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过来的时候,手正高高扬起,准备一巴掌扇在女主柳心然那张梨花带雨的脸上。
眼前的场景,熟悉得像是昨天才看过的PPT。
雕梁画栋的皇家别院,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王公贵女,一个眼神冰冷、满脸写着“女人你引起我注意了”的太子殿下,以及跪在地上,柔弱得像一朵风中小白花的……女主。
这是权谋小说《嫡女谋》里的经典场景。恶毒女配江云宁因为嫉妒女主得了太子青睐,在赏花宴上公然刁难,结果被太子当众斥责,沦为京城笑柄,从此黑化加剧,三章之内,死于非命。
而我,现在就是江云宁。一个家世显赫,但脑子里除了爱情什么都没有的恋爱脑炮灰。
“这个梗用烂了。”我心里冷漠地吐槽了一句。
按照剧本,我这一巴掌下去,太子龙颜大怒,女主泪眼婆娑,我被禁足,然后恶向胆边生,开始一系列作死操作。
没新意,太没新意了。现在的市场,观众已经开始讨厌无脑的恶毒女配了。
于是,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我高高扬起的手,在空中拐了个弯,优雅而自然地……从袖子里抽出了一方洁白的手帕。
我蹲下身,将手帕递给还跪在地上的柳心然,用一种我毕生所学最温柔、最圣母的语气说道:
“妹妹这是做什么?地上凉,快起来。有什么委屈,跟姐姐说,姐姐为你做主。”
空气,在那一刻,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柳心然懵了,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蓄满的泪水都忘了往下掉,就这么错愕地看着我。
太子,也就是我的未婚夫,萧承泽,那张冰山脸上也出现了一丝裂痕。他准备好的英雄救美的台词,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
周围的贵女们,更是个个张大了嘴,仿佛看到了太阳从西边出来。
我知道,她们的CPU都烧了。
“这……这只是在重复自己。”我看着她们的反应,心里只有一丝智力上的优越感和对这种低级宫斗戏码的厌倦。
柳心然颤抖着接过手帕,在我“温柔”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江姐姐,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我拍了拍她的手,笑得像个菩萨,“你不是故意想引起太子殿下注意的,也不是故意想让我难堪的,对不对?”
我每一句话都说得真诚无比,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根针,扎在柳心然的心上。
她的脸,白了。
这种“高端绿茶”的操作,不比简单粗暴的掌掴有意思多了?
萧承泽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大概是第一次见到我这个未婚妻如此“识大体”的一面,反而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云宁,你……”
“殿下,”我福了福身,语气恭敬却疏离,“既然妹妹无事,那臣女就先行告退了。这赏花宴过于热闹,臣女有些乏了。”
不等他回应,我直接转身,在一众呆若木鸡的目光中,带着我的丫鬟,扬长而去。
不演了。
这套“雌竞-雄竞-宫斗”的无限循环剧本,谁爱演谁演。
我的时间很宝贵,我得赶紧回去盘点一下我这个“恶毒女配”的资产,规划一下我的养老生活。
回到太傅府,我屏退了所有人,开始清点原主的家当。
不愧是顶级权臣的嫡女,这满屋子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地契房契,差点闪瞎我的眼。
“原始资本,有了。”我满意地点点头。
原主最大的悲剧,就是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一个男人身上,把这些价值连城的资产,当成了后宅争斗的弹药。愚蠢。
这些东西,是用来钱生钱的,不是用来打水漂的。
“小姐,太子殿下来了!”丫鬟春桃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我眉毛一挑。来得正好。
萧承泽进来的时候,脸色依旧冰冷。他大概是想了一路,终于想好怎么来敲打我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未婚妻了。
“江云宁,今日之事,你最好给本宫一个解释。”他开门见山。
“解释?”我坐在椅子上,慢悠悠地喝着茶,连起身都懒得,“殿下想要什么解释?是解释我为何不大闹一场,让您有借口维护柳小姐,还是解释我为何要主动离开,让你们二人可以双宿双飞?”
萧承澤的脸色,瞬间黑了。
“放肆!”
“殿下,别动气。”我放下茶杯,从旁边拿出一份早就准备好的文书,递了过去。“这是臣女的解释。”
他疑惑地接过,打开一看,瞳孔猛地一缩。
那是一封……退婚书。
是我写的。
“你什么意思?”他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意思就是,”我站起身,直视着他那双震惊的眼睛,微笑着说,“太子殿下,这门婚事,我退了。从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祝你和柳小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你疯了?!”他大概觉得我是在欲擒故纵,“江云宁,收起你那些小把戏!嫁给本宫,是你唯一的出路!”
“有没有更新的玩法?”我叹了口气,觉得和他沟通简直是对牛弹琴,“殿下,是你还没搞清楚状况。不是我需要你,而是你需要我爹,需要整个太傅府。但现在,我不打算陪你们玩了。”
我指了指那封退婚书。
“签了吧。对你,对我,都好。”
萧承泽死死地盯着我,仿佛想从我脸上看出一丝伪装。但很可惜,我的脸上,只有躺平摆烂的平静。
他最终还是带着那封退-婚书,拂袖而去。
我知道,他不会善罢甘休。但没关系,我已经想好了下一步。
“春桃,”我叫来丫鬟,“把我名下城南那个庄子,还有所有铺子的地契都拿来。另外,把我那些最贵重的首饰都打包好。”
“小姐,您要干什么?”春桃一脸担忧。
我笑了笑,眼里闪烁着发现新“蓝海”时的兴奋。
“当然是……创业啊。”
这个世界,马上就要因为我的到来,变得有那么一点点不一样了。
“小姐,您真的要把这些都卖掉?”
春桃看着满桌子的珠宝首饰和地契房契,心疼得快要哭出来。这些,可都是原主的心头肉,是她在京城贵女圈里炫耀的资本。
“卖。不仅要卖,还要卖得快,卖得干脆。”我拿起一支成色极好的羊脂玉簪,在指尖转了转。
这种东西,放在库房里是死物,只有变成流动的资金,才能产生价值。这叫“资产盘活”。
“可是……太傅大人那边……”春桃欲言又止。
我那个便宜爹,当朝太傅江远朝,是个老谋深算的权臣。他把女儿嫁给太子,为的不过是“强强联合”的政治投资。如今我单方面撕毁协议,他那边肯定要炸。
“父亲那边,我自有办法。”我胸有成竹。
果然,不到半个时辰,江太傅就气冲冲地闯进了我的院子。
“逆女!你可知你做了什么!”他人未到,怒吼声先至。
我从容地放下玉簪,起身行礼。“女儿知道。”
“知道?!”江远朝指着我,气得胡子都在抖,“你可知,没有了太子妃这层身份,你江云宁在京城将寸步难行!”
“父亲,”我抬起头,平静地看着他,“您觉得,是‘太子妃’这个虚名更有价值,还是实实在在握在手里的‘全国盐铁专营权’更有价值?”
江远朝愣住了。
我抛出的这个概念,显然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女儿不才,斗胆问父亲一句。”我继续说,“您扶持太子,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江家未来的百年基业吗?可皇权更迭,风险极大。万一太子失势,江家就是第一个被清算的。这笔投资,风险和收益,不成正比。”
“胡说八道!”江远-朝嘴上呵斥,但眼神已经开始闪烁。
我知道,我的话,说到他心坎里去了。
“女儿有一个更好的办法。”我趁热打铁,“我们不做‘风险投资’,我们做‘垄断资本’。父亲,您想一想,如果未来,无论是谁登上皇位,都必须依靠我们江家来掌控国家的经济命-脉,那我们江家,是不是就立于不败之地了?”
江远朝彻底沉默了。他是一个聪明的政客,立刻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控制一个皇帝,不如控制所有皇帝。
“你……你想怎么做?”他的语气,已经从愤怒,变成了试探。
“第一步,启动资金。”我指了指桌上的那些“固定资产”,“把这些,都变成钱。”
江远朝看着那些地契和珠宝,眼神复杂。过了很久,他才长叹一口气。
“罢了。这些本就是给你的嫁妆,你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
他这是……默许了。
搞定。
接下来的几天,我以一种雷厉风行的姿态,迅速抛售了名下大部分资产。京城里的人都以为我是因为退婚之事受了刺激,自暴自弃,纷纷等着看我的笑话。
我懒得理会这些流言蜚语。
市场,需要新的刺激。而我,将是那个带来刺激的人。
我拿着变现得来的近百万两白银,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开酒楼,不是做胭脂水粉,而是……开了一家快递公司。
我给它取名——风信。
在这个时代,信息的传递极其缓慢。官府的驿站只为公文服务,民间的镖局又贵又慢,且业务范围极小。这是一个巨大的市场空白。
我的风信,主打两个业务。
第一,同城半日达,跨州三日达。我用重金招募了一批退役的斥候和江湖人士,制定了严格的奖惩制度和最优路线规划。每一个“快递员”,都配備了最好的快马和统一的制服。
第二,信息服务。只要你出得起钱,风信可以帮你打探任何你想要的消息。为此,我将“快递员”们发展成了我的第一批情报员。他们每天奔走于大街小巷,接触三教九流,是最好的信息收集器。
风信开业的第一天,整个京城都轰动了。
没人能相信,一封信,一个包裹,真的可以在半天之内,从城南送到城北。
我的第一个大客户,很快就找上了门。
是女主柳心然。
她大概是听说了我的“壮举”,特地来看我的笑话。
“江姐姐,听说你开了家……送信的铺子?”她站在风信简陋的店面里,眼里的轻蔑藏都藏不住。
“是啊。”我坐在柜台后面,一边拨着算盘,一边头也不抬地回答,“柳妹妹有什么指教?”
“我只是好奇,江姐姐放着好好的太傅千金不当,为何要做这种……下九流的生意?”
“因为赚钱啊。”我终于抬起头,对她露齿一笑,“不偷不抢,靠本事赚钱,不丢人。倒是柳妹妹,整天围着太子殿下转,就不怕别人说你……图谋不轨吗?”
柳心然的脸,又白了。
和这种段位的选手过招,简直是浪费时间。
“柳妹妹要是没别的事,就请回吧。你挡着我做生意了。”我下了逐客令。
她大概是没受过这种气,跺了跺脚,转身就走。
刚走到门口,她又停了下来,似乎想起了什么,回头对我说:“对了,江姐姐,太子殿下下个月就要去边境巡视了。他……他点名让我随行。”
说完,她一脸挑衅地看着我,似乎在等我崩溃。
我打了个哈欠,摆了摆手。
“知道了。慢走,不送。”
边境巡视?
我脑子里飞速转动。这可是个发财的好机会。
军队的物资运输,后勤补给……这可比送几封信赚钱多了。
看来,我得去见一个人了。
当朝最年轻的将军,手握重兵,也是《嫡女谋》这本书里,默默守护女主的深情男二号——裴照。
这个人设,也过时了。我得看看,能不能给他开发点新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