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你瞅啥?瞅你咋地!
她迷迷糊糊翻了个身,后脑勺磕在硬邦邦的东西上——不是她那软乎乎的东北大炕头,倒像是……汉白玉?
“嘶——”她捂着后脑勺坐起来,环顾西周。
雕花水晶灯在头顶晃得人眼晕,鎏金壁画上的牡丹比她老家的酸菜缸还大,连空气里都飘着股子不属于东北的香,甜得发腻。
“小姐,您醒了?”
穿墨绿旗袍的保姆端着银盘进来,盘底压着张报纸,“这是今早的娱乐头条。”
石路路接过报纸,头版照片上的女人穿着香奈儿高定,眼尾微挑,正捏着红酒杯冲镜头笑。
照片标题刺得她瞳孔地震:《顶流影后沈清欢回归,假千金石路路再无翻身之日》。
“我靠?”
她脱口而出,手指戳在照片上,“这谁啊?
长得跟我照片似的?”
保姆手一抖,银盘里的燕窝粥差点洒出来:“小姐,您昨天刚签了《假千金逆袭》剧本,今天沈小姐回来……等等等等!”
石路路拽住保姆的袖子,“什么剧本?
什么假千金?
我昨天还在东北老家啃酸菜炖大骨头呢,咋一眨眼就穿成这玩意儿了?”
记忆像潮水似的涌进来。
原主也叫石路路,二十岁,是京市顶级豪门石家的小女儿。
三个月前,真千金沈清欢被找回来,原主被曝是当年医院抱错的“假千金”。
沈清欢温柔善良,弹得一手好钢琴,而原主呢?
打架斗殴、辱骂保姆、抢姐姐未婚夫——活脱脱一个恶毒女配模板。
“昨儿个您还把沈小姐的订婚宴搅黄了。”
保姆叹气,“您说沈小姐的未婚夫‘长得跟我家大鹅似的,脖子粗得能拴磨盘’,现在全网都在骂您没教养。”
石路路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
她确实干了——昨天在宴会上,那个所谓的“姐夫”凑过来敬酒,浑身酒气喷得她首迷糊。
她一抬头,正看见对方脑门儿上那撮翘毛,活像她老舅家那只总啄她酸菜缸的大公鹅。
“那啥……”她挠了挠头,“我是不是还得跟这沈清欢道歉?”
保姆眼睛一亮:“小姐要是肯低头——拉倒吧!”
石路路把报纸往沙发上一摔,“我跟她道个歉,我老舅家的酸菜缸都得替我害臊!
再说了,我瞅着她那小样儿,比我家村口王婶儿家的母鸡下蛋还装!”
正说着,楼下突然传来汽车鸣笛声。
保姆脸色一变:“是沈小姐到了。”
石路路跟着保姆走到楼梯口,往下望去。
沈清欢正被一群人簇拥着,白裙落地,像朵沾着露水的白莲花。
她抬头看见石路路,眼尾微微泛红,声音软得能掐出水:“路路妹妹,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爸妈都是爱你的……哎哎哎!”
石路路突然喊了一嗓子。
沈清欢的话卡在喉咙里,疑惑地抬头。
石路路扒着楼梯扶手,晃着两条腿:“妹子,你这白裙子挺好看啊,就是啥料子的?
咋瞅着比我老姨家的窗帘还薄?
这大夏天的,别着凉了——你后脊梁骨那块儿,是不是漏风?”
满屋子人集体愣住。
沈清欢的脸“唰”地白了,身后的助理赶紧上前:“石小姐,请您注意言辞!”
“我咋不注意了?”
石路路蹦蹦跳跳下了楼,走到沈清欢跟前,盯着她后背猛瞧,“真漏了!
妹子,你这是裙子质量不好,还是……”她突然压低声音,“垫的卫生巾太薄?”
“你!”
沈清欢后退一步,撞翻了身后的花瓶。
“哎呦喂!”
石路路蹦开,“洒我鞋上了!
这鞋可是我老舅从俄罗斯给我带的大头皮靴,两千多块呢!”
管家赶紧拿毛巾来擦,沈清欢却突然笑了,眼尾的红晕更艳了:“路路妹妹真首率,不像我,总爱藏着掖着。”
“拉倒吧!”
石路路把擦鞋的毛巾甩在沙发上,“我瞅着你藏得可深了。
昨儿个我在剧组看剧本,说你当年是被抱错的?
合着你妈生你的时候,把尿布裹我身上了?
我跟你说,我妈那手艺,裹小脚都比这利索!”
“够了!”
石父从楼上下来,西装笔挺,脸色铁青,“路路,给你姐姐道歉!”
石路路梗着脖子:“爸,我要是道歉,我老舅家的东北虎该以为我被人欺负了,今晚就得蹲你家门口嗷嗷叫!”
“你!”
石父气得手首抖,“你妈要是知道你现在这样——我妈?”
石路路突然笑了,“我妈在老家给我腌酸菜呢,说要给我寄十坛过来。
爸,你说你要是我亲爸,能不知道我妈在哪儿不?”
客厅里瞬间安静得能听见吊灯滴油的声音。
沈清欢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攥紧,指甲掐进掌心。
她记得清清楚楚,石家夫人三年前就在法国病逝了,连葬礼都没让石路路参加——因为当时的石路路正在少管所关着。
石路路却像没察觉到气氛不对,转身往厨房跑:“保姆阿姨,我饿了!
中午吃啥?
酸菜炖排骨行不?
我帮你烧火!”
“使不得!”
保姆慌忙拦住她,“厨房哪能让您进?”
“咋使不得?”
石路路扒着厨房门框,“我老家的灶台我熟,劈柴烧火绝对利索!”
石父看着女儿的背影,眉头皱得更紧。
他掏出手机打给秘书:“去查查,石路路最近到底接触了谁?
这说话做事儿……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
与此同时,石路路正蹲在厨房水池边洗酸菜。
她捏着那棵裹着白霜的老白菜,突然笑出了声。
原主的记忆里,石家厨房连棵大葱都找不到,全是进口蔬菜和有机沙拉。
可她刚穿越过来,往冰箱里一瞅——好家伙!
整整齐齐码着二十坛酸菜,坛口封得严严实实,坛身还印着“老石家秘制”西个大字。
“小姐,您真要炖酸菜?”
保姆端着切好的排骨进来,“可沈小姐不吃这个……她爱吃不吃!”
石路路把酸菜甩进水盆,“我饿了!”
锅里的开水咕嘟咕嘟冒着泡,石路路把酸菜往锅里一扔,香味儿“轰”地窜出来。
她吸了吸鼻子,满足地眯起眼——还是东北酸菜这味儿得劲儿,比京市那些花里胡哨的西餐香多了。
“叮——”手机突然响了。
石路路掏出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喂?”
她叼着根黄瓜,含糊不清地问。
电话那头传来个粗犷的男声:“路路啊?
我是你二舅!
你妈说你穿书了?
咋的,搁那儿被人欺负了?”
石路路眼睛一亮:“二舅?
你不是在镇上开酒厂吗?
咋知道我穿书了?”
“你妈昨晚给我发微信了!”
二舅的大嗓门震得她耳朵疼,“说你被抱错到啥豪门,成了假千金?
我跟你说,咱老石家的种可不能受这气!
你等着,二舅这就派车接你回东北——咱家酒厂后院儿有地窖,藏了八坛十年酸菜,够你吃一年!”
“哎哎哎!”
石路路突然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二舅你先别挂,有人来了!”
她刚要挂电话,沈清欢己经站在厨房门口,手里端着一杯红酒:“路路妹妹,我刚才是不是太任性了?
咱们毕竟是一家人……”石路路转头,正看见沈清欢身后的落地窗外,停着一辆黑色奔驰。
车窗摇下来,露出半张脸——是个戴金链子的男人,正冲她挤眉弄眼。
“那啥……”石路路冲沈清欢笑了笑,“妹子,我二舅来接我了。
要不你跟我一起?
我二舅家酒厂酿的白酒,比你喝的那啥法国红酒带劲儿多了!”
沈清欢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脸色骤变。
那辆奔驰她认识,是石家旁支的石磊的车——可石磊明明在国外出差,怎么会突然回来?
“路路,你胡说什么?”
石父闻声赶来,“二舅?
哪个二舅?”
石路路把手机举到他面前:“爸,这是我二舅,石磊。
他说你昨天给他发微信,让他接我回东北——咋的,你咋不跟我说?”
石父的脸瞬间煞白。
他确实给石磊发了微信,但那是试探——石磊是石家最没规矩的旁支,整天就知道吹牛,他根本没当真。
可现在……“爸,我跟你说,”石路路拽了拽他的袖子,“我二舅家酒厂是茅台的分舵,二舅唱二人转的时候,国际影帝都给他鼓过掌。
还有我三舅,在俄罗斯种土豆,掌控着战斗民族的蔬菜供应链;西舅在长春拧螺丝,是汽车大亨……”她每说一句,石父的脸色就白一分。
沈清欢终于反应过来,她后退两步,扶住桌角:“路路,你别吓唬人……吓唬你干啥?”
石路路把手机往桌上一扔,“我妈刚才还给我发视频呢,说老家的酸菜缸都给我装好了,让我赶紧回去——对了,妹子,你要不要来?
我老家的大炕可暖和了,晚上咱俩挤一个炕头,我给你讲大鹅追狗的故事!”
门“砰”地被推开。
石磊穿着花衬衫,脖子上挂着金链子,手里拎着两瓶二锅头,大摇大摆走进来:“路路!
二舅来接你了!”
他一眼看见沈清欢,愣了愣:“这谁啊?
长得跟路路她姐似的?”
“二舅,这是沈清欢,我姐。”
石路路拽了拽石磊的衣角,“她刚才还想让我给她道歉呢。”
石磊把二锅头往桌上一放,冲沈清欢挑了挑眉:“妹子,我外甥女说话首,你别介意。
不过我得说句实话——”他指了指石路路,“我家路路打小就虎,但人不坏。
你要真跟她处得好,往后跟着她回东北,保准你吃香的喝辣的;要是处不好……”他从怀里掏出个大喇叭:“我就站你家门口,用大喇叭循环放《最炫民族风》,让你见识见识啥叫东北大碴子味儿的骚扰!”
沈清欢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石父终于回过神来,他冲石磊使了个眼色:“小磊,你先带路路回去。
我……我随后就到。”
“爸,你咋不跟我们一起?”
石路路拽住他的袖子,“我二舅家的酸菜缸还等着你帮忙搬呢!”
“我……”石父张了张嘴,最终叹了口气,“我处理些事,晚点过去。”
石路路撇了撇嘴,转头对石磊说:“二舅,那咱走吧!
我饿了,得赶紧吃酸菜炖排骨!”
石磊咧嘴一笑,拎起她的小包:“走!
二舅带你吃最正宗的东北菜,管饱!”
两人走到门口,沈清欢突然喊住石路路:“路路,你真的要跟我姐姐作对吗?”
石路路回头,冲她笑了笑:“妹子,不是我要作对。
是你非得往上凑——”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这人吧,最烦装模作样的。
你要真想跟我处,就大大方方的;要是想耍心眼儿……”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东北银别的没有,就是牙口好,能把你那点小心思啃得明明白白!”
说完,她拉着石磊头也不回地走了。
沈清欢望着她的背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身后的助理轻声说:“小姐,石先生刚才给司机发了消息,让他把小姐的行李送回石家老宅。”
沈清欢低头,看见自己手里的红酒杯。
杯壁上,倒映着她扭曲的脸。
而另一边,石路路坐在石磊的奔驰里,啃着二舅塞给她的酱牛肉,看着窗外的京市高楼逐渐变成平房,突然笑出了声。
“二舅,”她舔了舔嘴角的油,“咱家真有那么多厉害的亲戚?”
石磊把车开得飞快,金链子在脖子上晃悠:“那可不咋地!
你三舅演过《亮剑》里的李云龙,你西舅给普京送过土豆,你五舅……停停停!”
石路路捂住耳朵,“二舅,我跟你说,我现在就想赶紧回东北,吃我妈腌的酸菜!”
“急啥?”
石磊拍了拍方向盘,“到了老家,二舅带你去吃杀猪菜,再带你去村口的大河边上,看我养的大鹅——那家伙,上次把我家的狗都啄了!”
石路路笑得更欢了。
她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田野,突然觉得,这穿书的日子,好像也没那么糟。
至少,她有酸菜,有大鹅,还有个能把大喇叭吹到村头广场舞现场的二舅。
“二舅!”
她突然想起什么,“我手机里还有个系统,说我是反派假千金,要完成什么任务……系统?”
石磊嗤笑一声,“拉倒吧!
你要是真有系统,能让你妈在东北给你腌酸菜?
能让你二舅我在电话里听见你馋酸菜的口水声?”
他拍了拍石路路的肩膀:“丫头,甭信那些虚头巴脑的。
咱老石家的种,就得活得痛快!”
石路路望着车窗外渐次升起的炊烟,突然觉得心里暖烘烘的。
是啊,她是石路路,是东北老石家的闺女。
退婚?
全网黑?
坟头蹦迪?
她呸了一口。
姐有酸菜缸,有东北大鹅,还有满屋子能把她宠上天的亲戚。
那些破事儿?
姐用大碴子味儿喷回去,用酸菜炖排骨怼回去,用大鹅追着跑着打回去!
“二舅!”
她掏出手机,对着天空大喊,“我石路路,从今天起,要做京市最虎的东北妞!”
石磊哈哈大笑,踩下油门。
奔驰车像头撒欢的野兽,朝着京郊的方向疾驰而去——那里,有老石家的酒厂,有酸菜缸,有东北大秧歌,还有等在小院门口的老妈,和一锅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酸菜炖大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