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钱鑫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笑话。
他猛地一把扯下墨镜，那张精心保养的脸上，此刻满是毫不掩饰的刻薄鄙夷。
“哟呵！
编故事还编得挺溜！
妈妈病危？
等着看直播？”
话音未落，他捏住假条的手猛地发力！
嗤啦！
脆弱的纸张瞬间在他指间撕裂开来！
碎纸屑像冰冷的雪片，被他狠狠地劈头盖脸地，朝着我的脸上扬了过来。
“你妈死了吗？
死了你把她抬过来啊！
抬过来，摆在这儿，我立马给你批假！
否则，就给我老老实实站军姿去！
少在这儿装可怜博同情！”
周围瞬间死寂。
无数道目光像针一样扎过来。
血液嗡的一声全冲上了头顶，耳朵里全是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我死死攥着拳，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又恶心的声音插了进来，带着毫不掩饰的讨好。
“钱主任，您消消气，跟这种不识抬举的人生什么气呀。”
是我的前男友陈宇。
我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的肉里，那点尖锐的疼，反而压住了胸腔里翻涌的怒火。
不能失控。
宋时薇，现在不行。
我慢慢松开拳头，指尖冰凉。
没再看钱鑫那张涂脂抹粉的脸，更没理会旁边陈宇那副小人得志的谄媚相。
我转过身，脊梁挺得笔直，一步一步走回方阵。
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炭火上，烙得生疼。
“嘁，装什么清高。”
钱鑫那捏着嗓子的嗤笑追在后面，刀子似的刮着耳膜，“就这种没背景没家教的野丫头，还妄想一步登天？
野鸡就是野鸡，飞上枝头也变不了凤凰！
陈宇啊。”
他声音陡然转了调，甜腻得发齁，“过来过来，你这假条我批了，年轻人嘛，就该多出去交际交际。”
“谢谢钱主任！
您真是太好了！”
陈宇的声音立刻高了八度，带着毫不掩饰的讨好，“您放心，我一定把秦姐陪好！
绝对不给您丢脸！”
他甚至故意提高了音量，确保我能听得清清楚楚：“主任您别跟某些不识抬举的人生气，气坏了身子多不值当！
她呀，就是穷酸惯了，逮着个芝麻绿豆大的事儿就想显摆，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家里穷得叮当响，还装什么科技新星？
我呸！”
周围传来几声压抑的嗤笑，还有几道鄙夷的目光扫过来。
陈宇的每一句话，都像沾了盐水的鞭子抽在我心上。
穷酸？
不识抬举？
呵。
我走到队列末尾，站定。
烈日当空，迷彩服紧贴着皮肤，汗珠沿着额角滚落，流进眼睛里，又涩又辣。
教官皱着眉看了我一眼，大概也听到了刚才的闹剧，没说什么，只是沉声喊：“全体都有！
军姿准备！”
钱鑫尖利的笑声和陈宇狗腿的奉承，断断续续飘过来，像苍蝇挥之不去的嗡鸣。
我垂着眼，盯着塑胶跑道上被晒得发软的黑色颗粒。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越来越清晰：妈还在等。
她躺在病床上，眼巴巴等着看她的女儿走上那个领奖台。
钱鑫可以撕碎那张纸，但他休想撕碎我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