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脑屏幕幽幽的光,是凌晨一点半林晚星出租屋里唯一的光源,映着她眼底两片浓重的青黑。
她烦躁地抓了抓本就有些凌乱的丸子头,鼠标指针在屏幕上那个名为“五彩斑斓的黑”的文件夹上疯狂打转,却迟迟点不下去。
“五彩斑斓的黑……甲方爸爸,您是要我召唤黑洞还是提炼石油啊?”林晚星对着空气哀嚎,声音在狭小的单间里显得格外凄惨。
她,设计系大二苦力林晚星,正被一份关乎她下个月房租和尊严的私活逼到绝境。
甲方要求一款高端珠宝的概念海报,核心诉求就是这五个字,外加一句“要有神性”。
神性?她现在只想把甲方送上神坛——用火箭。
桌上的速溶咖啡早已凉透,旁边散落着几张画废的草图:要么是星空下黑钻闪烁,被批“太普通”;要么是抽象的黑墨泼洒,被说“不够高级”。
林晚星觉得自己快被这“五彩斑斓的黑”吸干了灵魂。
“轰隆——!”
窗外毫无预兆地炸开一声惊雷,震得老旧的窗框嗡嗡作响。
紧接着,一道刺目的、近乎诡异的金色闪电撕裂了沉沉的夜幕,瞬间将小小的房间照得亮如白昼。
那光芒并非一闪即逝,而是带着一种沉重的、凝实的质感,仿佛有什么东西裹挟着它,正从高空急速坠落!
林晚星吓得心脏骤停,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没等她反应过来,只听“砰!”一声闷响,伴随着某种金属或硬物撞击的脆响,有什么东西重重地砸在了她那个堆满杂物、仅容一人转身的小阳台上!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窗外的雷声和暴雨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房间里只剩下林晚星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
“咕咚。”她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贼?高空抛物?还是……外星人?她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个都市传说和科幻片桥段。
贫穷赋予了她最大的勇气——毕竟这破出租屋里最值钱的可能就是那台二手笔记本电脑了。
她抄起墙角的塑料扫把这是她唯一的“武器”,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挪到通往阳台的玻璃门前。
窗帘只拉了一半,借着远处城市微弱的光污染和房间里电脑屏幕的余光,她看到一个……人形的轮廓?蜷缩在阳台角落,压扁了她那盆半死不活的绿萝。
林晚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颤抖着手,猛地拉开窗帘——
下一秒,她倒抽一口冷气,手里的扫把“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不是贼,也不是外星怪物。
那是一个男人。
一个穿着……破破烂烂、式样古怪得像从哪个古装剧片场逃出来的深色长袍的男人。
他侧身蜷缩着,乌黑如墨的长发凌乱地铺散在冰冷的水泥地上,遮住了大半张脸。
露出的下颌线条极其优越,肤色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有些苍白。
最诡异的是,他身下似乎压着什么东西,在微光下反射出星星点点、非金非玉的奇异光泽,像……鳞片?
而他紧握成拳的右手,指缝里正死死攥着一片巴掌大小、边缘锋锐、同样闪烁着幽暗金芒的……鳞片?那东西一看就不是人间凡物。
“天……”林晚星捂住嘴,彻底懵了。
这是cosplay走火入魔了?还是拍戏吊威亚摔下来了?可这老破小区哪来的剧组?
她小心翼翼地推开一点玻璃门,一股混合着雨水泥土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冷冽又古老的气息扑面而来。
那人一动不动,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机。
林晚星蹲下身,心脏怦怦直跳,试探着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他冰凉的手腕。
有微弱的脉搏!很慢,但确实在跳动。
“喂?喂!你醒醒!”她压低声音呼唤,对方毫无反应。
怎么办?报警?叫救护车?可这人穿着打扮这么诡异,手里还拿着不明物体……解释起来太麻烦了。
而且他看起来伤得不轻,万一……
林晚星的目光落在那张被发丝半掩、即使昏迷也难掩惊心动魄的侧脸上,还有他紧握鳞片、指节发白的手。
一种莫名的感觉攫住了她,不是恐惧,而是一种……奇异的、仿佛来自遥远时空的悸动,让她无法就此丢下他不管。
“啧,算我倒霉!”她咬咬牙,骨子里那份见不得人受苦的善良最终压倒了所有的顾虑和害怕。
总不能真让人死在自家阳台上吧?那她这房子以后还怎么住?
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几乎是连拖带拽,才把这个比她高出一个头不止的“麻烦”从狭窄的阳台弄进了屋里。
地板被他身上冰冷潮湿的衣服和泥土蹭得一塌糊涂,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把他安置在自己那张小小的行军床垫上,林晚星赶紧找来干净的毛巾,浸了温水,小心翼翼地擦拭他脸上、手上的泥污。
擦到手腕时,她无意中触碰到他紧握鳞片的手指边缘,指尖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仿佛电流窜过的酥麻刺痛感!
“嘶……”她猛地缩回手,惊疑不定地看着自己的指尖,又看看那块奇异的鳞片。那感觉转瞬即逝,快得像错觉。
就在这时,她目光扫过自己床头——那里挂着一个用红绳系着的、只有指甲盖大小的玉佩。
玉佩造型古朴简单,质地温润,据说是她小时候从老家地里“挖”出来的护身符,一直戴着。
此刻,那枚沉寂了多年的玉佩,在昏暗的光线下,似乎极其微弱地、不易察觉地……闪动了一下?
就像呼应着那块鳞片的光芒。
林晚星揉了揉眼睛,再看时,玉佩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幻觉,一定是熬夜熬出幻觉了。”她甩甩头,把毛巾盖在男人额头上,又给他拉上自己唯一一条还算厚实的毛毯。
做完这一切,她累得瘫坐在冰凉的地板上,背靠着床沿,看着床上昏迷不醒、身份成谜、还带着非人物品的男人,长长地、绝望地叹了口气。
“真是……天降***烦啊!”
窗外,雨不知何时又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敲打着玻璃窗,仿佛在预示着她平静虽然穷困的大学生活,从这一刻起,彻底拐上了一条离奇又未知的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