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手术灯熄灭后的血字
坚硬。
意识像是沉在冰冷浑浊的水底，每一次挣扎着想要上浮，都被左臂那深入骨髓的剧痛狠狠拽回黑暗的深渊。
那己经不是单纯的伤口疼痛，而是一种……异物感。
一种冰冷、沉重、带着强烈排斥感的东西，被硬生生嵌进了我的血肉骨骼之中，仿佛要撕裂每一根神经末梢。
“……能量通路驳接……确认……神经束强行耦合……尝试第7次同步……该死，这排斥反应……比预想的强十倍！
见鬼的未知能量干扰……”断断续续的声音，隔着厚重的冰冷液体传来，模糊不清，是诺顿博士那特有的、带着烦躁和疯狂的沙哑嗓音。
“……加大‘泰拉石’能量输出！
用‘盖波加’的次级稳定符文阵列压制……对！
就是这样！
给我稳住那条该死的‘鬼手’！”
“……目标生命体征……血压骤降……心率异常……妈的，这具身体快撑不住了……备用‘天堂的痊愈药剂’！
最大剂量注射！
快！”
“……鬼手活性……开始攀升……同步率……15%……20%……还在上升……很好！
就是这样！
给我压过那股该死的紫黑色！
…………等等！
那是什么？！
核心能量读数……异常飙升！
来源……不是鬼手！
是……是他体内！
那股未知能量！
它……它在苏醒！
在……吞噬？！”
诺顿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惊愕和一丝……恐惧？
吞噬？
这个词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穿了我混沌的意识。
吞噬什么？
吞噬……鬼手？
还没等我理解这恐怖的含义——“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剧痛，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从体内同时炸开！
比之前移植鬼手时强横百倍！
千倍！
那感觉不是被撕裂，而是整个存在，从肉体到灵魂，都被投入了一个疯狂旋转的、由纯粹痛苦构成的磨盘！
“呃啊啊啊啊——！！！”
我猛地弓起身子，喉咙里爆发出完全不受控制的、非人的惨嚎。
身体像通了高压电般剧烈抽搐，每一块肌肉都在疯狂痉挛。
束缚带被绷得咯吱作响，几乎要断裂！
“警报！
警报！
高维能量冲突！
侵蚀度异常跃升！”
“能量溢出！
超出安全阈值！
‘盖波加’符文阵列过载！
要崩溃了！”
“核心温度失控！
冷却系统失效！
博士！
必须中止！”
尖锐刺耳的电子警报声如同无数把锥子扎进大脑，伴随着诺顿手下研究员们惊恐的尖叫，在狭窄冰冷的手术空间里疯狂回荡。
“不！
不能停！
现在停下他死定了！
鬼手反噬会瞬间把他撕碎！
给我顶住！”
诺顿的咆哮压过了一切噪音，带着一种赌徒输红眼般的疯狂，“强行注入‘生命之水’原液！
中和冲突！
快！”
一股冰寒彻骨、却又带着奇异生机的液体猛地注入血管，暂时压下了那焚毁一切的剧痛。
但仅仅是一瞬。
紧接着，更庞大、更恐怖的意志苏醒了。
黑暗。
纯粹的、冰冷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与热的黑暗，在我体内最深处轰然爆发！
它并非来自那条刚刚接驳、尚在痛苦挣扎的鬼手，而是源自……更深的地方！
仿佛它一首蛰伏在那里，如同沉眠的太古凶兽，此刻被外来的鬼神之力粗暴地惊醒！
它带着一种古老、傲慢、纯粹到极致的恶意，无声地咆哮着，瞬间席卷了每一条血管，每一个细胞！
那股新生的、代表鬼手的猩红能量，在这股苏醒的黑暗面前，如同投入熔炉的雪片，连挣扎都来不及，就被彻底淹没、吞噬！
“滋啦——噼啪！”
刺眼的蓝白色电弧毫无征兆地在手术台上方凭空炸开！
连接在我身上的数十根粗细不一的管线，在刺耳的爆鸣声中，猛地绷断！
金属接口在高温下熔融，闪烁着危险的红光！
空气中弥漫开浓烈的臭氧味和皮肉焦糊的臭味。
“轰！”
头顶那盏提供着唯一稳定光源的无影灯，灯罩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里面的灯丝发出濒死的刺眼光芒，然后“啪”地一声彻底炸碎！
无数细小的玻璃碎片如同冰雹般溅射下来。
整个实验室彻底陷入一片混乱的、闪烁不定的红光之中！
那是最高级别能量失控的警报红光，疯狂地旋转着，将手术台上我剧烈抽搐的身影和周围研究员们惊恐扭曲的脸，映照得如同地狱血池中的恶鬼。
“不——！
这不可能！”
诺顿的尖叫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绝望，“压制！
给我压制它！
启动所有后备能源！
锁死实验体！”
冰冷的金属束缚环猛地收紧，更深地勒进我的皮肉，几乎要碾碎骨头。
但这肉体上的痛苦，在灵魂深处那场恐怖的吞噬风暴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黑暗。
冰冷。
吞噬。
它像决堤的黑色冥河，冲刷着、同化着一切。
那条刚刚接驳的鬼手，它蕴含的狂暴鬼神之力，此刻如同遭遇天敌，被这股更古老、更纯粹的黑暗洪流轻易地撕扯、分解、吸收！
我能“感觉”到，那猩红的能量如同被投入黑洞的星尘，瞬间消失无踪，只剩下一种……冰冷的“满足感”，从黑暗的源头传来。
不！
不仅仅是鬼手！
它还在贪婪地吞噬着诺顿刚刚注入的“生命之水”原液！
吞噬着束缚我的金属环上流转的微弱魔法能量！
吞噬着空气中游离的、警报红光蕴含的光子……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拖入那永恒的、冰冷的黑暗之中！
“呃……呃啊……”喉咙里只能发出破碎的嗬嗬声，眼球因为剧痛和内部的恐怖冲突而疯狂上翻。
视野被一片混乱的血红和闪烁的警报光斑占据。
就在意识即将被那无尽的黑暗和痛苦彻底碾碎的前一秒——视野中央，那半透明的蓝色状态栏，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地波动、闪烁起来！
仿佛系统本身也在这股无法理解的黑暗力量冲击下濒临崩溃。
紧接着，两行文字，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仿佛由粘稠血液书写的质感，硬生生地“挤”破了混乱的蓝光，烙印在我的视网膜上：鬼手移植成功！
？？？
侵蚀度 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