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出生那天,雨下了一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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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5年3月12日,凌晨三点十七分,林晚出生了。

窗外的雨,从傍晚开始就没停过。

豆大的雨点砸在医院铁皮雨棚上,像谁在敲一面破鼓,一声声,闷在夜里,也闷在人心上。

产房里灯泡泛黄,空气混着消毒水和血腥味。

护士的手沾着血,把一个浑身青紫、哭声微弱的女婴抱出来,递给守在门口的男人。

“是个女儿。”

护士说。

林建国愣了一下。

他低头看着那张皱巴巴的小脸,眼皮浮肿,鼻梁塌,像只刚出生的小老鼠。

他没笑,也没哭,只轻轻“嗯”了一声,接过襁褓,指尖触到那温热的皮肤时,心里忽然涌起一阵说不清的沉重。

他本希望是个儿子。

“重吗?”

他问。

“六斤二两,正常。”

护士转身走了。

林建国抱着孩子,站在走廊尽头的窗前。

雨水顺着玻璃蜿蜒而下,把外面的世界拉成模糊的色块。

路灯昏黄,照着空荡的街道。

他想起父亲昨天在电话里说的话:“要是女娃,以后操心的事多。”

他没回话,只是沉默地挂了电话。

林晚的母亲叫周慧兰,是个小学语文老师。

她躺在产床上,虚弱地睁开眼,听见护士说“母女平安”,眼泪无声地滑进鬓角。

她没问孩子像谁,也没问重不重。

她只轻声说:“叫林晚吧。”

“晚?”

林建国皱眉,“生得是有点晚,可这名字……太柔了。”

“晚霞的晚。”

她喘着气,“我怀她的时候,每天傍晚都站在阳台上看晚霞。

那天,天边全是红的,像烧着了。

我就想,要是生个女儿,就叫她‘晚’。”

林建国没再反对。

他把名字记在出生证明上:林晚。

两个字,像两片飘在雨夜里的云,轻,却落进了他心里。

林晚出生的第三天,雨终于停了。

阳光第一次照进病房,落在她的小脸上。

护士说:“这孩子,眼皮跳得厉害,将来主意正。”

周慧兰笑了。

她把女儿抱在怀里,轻声哼起一首老歌:“晚霞满天红,照在我心中……”她想起怀孕第七个月的那个傍晚。

她站在阳台上,肚子高高隆起,晚风拂面。

天边忽然炸开一片火烧云,从橘红到紫金,像一幅未完成的油画。

她当时就想:如果是个女儿,就叫她“晚”。

林建国不理解。

“名字要稳重,”他说,“像‘丽’‘芳’‘娟’,多好。

‘晚’字太飘,不像过日子的人。”

“可日子不只有柴米油盐。”

她第一次顶嘴,“也有晚霞。”

林建国没再说话。

但他记住了:这个孩子,从娘胎里就带着诗意,也带着不安分。

林晚的童年,是在一个三居室的老式单位家属楼里度过的。

楼道里永远飘着油烟味和潮湿的霉味。

她家住在西楼,楼梯拐角贴着“节约用水”的泛黄标语。

阳台上晾着衣服,一只铁皮桶常年接漏雨,叮——叮——叮——像在数着日子。

她从小安静,不爱哭闹。

母亲教她背诗,她三岁就能背《春晓》。

父亲很少陪她,总在工厂加班。

周末他偶尔带她去公园,坐在长椅上看别人放风筝,自己却不说话。

三岁那年,江城发了一场大水。

家属楼一楼淹了,他们家西楼也渗水。

天花板洇出大片黄斑,像一张哭脸。

林建国用塑料布接水,叮叮咚咚,整夜不停。

那晚,林晚突然醒来,指着天花板说:“妈妈,云在哭。”

周慧兰一愣,随即把她搂进怀里:“是啊,云在哭。

但明天,太阳会出来的。”

第二天,雨停了。

林晚趴在窗台,看见天边一道彩虹,横跨整个城市。

她指着说:“妈妈,那是桥!

通到天上去的!”

周慧兰看着她发亮的眼睛,忽然鼻子一酸。

她知道,这孩子和她一样——眼里有光,心里有梦。

可她也知道,这光,迟早会被现实扑灭。

五岁那年,林晚第一次意识到“女孩”意味着什么。

那天幼儿园组织亲子活动,每个孩子要和父母一起做手工风筝。

林建国笨拙地剪纸、糊浆,林晚在一旁认真画了一只蝴蝶。

“真好看!”

老师夸她,“林晚将来一定是艺术家。”

林建国却皱眉:“女孩子,画画能当饭吃?”

回家路上,他把风筝扔进了垃圾桶。

“以后别画这些没用的东西。”

他说,“好好读书,考个好大学。”

林晚没说话,只是低头踢着小石子。

那天晚上,她梦见自己变成一只蝴蝶,飞过父亲的头顶,越飞越远,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六岁上小学,第一天就被老师表扬:“字写得像印刷体。”

她喜欢语文课。

老师讲《小蝌蚪找妈妈》,她画了一整本续集:小蝌蚪变成了蝴蝶,飞走了。

班主任笑着问:“林晚,你为什么总把故事改成飞走的结局?”

她低头,小声说:“因为……飞走,就没人能管它了。”

老师没听清,只当她是童言无忌。

可林建国听到了。

那天晚上,他把她的画本烧了。

“别教她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对妻子说,“女孩子,要踏实。”

周慧兰没拦。

她只是在夜深人静时,从灰烬里捡出一张没烧尽的纸——上面是一只蝴蝶,翅膀残缺,却仍在飞。

她把它夹进《唐诗三百首》,低声说:“晚晚,妈妈烧不掉你的梦。

我只能,把它藏起来。”

初中时,林晚开始写诗。

她在QQ空间发了一首:“我想变成风,吹过教室的窗,带走粉笔灰,带走标准答案,带走我,到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

第二天,班主任找她谈话:“林晚,你很有才,但别太敏感。

中考要考重点高中,别分心。”

她删了那条说说。

但从那天起,她学会了用密码写日记。

高二那年,学校组织“未来职业展”。

每个学生要模拟填报志愿,做一份PPT。

林晚做了《我想当一名插画师》,放了自己画的十二幅作品:有晚霞、有蝴蝶、有飞翔的女孩。

展示那天,她刚讲到一半,林建国冲进教室。

他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拔掉U盘:“你还有两个月就模考了!

画这些能上大学?”

全班寂静。

林晚站在讲台上,脸白得像纸。

她没哭,只是默默收拾书包,走了出去。

那天,她在天台坐了一下午。

风很大,吹乱了她的头发。

她掏出日记本,写:“今天,我的梦想被当众撕碎。

父亲说,那是‘不切实际’。

可我想问:是梦想不切实际,还是这个世界,不允许女孩做梦?”

十年级那年,林晚在日记本上写下第一句关于“选择”的话:“如果那天爸爸没扔掉风筝,我会不会变成另一个人?”

她不知道答案。

但她开始明白:有些选择,别人替你做了,你却要用一生去承担后果。

高考前一年,班主任找她谈话。

“林晚,你语文和历史年级第一,但数学太弱。

如果报文科,只能上二本。

要是肯拼,补数学,冲一本金融或法律,将来进银行、考公,多稳妥。”

她低头看着志愿草表,手指在“中文系”和“金融学”之间来回移动。

母亲坐在旁边,轻轻拍她的肩:“晚晚,听老师的话。

画画、写诗,养不活人。

你爸一辈子在厂里,就怕你走他的老路。”

那天晚上,她翻开童年那本《唐诗三百首》,书页己经泛黄。

她翻到《登鹳雀楼》,写下一行小字:“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可如果我不想看那么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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