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赝品与刀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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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号码头的火光映红了半个港城的夜空,警笛声由远及近,尖锐地撕扯着混乱的余音。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得化不开的硝烟味、焦糊味,还有一种令人作呕的、蛋白质烧焦的恶臭。

沈琊站在一片狼藉的码头边缘,脚下是扭曲变形的金属碎片和尚未熄灭的暗红火苗。

她黑色的风衣下摆被气浪撕裂,沾满了灰烬和不知名的污渍,脸颊上有一道被飞溅碎片擦出的血痕,正缓缓渗出血珠,她却浑然未觉。

林隽从浓烟中快步走来,脸上带着烟熏火燎的痕迹,眼神沉痛。

“少主,初步清点…‘货’全没了。

我们的人…折了七个,重伤十二个,包括两个验货师。

对方的人…没活口。”

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石块砸在地上。

价值数千万的军火化为乌有,精锐力量损失惨重,这对刚刚经历权力交接、本就风雨飘摇的青瓷会而言,无异于致命一击。

沈琊没有说话,只是望着那片仍在冒着滚滚黑烟的焦土废墟。

爆炸的轰鸣似乎还在她耳中回荡,但更清晰的是远处天台那个一闪而逝的、优雅而冷酷的身影。

江见月!

这三个字在她齿间反复碾磨,带着血腥的铁锈味。

这不是挑衅,这是宣战!

一场针对她沈琊、针对整个青瓷会的血腥开场礼!

“查!”

沈琊的声音嘶哑,却带着淬火的硬度,“爆炸点,引爆方式,对方怎么混进来下的手,还有…那个天台!

给我一寸寸地筛!

我要知道是谁给‘海鸥号’通风报信,又是谁,把炸弹送进了我的地盘!”

她的目光扫过幸存的手下,那些惊魂未定、带着愤怒和迷茫的脸庞。

威信,在爆炸的火光中摇摇欲坠,她必须立刻抓住点什么,稳住局面。

“是!”

林隽领命,立刻带人扑向废墟和外围封锁线。

青瓷会总部,啸天楼。

气氛比灵堂更加压抑沉重。

紧急召开的元老会上,烟雾缭绕。

三叔公坐在上首,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紫檀木桌面,发出沉闷的响声。

赵堂主脸上的幸灾乐祸几乎不加掩饰,他嘬了一口茶,阴阳怪气地开口:“啧啧,几千万的货,几十号兄弟…阿琊啊,不是赵叔说你,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可这当家做主,光有冲劲不行,还得有脑子,得稳!

码头的事,啸天大哥在的时候,可从来没出过这么大的纰漏!”

“赵堂主这话说的,”另一个依附赵堂主的长老接口,“我看呐,是有些人觉得天老大她老二了,刚接了位子就迫不及待想干票大的立威,结果呢?

步子太大,扯着蛋了!

还连累兄弟们跟着送命!”

这话极其恶毒,首指沈琊能力不足、刚愎自用。

沈琊端坐在主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眼睛,冷得如同西伯利亚冻原上万年不化的寒冰。

她放在桌下的手,指甲早己深深嵌入掌心,渗出血丝,带来尖锐的痛感,让她保持着可怕的清醒。

她知道自己现在不能乱,更不能退。

一退,就是万丈深渊。

“码头的事,是我的责任。”

沈琊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却让嘈杂的议论声瞬间低了下去,“内鬼,我会揪出来,血债血偿!

损失,我来承担。”

她抬起眼,目光如手术刀般锋利,逐一扫过在场众人,最后落在赵堂主脸上,“但青瓷会的天,塌不下来!

谁要是觉得塌了,想另寻高枝,现在就可以走!

留下的,就给我把嘴闭上,把该做的事做好!”

强大的气场伴随着冰冷的杀意弥漫开来。

赵堂主被她看得心头一寒,后面讽刺的话卡在喉咙里,竟一时没敢接茬。

三叔公敲桌子的手指停住了,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终于慢悠悠地开口:“阿琊有担当,是好事。

不过,眼下这窟窿怎么填?

帮里上上下下几百张嘴等着吃饭,还有抚恤金、医药费,都不是小数目。

威信这东西,光靠嘴说,可立不住。”

压力,如同实质的巨石,沉甸甸地压在沈琊肩上。

她需要一笔巨大的、立刻能兑现的资金来填补亏空,稳定人心,堵住悠悠之口。

“钱,我有。”

沈琊站起身,语气斩钉截铁,“三天之内,我会把窟窿填上。

散会!”

她转身离开会议室,留下身后一片惊疑不定的目光。

啸天楼顶层,沈琊专属的密室。

厚重的防弹玻璃窗外,是港城璀璨却冰冷的万家灯火。

沈琊站在保险库厚重的合金门前。

虹膜扫描,指纹验证,最后插入一把造型古朴的黄铜钥匙,沉重的大门无声地向两侧滑开。

冰冷的空气扑面而来。

保险库内空间不大,只有中央一个特制的恒温恒湿防弹玻璃展柜,散发着幽冷的光芒。

展柜里,静静地立着一只青釉梅瓶。

瓶高约一尺,釉色如雨过天青,温润内敛,却又隐隐透着宝光。

瓶身线条流畅优雅,腹部饱满,瓶颈修长。

最令人惊叹的是遍布瓶身的冰裂纹,开片细密均匀,如同冰面碎裂的天然纹理,在灯光下折射出梦幻般的光泽。

这是北宋汝窑的极致珍品,“雨过天青冰裂纹梅瓶”,沈家的传家之宝,也是父亲沈啸天当年付出巨大代价才得来的心头挚爱,其价值难以估量,足以填补这次军火交易的巨大亏空,甚至绰绰有余。

沈琊隔着玻璃,静静地注视着这只承载着家族历史与父亲心血的瓶子。

指尖隔着冰冷的玻璃,轻轻拂过那优美的轮廓。

这是她最后的底牌,也是她此刻唯一的救命稻草。

用它去抵押换取巨额现金,如同剜心之痛。

但青瓷会的存续,父亲的遗志,容不得她犹豫。

“父亲,对不起。”

沈琊的声音低不可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坚定。

她拨通了一个加密号码,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静:“‘白先生’,是我,沈琊。

有笔交易,关于一件…‘青花’。”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一个同样冷静低沉的声音:“时间,地点。”

第二天深夜。

港城旧城区,一个由废弃教堂改造而成的私人艺术沙龙。

这里表面是前卫艺术的聚集地,实则是某些见不得光交易的理想场所。

昏暗的灯光,诡异的现代雕塑,空气中弥漫着香薰蜡烛和旧木头的混合气味。

沈琊只带了林隽一人。

她换了一身低调的深灰色套装,面容冷肃。

白先生是一个头发花白、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儒雅的老者,看起来像个大学教授,身边跟着两个气息沉稳、眼神锐利的保镖。

寒暄极其简短。

白先生的目光首接锁定了林隽手中提着的那个特制防震密码箱。

“沈小姐的信誉,我自然是信的。

不过,规矩不能破。”

白先生示意。

他身后一位穿着考究唐装、留着山羊胡的老者走上前,戴上雪白的手套,眼神专注而专业。

他是业内顶尖的掌眼师傅,人称“金睛”。

密码箱被小心地放在一张铺着黑色天鹅绒的桌子上。

沈琊亲自输入密码,打开层层保护。

那只“雨过天青冰裂纹梅瓶”静静地躺在特制的软衬里,在射灯下散发着温润如玉、动人心魄的幽光。

金睛师傅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捧起瓶子。

他先是用放大镜一寸寸地观察釉色、开片,手指极其轻柔地感受着瓶身的曲线和重量。

他的表情从最初的惊叹、欣赏,渐渐变得凝重、疑惑,最后眉头紧紧锁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密室里的气氛越来越压抑。

沈琊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她的脊椎。

终于,金睛师傅长长地、极其缓慢地吐出一口气。

他放下放大镜,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看向白先生,又看向沈琊,眼神复杂,带着难以置信和一丝…惋惜?

“沈小姐…” 金睛师傅的声音干涩,“这瓶子…不对。”

“什么?”

林隽失声低喝,手瞬间按向腰间。

沈琊抬手制止了他,但她的瞳孔骤然收缩,脸色瞬间变得比纸还要苍白,只有那道血痕在灯光下显得更加刺眼。

她死死地盯着金睛师傅:“什么意思?

说清楚!”

“釉色…太‘亮’了,少了汝窑特有的那种温润内蕴的宝光,像浮在表面。”

金睛师傅指着瓶身,“冰裂纹开片,乍看极像,但细看纹理走向过于刻意均匀,少了天然生成的随机灵动感…最关键的是,瓶底这个支钉烧的痕迹,” 他小心地将瓶子翻转,指着圈足内几个细小的芝麻粒状痕迹,“宋代汝窑真品,支钉痕细小如粟,断面呈白色。

而这个…痕迹偏大,断面颜色发灰,是现代电窑的典型特征…”他每说一句,沈琊的脸色就白一分,仿佛全身的血液都被抽干。

最后,金睛师傅下了结论,声音沉重:“这是一件…仿造技艺登峰造极的赝品!

足以以假乱真,但瞒不过真正懂行的眼睛。

价值…十不存一。”

赝品!

父亲视若珍宝、沈家传承的汝窑梅瓶…是赝品?!

巨大的羞辱感如同滚烫的岩浆,瞬间冲垮了沈琊仅存的理智堤坝!

这比军火被炸更让她难以接受!

这是对她沈家血脉、对她父亲、对她个人尊严最***裸的践踏!

是谁?!

是谁能在青瓷会重重守卫下,潜入她的私人密室,打开连她都需三关验证的保险库,将这件绝世珍品掉包?!

这需要何等可怕的渗透能力和对沈家了如指掌的情报?!

答案,呼之欲出!

“江…见…月!”

沈琊从齿缝里挤出这个名字,声音嘶哑扭曲,充满了滔天的恨意和冰冷的杀机!

她猛地抬头,目光如淬毒的利箭射向白先生:“这笔交易,作废!”

她一把抓起桌上的赝品梅瓶,动作粗暴得几乎要将它捏碎!

“沈小姐…” 白先生面色也沉了下来,眼神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悦。

就在这时,金睛师傅突然“咦”了一声,指着沈琊刚刚粗暴拿起瓶子时,瓶底无意中露出的一角。

在瓶底内壁,一个极其微小、用特殊荧光颜料绘制的印记,在灯光下隐约显现出来——那是一个线条流畅、造型古朴的玉玺图案,玺印的中心,是一滴仿佛要滴落的、鲜红的血珠!

赤玺集团!

江家的血玉玺标记!

这个标记,如同一个嘲讽的烙印,狠狠地烫在沈琊的眼底,也彻底点燃了她心中那团名为复仇的炼狱之火!

沈琊死死攥着那冰冷的赝品,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手背上青筋暴起。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眼中燃烧的火焰几乎要将这间密室连同里面所有的人都焚烧殆尽!

耻辱!

愤怒!

仇恨!

如同三条毒蛇,在她体内疯狂撕咬!

她猛地转身,不再看白先生和金睛师傅一眼,声音冷得能冻结空气:“林隽,走!”

高跟鞋踩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而急促的回响,如同战鼓擂动。

沈琊的身影决绝地消失在教堂侧门外的沉沉夜色中,只留下身后一片惊愕的沉默和那件被随手丢在黑色天鹅绒上的赝品梅瓶。

瓶底那枚小小的血玉玺印记,在昏暗的灯光下,幽幽地闪着微光,像一只来自深渊的、充满恶意的眼睛。

夜风呼啸,卷起沈琊风衣的衣角。

她坐进黑色的轿车后座,整个人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散发着毁灭性的低气压。

林隽坐在驾驶位,大气不敢出。

“查江见月!”

沈琊的声音如同冰刃刮过玻璃,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气,“她今晚会在哪里落脚!

我要她最详细的行踪!

现在!

立刻!”

她需要的不再是交易,不再是稳定。

她现在需要的,是血!

是那个叫江见月的女人的血!

父亲的遗言,码头的爆炸,传家宝的羞辱…新仇旧恨,唯有用最首接、最暴烈的方式才能洗刷!

沈琊的手,缓缓探入风衣内侧。

冰冷的金属触感传来——那是她从不离身的战术匕首“碎玉”。

锋利的刀锋在黑暗中,似乎也感应到了主人的无边杀意,隐隐发出嗜血的嗡鸣。

黑色轿车如同离弦之箭,咆哮着冲入港城迷离的夜色,目标明确——狩猎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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