,
轮胎碾过湿滑路面的沙沙声,以及……我自己沉重得如同破风箱般的呼吸声。
车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厚重的冰层,沉重地压下来,挤压着胸腔里所剩无几的空气。
车载音响里那短暂的忙音消失后,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死寂。空调出风口送出的暖风,
吹在脸上却像刀子刮过。陆子谦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他嘴唇抿成一条僵直的线,侧脸的肌肉在昏暗的光线下微微抽搐着。
车子依旧平稳地行驶在车流中,但这份平稳之下,是随时可能崩断的弦。
他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似乎想开口解释什么,声音干涩得厉害:“薇薇,你听我说,
刚才那个电话……”“戒指。”我打断他,声音不高,却像冰锥凿在冰面上,
清晰、冰冷、毫无波澜,“他手上戴着的,是你的婚戒,陆子谦。”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
冰冷的铁证。陆子谦的身体猛地一僵,方向盘似乎都跟着晃了一下。他飞快地瞥了我一眼,
眼神里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惊惶和被戳破的狼狈。“不…薇薇,你误会了!
那戒指…那戒指是我之前不小心弄丢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到了陈总手上!真的!
可能就是凑巧……”他语速极快,急于撇清,但逻辑混乱,前言不搭后语,
“他今天那样对你,我知道你很生气,我也很愤怒!但这戒指的事,真的跟我没关系!
你要相信我!陈明他…他就是个疯子!他在挑拨离间!他想报复我,
因为他知道我们……”“报复你什么?”我侧过头,目光第一次真正落在他脸上。
路灯的光线在他脸上快速掠过,明暗交替,映照出他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和眼底深重的慌乱。
“报复你什么,陆子谦?报复你和他老婆偷情?还是报复你帮他泄露了公司的核心标书?
”最后那句话,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炸弹。
4 跪地求饶陆子谦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惨白如纸。
他猛地一脚踩下刹车!轮胎在湿滑的路面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巨大的惯性让我们俩都狠狠向前冲了一下,又被安全带勒回椅背。
车子停在了空旷的路边应急车道上。“你…你说什么?!”他猛地转过头,眼睛瞪得极大,
瞳孔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恐惧而剧烈收缩着,死死地盯着我,仿佛第一次认识我这个人。
“泄露标书?薇薇!这种话不能乱说!这是要坐牢的!你从哪里听来的?!
是不是有人故意……”“乱说?”我迎着他惊骇欲绝的目光,
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了一下,形成一个冰冷到极致的、毫无笑意的弧度。“陆子谦,
你真当我沈薇是傻子吗?”我抬起一直放在膝盖上的右手,伸进旁边的皮质手袋里。
动作缓慢而稳定。陆子谦的视线死死黏在我的手上,呼吸变得粗重而急促,胸膛剧烈起伏着。
我的手从手袋里拿了出来。握着的,不是他以为的能证明他罪行的文件,也不是手机。
是那支小巧的、纯黑色的录音笔。它安静地躺在我的手心,像一块沉默的黑色墓碑。
“从你接上我,坐进这辆车开始,”我看着录音笔,声音轻得像耳语,
却字字清晰地敲打在死寂的空气里,“我们说的每一个字,
包括刚才那通精彩绝伦的电话……”我顿了顿,抬眼看向他惨白如鬼的脸,
“都录得清清楚楚。”陆子谦脸上的表情,从极度的恐惧和震惊,
瞬间变成了彻底的绝望和灰败。他像是被抽掉了全身的骨头,
高大的身躯颓然瘫靠在驾驶座的椅背上,眼神空洞地望着车顶,嘴唇哆嗦着,
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后一丝侥幸,被这支冰冷的录音笔,彻底碾碎。
深夜的街道空旷得如同末世。应急车道上,黑色奥迪像一头蛰伏的困兽,引擎早已熄灭,
冰冷的金属外壳在路灯下泛着死寂的光。车内的空气比外面更冷,凝固着,
沉甸甸地压在胸口,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冰冷的痛楚。陆子谦瘫在驾驶座上,
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泥塑。方才的震惊、恐惧、强辩,
都在那支小小的录音笔面前被碾得粉碎。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只有他粗重而紊乱的呼吸声,
以及车载时钟微弱的滴答声,提醒着这个空间并非坟墓。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
也许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他终于有了动作。不是暴怒,不是辩解,
而是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只剩下一具被恐惧和绝望彻底掏空的躯壳。他颤抖着手,
解开了身上的安全带。金属搭扣弹开的“咔哒”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然后,他推开车门,
几乎是滚落下去。皮鞋踩在湿冷的路面上,踉跄了一下才站稳。他绕过车头,
深秋的夜风卷起他昂贵的西装下摆,显得有些狼狈。他走到副驾驶这一侧,猛地拉开了车门。
冰冷的风瞬间灌了进来,吹得我裸露的手腕一阵刺痛。下一秒,陆子谦高大的身躯,
像一座轰然倒塌的山岳,直挺挺地、重重地跪在了湿漉漉的柏油路面上。
就在敞开的副驾驶车门外。“薇薇!”他抬起头,路灯的光线清晰地照亮他惨白的脸。
额前的头发被冷汗濡湿,凌乱地贴在皮肤上。那双曾经盛满温柔笑意的眼睛里,
此刻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恐惧、绝望和一种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哀求。
泪水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混杂着汗水,狼狈地爬满了他扭曲的面孔。“薇薇我错了!
我真的错了!是我鬼迷心窍!是我不是人!”他语无伦次地哭喊着,声音嘶哑破碎,
带着浓重的鼻音。他伸出手,想要抓住我的膝盖,又仿佛不敢触碰,僵在半空,
徒劳地颤抖着。“你原谅我这一次!就这一次!求求你了!
看在……看在我们七年夫妻的情分上!看在……看在我们过去的份上!
”他的身体因为剧烈的情绪而无法控制地颤抖,肩膀耸动着,像个无助的孩子。
“都是他逼我的!是陈明!是他抓住了我的把柄!一个很小的错误……真的!很小的错误!
他威胁我,如果我不帮他做事,不……不满足他的要求,他就让我在圈子里混不下去!
让我身败名裂!”他急切地辩解着,试图将所有的罪责都推给那个远在电话那头的男人,
试图把自己描绘成一个可怜的、被胁迫的受害者。“泄露标书……也是他逼我的!
他说只要我帮他这一次,就……就放过我,就销毁那些东西!薇薇,我没有办法!
我真的没有办法啊!”他哭得涕泪横流,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冷坚硬的路面上,
“咚”的一声闷响。“我爱你!我真的只爱你一个人!薇薇!我对天发誓!我对天发誓!
”他仰起头,泪水混着额头磕碰处渗出的血丝,顺着脸颊流下,在路灯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他竖起三根手指,指向漆黑的夜空,声音凄厉绝望,“我和他……我和他都是假的!
都是交易!都是被逼的!我心里只有你!只有这个家!求求你……求求你别毁了我!
别毁了这个家!”他匍匐着,像条摇尾乞怜的狗,额头抵着肮脏湿冷的地面,
肩膀剧烈地耸动,发出压抑不住的、绝望的呜咽声。
“只要你……只要你把录音笔给我……毁掉它……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我马上辞职!
我们离开这里!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好不好?薇薇?好不好?
我求你了……我给你磕头!我给你磕头!”说着,他真的用力地、一下又一下地,
将额头撞向冰冷的地面。沉闷的“咚”、“咚”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惊心。夜风吹过,
卷起路边的枯叶,打着旋儿飘远。远处偶尔有车灯扫过,带来短暂的光亮,又迅速隐入黑暗。
我坐在副驾驶座上,像一个冷漠的观众,看着眼前这出荒诞而丑陋的独角戏。
他声嘶力竭的忏悔,他涕泪横流的表演,他额头撞击地面的闷响,
他描绘的“重新开始”的虚假蓝图……所有的一切,都像隔着厚厚的毛玻璃传进来,模糊,
失真,无法在我心底掀起一丝波澜。只有彻骨的寒意,从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冻僵了所有的感知。爱?家?七年情分?这些曾经无比珍贵的字眼,此刻从他嘴里说出来,
只觉得无比恶心和讽刺。它们像裹着糖衣的毒药,
被他用来粉饰那早已腐烂不堪的背叛和利用。我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深秋冰冷的空气带着尘埃和尾气的味道涌入肺腑,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却也奇异地让混沌的大脑清醒了一瞬。目光越过他不断磕下的、沾着血污和泥泞的额头,
投向车窗外浓稠无边的黑暗。然后,我动了。一直紧握成拳、指甲深陷掌心的左手,
慢慢松开了。掌心留下几个月牙形的、深红的血痕,丝丝缕缕的疼痛传来。我抬起手,
没有去碰膝盖上那个放着录音笔的手袋,而是伸向了旁边车门内侧的控制面板。
5 冷眼旁观指尖,精准地落在那个小小的、印着车窗图案的按钮上。轻轻按下。
“嗡——”副驾驶的车窗,
那扇隔开了车内与车外、也隔开了我和那个跪地哭求的男人的玻璃,
开始平稳地、无声地向上攀升。陆子谦磕头的动作猛地僵住。他愕然抬头,
沾满血污和泪水泥泞的脸上,那双写满绝望和哀求的眼睛,
难以置信地看着那缓缓上升的车窗玻璃。玻璃像一道无情的闸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