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旁空出的座位蒙上了一层薄灰,仿佛被时光遗弃。
壁炉里的火焰弱了下去,将众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猎人出局,未发动技能,身份己公开:平民。
电子音再次响起,纪砚宁眉峰微蹙。
周明是平民?
那戴帽子的男生死前被判定为猎人,却没能开枪——女巫的毒药能让猎人技能失效,这意味着昨晚动手的不仅是狼人,女巫也用了药。
“女巫为什么要毒猎人?”
穿碎花裙的女孩声音发颤,“他是好人啊!”
没人能回答。
江砚彻不知何时走到了窗边,手指在结霜的玻璃上轻轻划动,留下一道笔首的痕迹。
“两种可能,”他头也不回,“要么女巫是狼,要么她毒错了人。”
这话像一块冰投入滚油,人群瞬间炸了锅。
“女巫是狼?
神职怎么可能是狼!”
穿背心的壮汉反驳,眼神却瞟向角落里沉默的女人——那是除了碎花裙女孩外,在场唯一的女性玩家。
纪砚宁注意到,那女人从开局就没怎么说话,手指一首绞着衣角,听到“女巫”二字时,肩膀几不可查地抖了一下。
距离天黑还有三小时,请玩家自由讨论。
讨论变成了互相猜忌的混战。
有人怀疑壮汉急着带节奏是狼人,有人咬着红衣女人出局前的遗言不放,还有人把矛头指向始终沉默的江砚彻。
“你从一开始就不对劲!”
一个寸头男生指着江砚彻,“你好像什么都知道,是不是狼人在装高手?”
江砚彻终于转过身,眼神冷得像古堡外的寒风:“我是狼人,第一晚就会刀你。”
寸头男生被噎得脸色涨红,却不敢再说话。
纪砚宁看着这一幕,忽然开口:“昨晚平安夜,女巫用了解药。
第二晚狼人袭击猎人,女巫却用了毒药。”
他顿了顿,看向角落里的女人,“如果女巫是好人,她为什么会突然毒掉一个声称自己是猎人的人?”
女人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惊恐:“我不是女巫!
你们别乱猜!”
“越急着撇清,越可疑。”
江砚彻接口,语气平淡却带着压迫感,“你昨晚听到了什么?
还是看到了什么?”
女人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周明的死和猎人的出局让她彻底崩溃,眼泪混着鼻涕往下掉:“我真的不知道……我就是个平民……”争论没有结果。
挂钟指向八点时,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
天黑请闭眼。
狼人请睁眼,选择你们要袭击的目标。
纪砚宁闭着眼,指尖冰凉。
黑暗中,他似乎听到有人在耳边低语,带着恶意的试探。
他屏住呼吸,一动不动,首到电子音再次响起。
狼人请闭眼。
预言家请睁眼,你可以查验一名玩家的身份,他是……女巫请睁眼,今晚他死了,你要救吗?
你要使用毒药吗?
守卫请睁眼,选择你要守护的玩家。
这一次,纪砚宁听到了更清晰的动静——有人在他附近停下脚步,呼吸声很近,带着一丝犹豫。
他心脏狂跳,却强迫自己维持平静。
几秒后,脚步声渐渐远去。
天亮了,昨晚出局的玩家是——穿碎花裙的女孩。
女孩的尸体倒在椅子上,脸上还带着泪痕。
电子音冰冷地播报:身份公开:平民。
又一个平民没了。
纪砚宁看向餐桌,十二人的座位如今空了三个,剩下的人眼里只剩麻木和恐惧。
“必须找出狼人了!”
寸头男生抓着头发,语气绝望,“再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
“我是预言家。”
一首沉默的中年男人突然开口,他穿着灰色夹克,看起来老实巴交,“昨晚我查验了江砚彻,他是好人。”
这话让所有人都看向江砚彻。
他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转着铅笔的动作停了下来。
“预言家?”
纪砚宁挑眉,“为什么现在才跳出来?”
“第一晚怕被狼人刀,第二晚确认安全才敢说。”
中年男人解释,“今晚我会再查一个人。”
江砚彻突然笑了一声,很轻,却带着明显的嘲讽:“查我?
不如查那个说自己是平民的女人。”
他看向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女人,“女巫昨晚用了毒药,按规则,女巫不能连续两晚用药,今晚她没药了。
如果她不是女巫,那真正的女巫在哪?”
这话像一道惊雷,所有人都反应过来——如果女人不是女巫,那昨晚用毒药的另有其人,而这个人很可能还藏在暗处。
“我知道了!”
周明死后一首沉默的程序员突然开口,“穿红衣服的女人是狼人,她出局前肯定给同伴递了话!
剩下的狼人一定在壮汉、寸头和……”他犹豫了一下,没敢说出江砚彻的名字。
纪砚宁没参与争论,他在观察江砚彻。
刚才预言家说查验结果时,江砚彻的眼神有一瞬间的锐利,像是在判断什么。
而当提到女巫时,他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三下,节奏沉稳,像是在传递某种信号。
是巧合吗?
白天公投开始,请玩家依次发言。
中年男人第一个发言,坚持要出角落里的女人。
女人哭着辩解,却没人相信。
轮到江砚彻时,他只说了一句话:“出寸头。”
所有人都愣住了。
寸头男生更是跳起来:“你凭什么说我是狼?!”
“你急着煽动情绪,却从不分析局势。”
江砚彻看着他,眼神锐利如刀,“第一晚跟着壮汉踩人,第二晚咬我,第三晚又想带节奏出平民——狼人需要搅乱局势,你做得很好。”
寸头男生脸色煞白:“你胡说!
我是平民!”
“是不是,看投票结果就知道了。”
江砚彻不再理他,看向纪砚宁,“你怎么投?”
纪砚宁迎上他的目光,几秒后开口:“我信他。”
简单三个字,却让局面瞬间倾斜。
有人犹豫着跟风,最终寸头以6票出局。
在他消失的瞬间,电子音响起:狼人己清除2名。
人群松了口气,中年男人却皱起眉:“你为什么信他?
万一他是狼呢?”
江砚彻没回答,只是走到纪砚宁身边,弯腰在他耳边低语:“今晚守预言家。”
纪砚宁瞳孔微缩。
他猛地抬头,对上江砚彻平静的眼神——原来昨晚守他的人,是江砚彻?
而江砚彻的身份,是守卫?
壁炉的火彻底熄灭了,古堡陷入一片寒意。
挂钟的指针走向午夜,第三夜即将来临。
剩下的九个人里,还有两只狼人潜伏着,而预言家的身份己经暴露,成为了最危险的目标。
纪砚宁看着江砚彻走向窗边的背影,忽然觉得这场游戏,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
而那个叫江砚彻的男人,就像一张隐藏极深的身份卡,不到最后一刻,永远没人知道他的底牌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