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之后
那个号码，像刻在我命运里的诅咒。
五年，1825个夜晚，凌晨3:17分，一条永不迟到的“晚安”。
我曾以为是他——我死在那场大火里的初恋，阴魂不散。
直到新任总裁顾时聿将我逼在办公桌旁，气息灼热：林小姐，总心不在焉，是在等谁的晚安？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我口袋里的手机，如期震动。
凌晨三点十七分。
分秒不差。
“嘀嘀——嘀嘀”，手机的短信提示音一遍遍地响起，直到把我叫醒！
屏幕亮起，不用睁眼，我都知道是什么内容。
晚安，这两个字早就刻进了我的脑子里
哪怕已经五年了，整整一千八百多个晚上，每次看到这两个字，我还是会觉得心脏猛地一抽，像被电打了一样。
不管我换手机还是换电话卡，都阻止不了它固执地亮起。
我猛地把它屏幕朝下扣在床头柜上，发出好大一声响。
好像这样就能把那两个字闷死。
呼吸有点急，我把自己埋进被子里，缩成一团。
苏蔓不耐烦地翻了个身，床板吱呀响。
晚晚，又做噩梦了？声音含糊带着睡意和被吵醒的火气。
没，不好意思啊，手滑了。我闷声道歉，熟练得让人心疼。
这流程我太熟了。
天亮了。
镜子里那张脸，惨白，挂着俩巨大的黑眼圈。
粉底液糊了一层又一层，屁用没有。
那点青黑死活盖不住，倔强地从粉底下透出来，宣告着它的主权。
行吧，就这样吧。
挤进地铁，人贴人。
周围叽叽喳喳，热闹是他们的，我像个局外人，隔着一层毛玻璃看世界。
那声晚安还在我脑子里单曲循环。
是悼词，也是紧箍咒。
公司里，我就是个会喘气的背景板。
把改了三遍的设计稿递给组长王姐。
她扫了一眼，眉头就拧成了麻花。
林晚，不是我说你。
她把图纸扔回我桌上，语气能冻死人，灵气这玩意儿，不是磨没的，是你自己丢掉的。
下午新总裁来视察，精神点，别他妈掉链子。
知道了，王姐。我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手指头冰凉。
掉链子？
我浑身上下哪还有链子可掉。
下午，总裁办那帮人前呼后拥地进来了。
顾时聿走在最前面。
个子很高，西装笔挺，脸是顶配的那挂。
但气场太吓人了，跟移动冰山似的，扫过来的眼神都带着冰碴子。
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我恨不得把脑袋塞进显示器里。
脚步声越来越近。
然后，停在了我工位旁边。
我全身汗毛都立起来了。
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我桌上那盆半死不活的绿萝上，又扫过我紧紧攥着的手机。
他好像极轻地顿了一下。
就一下。
差点把我心脏给顿出来。
我死死低着头，祈祷他赶紧走。
幸好，冰碴子没砸我头上，脚步声又响起了，慢慢远了。
我瘫在椅子上，后背一层冷汗。
为了欢迎新总裁回国，晚上公司酒会。
我缩在最角落的沙发里，努力降低存在感。
只想原地隐身，熬到散场。
结果那尊大神，端着一杯酒，穿过整个会场，直直就冲我来了。
真的，那一刻，我感觉周围所有的声音唰一下全没了。
所有目光跟探照灯似的，全打在我俩身上。
要死了。
林晚？他开口，声音比平时听到的低一点，带点磁，但审犯人似的。
他居然知道我名字？
我赶紧站起来，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顾总。
他跟我碰了下杯。
叮一声，脆得我肝儿颤。
你的设计图我看过。
他晃着杯子里的酒，眼睛跟X光机一样，把我里外扫了一遍，可惜了。
我心跳漏拍。
像是被什么东西困住了，放不开。
他语气平淡，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这话像根针，精准无比地捅破了我糊了五年的窗户纸。
我慌得一批，手一抖，杯里的橙汁差点泼他一身。
他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制止了‘悲剧’发生。
温度很高，烫得我一哆嗦。
我想抽回来，他没立刻松。
总裁说笑了，我……我水平就那样。
我声音跟蚊子叫差不多。
他忽然凑近了一点，压低的声音只有我俩能听见。
总是心不在焉。
他气息喷在我耳朵上，我汗毛又立起来了，是在等什么重要的人？
他顿了一下，声音更沉。
还是……重要的消息？
轰一下！我脑袋彻底空白了。
血液都冻僵了。
他怎么会知道？！
就在这个时候—— 嗡……嗡…… 我放在手拿包里的手机，隔着层皮，沉闷又固执地震动了起来。
一下，又一下。
像催命符。
怎么提前了？
我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猛地抽回手，像见鬼一样瞪着眼前这个男人。
他嘴角好像有那么一丝丝极淡的、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
手机还在震。
那诅咒，就在他面前，毫无预兆地炸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