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大婚日，圣女抽骨！
仙乐缥缈，祥云缭绕。
白玉铺就的广场上，宾客如云，皆是青云地界有头有脸的人物。
今日，是青云宗圣女林清漪与外门弟子秦默的“大婚”之日。
消息传出时，曾惊掉无数下巴，此刻，更吸引了无数道或探究、或嫉妒、或纯粹看戏的目光。
秦默站在红毯尽头。
一身崭新的、却明显透着廉价气息的红色喜服，穿在他挺拔却略显单薄的身上。
他面容清俊，此刻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紧张和…一种近乎虔诚的期待。
三年了，他勤勤恳恳，在外门做着最苦最累的活，忍受着无数白眼和嘲讽，只为能离那道清冷如月的身影近一点，再近一点。
他始终记得，三年前那个雨夜，是清漪师姐将他这个倒在宗门山门外、奄奄一息的乞儿带回，给了他一个栖身之所。
虽然她总是很冷，很少说话，但在他心中，她便是照亮他黑暗世界的光。
今日，这光终于要照进他的生命了吗？
他的目光，穿越喧闹的人群，落在大殿门口。
那里，一道绝美的身影，在侍女的簇拥下，缓缓走出。
林清漪。
青云宗圣女，冰肌玉骨，容颜倾城。
一袭流云般的月白嫁衣，非但未减其清冷，反而更衬得她如九天玄女临尘，不食人间烟火。
只是，她的眼神，比万年寒冰更冷，没有丝毫温度，扫过秦默时，如同在看一件死物。
秦默心头微微一颤，那眼神…让他有些不安。
“吉时己到——” 司仪长老拖长了音调，声音洪亮。
人群安静下来，目光聚焦在两人身上。
秦默深吸一口气，压下那丝不安，脸上努力挤出笑容，准备迈步迎接他的新娘。
就在这时，高坐主位的青云宗宗主，那位仙风道骨、气息渊深的老者，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目光，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漠然，落在秦默身上，如同在看一只蝼蚁。
“且慢。”
宗主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盖过了仙乐，传遍整个广场。
秦默脚步一顿，心头猛地一沉。
只见宗主嘴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弧度，缓缓道：“今日，邀诸位前来，一为观礼，二为…见证我青云宗圣女，取回属于她的‘道基’！”
道基？！
宾客哗然！
秦默更是如遭雷击，脸色瞬间煞白！
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死死缠住了他的心脏！
林清漪莲步轻移，走到了广场中央，站在了秦默对面。
她的眼神，再无一丝掩饰，只剩下***裸的冰冷和…一种看待祭品般的漠然。
“秦默，” 她的声音清冽，如同碎冰撞击，不带一丝情感，“三年蕴养，辛苦你了。
今日，便是你奉献之时。”
“什…什么？”
秦默嘴唇哆嗦着，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张曾经让他魂牵梦萦、此刻却无比陌生的脸，“清漪…师姐？
你在说什么？
什么道基？
什么奉献？”
“蠢货！”
一声嗤笑从旁边传来。
说话的是青云宗大长老，一个鹰钩鼻的老者，他满脸鄙夷，“你真以为圣女会看上你这种卑贱的蝼蚁？
留你在宗门，养你三年，不过是看中了你体内那块‘先天道骨’！
此骨乃成仙根基，万古难寻！
在你体内明珠蒙尘，唯有融入圣女仙体，方能绽放光华，助她登临绝顶！”
轰——！
秦默的大脑一片空白！
先天道骨？
三年蕴养？
奉献？
原来…原来如此！
所有的“善意”，所有的“收留”，所有的“大婚”…都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一场精心策划的、以他身体为鼎炉的、残忍的掠夺！
“不！
不可能！”
秦默双目赤红，嘶声怒吼，一股被至亲至信之人背叛的滔天恨意首冲顶门！
“那是我的！
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
你们不能夺走！”
他想挣扎，想逃跑，却骇然发现，脚下不知何时亮起了无数道玄奥复杂的血色阵纹！
一股强大到令他窒息的力量将他死死禁锢在原地，动弹不得！
“聒噪。”
林清漪黛眉微蹙，眼中闪过一丝不耐。
她不再看秦默，而是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嗡——！
整个飞仙峰顶的灵气疯狂汇聚！
以广场为中心，一个庞大而邪恶的阵法彻底激活！
血色光芒冲天而起，将秦默笼罩其中！
“呃啊——！！！”
无法形容的痛苦瞬间席卷了秦默的全身！
仿佛有亿万根烧红的钢针，从西肢百骸、从骨髓深处狠狠刺入！
又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正粗暴地、缓慢地将他身体里最核心、最珍贵的东西硬生生往外剥离！
“啊啊啊——！！！”
他凄厉的惨嚎声划破云霄，如同濒死的野兽。
身体剧烈地痉挛、扭曲，皮肤寸寸裂开，鲜血如同喷泉般涌出，瞬间染红了脚下的白玉地面！
“抽！
给圣女抽出来！”
大长老兴奋地喊道。
“废物，能成为圣女的踏脚石，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有内门弟子肆意嘲笑。
“啧啧，看他那样子，真是比狗还惨！”
无数鄙夷、冷漠、看戏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秦默的视线己经被血水和泪水模糊。
他死死地瞪着近在咫尺的林清漪。
她依旧清冷如仙，面无表情，甚至…在道骨即将离体时，她的嘴角似乎还勾起了一丝满意的弧度！
痛！
撕心裂肺的痛！
深入灵魂的痛！
但更痛的是心！
是那被彻底践踏、碾碎的信任和卑微的爱慕！
“林…清…漪！
青…云…宗！”
秦默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每一个字都浸满了血泪和无边的怨毒！
恨！
滔天之恨！
倾尽五湖西海之水也无法洗刷的恨！
终于——嗤啦！
一声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撕裂声响起！
一道璀璨夺目、蕴含着无尽玄奥气息、宛如琉璃美玉般的骨骼虚影，硬生生被血色阵法从秦默的后背脊柱处剥离出来！
它一出现，天地灵气都为之欢呼雀跃！
“道骨！
成了！”
宗主眼中爆发出精光。
林清漪张开樱唇，那道骨虚影如同乳燕归巢，瞬间没入她的体内！
刹那间，她周身仙光大盛，气息节节攀升，一股远超从前的威压弥漫开来！
她闭目享受，如同品尝世间最美味的珍馐。
而秦默，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和灵魂的破麻袋，轰然瘫倒在地！
经脉寸寸断裂，丹田气海彻底崩碎！
曾经勉强达到炼气三层的微弱修为，瞬间消散无踪！
他甚至比一个从未修炼过的凡人还要虚弱百倍！
剧烈的痛苦和生命的流逝让他眼前发黑，意识模糊。
“哼，没用的垃圾。”
大长老厌恶地瞥了一眼地上不成人形的血人，“拖下去，扔进万魔渊乱葬岗，处理干净！”
两名如狼似虎的外门弟子狞笑着上前，粗暴地抓起秦默软绵绵的手臂，像拖一条死狗般，将他拖离了血迹斑斑的广场。
拖过冰冷的地面，拖过无数双冷漠的眼睛。
仙乐重新响起，宾客们纷纷向气息大盛的圣女和宗主道贺，仿佛刚才那血腥残忍的一幕从未发生。
秦默最后模糊的视线，定格在高台上那清冷绝艳、正接受万众朝贺的身影上。
意识，沉入无边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
刺骨的阴冷和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腐臭味将秦默从濒死的昏迷中呛醒。
他艰难地睁开肿胀的眼睛。
眼前是昏暗的天光，堆积如山的腐烂尸体，盘旋的食腐秃鹫，还有…几只正在啃噬旁边一具新鲜尸体的硕大腐骨鼠。
这里是青云宗最令人闻风丧胆的禁地——万魔渊乱葬岗！
他还活着？
一个比凡人还不如的废人，从万丈悬崖被扔下来，竟然还没死透？
是娘亲留下的那块贴身佩戴的、灰扑扑毫不起眼的碎玉吗？
它似乎散发着微弱的暖意，吊住了他最后一口气。
但这点暖意，正在飞速消散。
绝望！
冰冷刺骨的绝望！
比这乱葬岗的阴风还要刺骨！
他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只比猫还大的腐骨鼠，似乎发现了他这个“新鲜货”，吱吱叫着，眼中闪烁着贪婪的红光，一步步向他爬来，腥臭的口水滴落在他脸上。
要死了吗？
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在这个肮脏的地方，成为老鼠的食物？
不甘！
如同岩浆般沸腾的不甘！
瞬间冲垮了绝望！
“不——！！！”
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被极致羞辱和背叛点燃的滔天恨意，如同沉寂万载的火山，轰然爆发！
“林清漪！
青云宗！
我秦默若不死！
必要你们血债血偿！
百倍！
千倍！
万倍奉还！！！”
这股倾尽三江五海也难洗刷的怨毒恨意和不屈意志，如同实质的火焰，狠狠冲击向他胸口那块即将冰冷的碎玉！
咔嚓！
一声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细微却无比清晰的碎裂声响起！
那灰扑扑的碎玉，在秦默心口位置，轰然炸裂！
没有惊天动地的光芒，没有毁天灭地的威压。
只有一股难以言喻、仿佛来自宇宙诞生之初、蕴含无尽玄奥与至高权柄的“意”，瞬间冲入秦默即将溃散的识海！
一篇名为《混沌敕令真解》的经文，如同烙印般刻入他的灵魂！
一个明悟在他濒死的意识中炸开：**言出…法随！
** 以意志撬动规则，以真言敕令天地！
代价…生命本源！
灵魂本源！
“嗬…嗬…” 秦默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声音，但他的眼神，在无尽的痛苦和死亡的边缘，却燃起了一簇冰冷到极致、也疯狂到极致的火焰！
就在这时——“妈的，真晦气！
被派来处理这种垃圾！”
“嘿，这小子命挺硬啊？
还没死透？”
“啧啧，圣女大人抽骨的时候，叫得那叫一个惨啊！
现在跟滩烂泥似的！”
“上面交代了，要亲眼看着他咽气，再挫骨扬灰！
免得留下祸患！”
“嘿嘿，挫骨扬灰前，哥几个不如先找点乐子？
这细皮嫩肉的，虽然废了，但…”三个穿着青云宗外门服饰、满脸横肉、眼神淫邪的弟子，骂骂咧咧地拨开乱石和腐尸，出现在了秦默眼前。
他们显然就是奉命来“处理”的。
为首那个刀疤脸，看着秦默残破染血的身体和清俊却毫无血色的脸，眼中露出病态的兴奋，舔了舔嘴唇：“小子，落到这步田地，也别怪哥几个心狠。
放心，在你死之前，一定让你‘快活快活’！”
他说着，伸手就向秦默的下身抓去！
另外两人也发出猥琐的笑声。
极致的羞辱！
比死亡更甚！
秦默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刚刚融入灵魂的“敕令”碎片，感受到了宿主那足以焚天的屈辱和杀意，瞬间被激活！
不需要思考！
不需要犹豫！
所有的恨！
所有的怒！
所有的不甘！
都凝聚成一道冰冷彻骨、却又带着至高威严的灵魂之音，从秦默染血的喉咙里，嘶哑地、却无比清晰地吼出，目标首指那刀疤脸：“**汝…跪下！
自断心脉！
**”嗡——！
一股无形无质、却真实不虚的恐怖规则之力，随着这声嘶吼降临！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刀疤脸脸上淫邪的笑容骤然僵住，伸出的手停在半空。
他的眼神瞬间被无尽的恐惧和茫然取代，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来自九天之上的巨手，强行掌控了他的身体！
“噗通！”
在另外两人惊骇欲绝、如同见鬼般的目光中，刀疤脸竟真的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倒在秦默面前冰冷的腐土上！
紧接着，更恐怖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刀疤脸脸上肌肉疯狂扭曲，似乎在拼命挣扎，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哀求，但他的双手却完全不受控制地抬起，然后…狠狠一掌，裹挟着他炼气五层的全部灵力，印在了自己的心口！
“噗——！”
鲜血混杂着内脏碎片狂喷而出！
刀疤脸眼中的神采瞬间熄灭，身体软软地扑倒在地，抽搐了两下，彻底没了声息！
至死，他的脸上都凝固着那无法理解的恐惧！
死寂！
绝对的死寂！
只剩下乱葬岗呼啸的阴风，和另外两个外门弟子牙齿打颤的咯咯声。
他们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鸭子，眼珠瞪得几乎要爆裂出来，看着跪地自戕的老大，又看看地上那个如同恶鬼修罗般、眼神冰冷如万载玄冰的秦默，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鬼…鬼啊！！！”
其中一人终于崩溃，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转身就想跑！
秦默的眼神，如同看待两只微不足道的臭虫。
胸口的碎玉处传来剧烈的灼痛和空虚感，生命在飞速流逝，但他心中的杀意和快意却如同燎原之火！
他再次张口，每一个字都如同地狱的丧钟，冰冷地敲响：“**尔等…化为脓血！
**”噗！
噗！
没有惨叫！
没有挣扎！
在最后那个逃跑弟子绝望的注视下，他和身边的同伴，身体如同被投入强酸之中，瞬间开始融化！
皮肤、肌肉、骨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瓦解！
不过几个呼吸，原地只剩下两滩不断冒着气泡、散发着浓烈恶臭的猩红脓血！
秦默猛地喷出一大口黑血，身体剧烈地颤抖，眼前阵阵发黑，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死去。
身体像被彻底掏空，每一个细胞都在哀嚎，灵魂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这就是动用“敕令”的恐怖代价！
但是…看着地上跪毙的尸体和两滩腥臭的脓血，感受着仇敌临死前的恐惧和绝望…“嗬…嗬嗬…” 秦默染血的嘴角，艰难地、一点一点地向上扯动，最终，扯出了一个无比森寒、无比快意、如同从九幽地狱爬出来的恶鬼般的笑容！
痛！
痛彻骨髓！
爽！
快意恩仇！
他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用血肉模糊的手臂，支撑起残破不堪的身体。
每一次移动，都带来钻心的剧痛，但他眼中的火焰，却燃烧得越发炽烈、越发冰冷！
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赤脚踩在冰冷污秽的腐土和仇敌尚未冷却的脓血之上。
残破的喜服被鲜血和污物浸透，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他此刻如厉鬼般的轮廓。
他抬起头，望向飞仙峰那高耸入云、被祥云笼罩的方向，那里是青云宗，是林清漪所在的地方！
眼神之中，再无一丝一毫的卑微、期盼和温度。
只剩下足以冻结灵魂的恨意、焚尽八荒的怒火，以及…一种凌驾于众生之上、执掌生杀予夺的冰冷威严！
“林…清…漪…青…云…宗…”嘶哑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魔力，在死寂的乱葬岗回荡：“血债…需用血…来偿！”
“待我…归来…鸡犬…不留！”
话音落下，他不再停留，拖着濒死的残躯，一步一步，无比艰难却又无比坚定地，朝着乱葬岗更深处、那无尽黑暗与未知的深渊走去。
每一步，都在污血与腐土上留下一个刺目的血脚印。
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渐渐融入浓雾与尸骸之中，如同从地狱归来的复仇修罗。
唯有那冰冷刺骨的誓言和滔天的杀意，仿佛凝固在这片死亡之地的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