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丈夫江超,从我手中夺走了那支能救命的肾上腺素注射笔。
但他没有给我注射。
他拿着我的救命药,拨通了我妈的电话。
电话里,他压着嗓子讨价还价:阿姨,二百块,卖给我吧,你女儿命悬一线。
我妈答应了。
那一刻我才明白,我这条需要六百块药费才能维系的命,在他们眼里,只值一笔二百块的交易。
而那四百块的差价,是他们从我的生死边缘,榨出来的利润。
1我女儿悠悠的周岁宴,办在我们那个九十平的家里。
说是宴,其实没请任何外人。
墙上贴着几个拼多多买的气球,桌上摆着一个六寸的小蛋糕。
江超和他妈,我的婆婆,正襟危坐地在沙发上,盯着那个蛋糕,像是在审视一件偏离了预算的奢侈品。
婆婆先开了口,她用指甲剔了剔牙缝,发出啧的一声:一个蛋糕就要一百多,这奶油都是金子做的?小孩子家家的,哪里懂这些,蒸个鸡蛋糕,上面插根蜡烛,不也一样过生日。
江超没说话,但他赞同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从厨房里端出一盆黏糊糊的东西,放在餐桌正中央,带着一丝炫耀的口吻说:巧巧,别生气,妈也是为了我们好。
你看,我把冰箱里那几根快蔫了的黄瓜,还有那半瓶快过期的芝麻酱,都给利用起来了。
拌一拌,又是一道菜,一点不浪费。
那盆所谓的菜,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灰绿色,散发着一股酸腐和陈旧混合的气味。
我看着那盆东西,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对他笑了笑,没说话,转身去给悠悠喂辅食。
悠悠今天很高兴,穿着我给她买的新裙子,小手小脚都在兴奋地挥舞。
我心里那点因为婆婆和江超而起的不快,瞬间被女儿的笑容冲散了。
我提醒自己,今天是悠悠的好日子,不要吵架,不要生气。
然而,麻烦总是不请自来。
婆婆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一把抢过我手里的勺子,从她带来的一个旧饭盒里,舀了一勺黑乎乎的米糊,就要往悠悠嘴里塞。
我眼疾手快地挡住了:妈,你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