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松威坐在副驾驶位，透过布满划痕的防弹玻璃望向窗外。
天空是一种病态的橘黄色，像是被某种毒素浸染的纱布，低垂地笼罩着大地。
远处，一道扭曲的黑影在地平线上蠕动——那是正在逼近的蚀潮前锋。
"滤甲检查。
"罗远程的声音从头盔通讯器里传来，低沉而平稳。
圣松威低头检查自己的装备。
他的防护服是旧型号，关节处的液压装置己经有些滞涩，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胸前的光尘计量表显示剩余量：37%。
这个数字让他不自觉地咬了咬下唇。
"D-09-03，滤甲正常。
"他回复道，声音刻意保持着轻松，"就是这身行头比我爷爷那辈还老。
"通讯器里传来几声轻笑，是后车厢的其他队员。
罗远程没有笑，他的目光始终盯着前方。
驾驶座的光线勾勒出他硬朗的侧脸轮廓，汗水在他古铜色的皮肤上划出几道细线，顺着脖颈流进衣领。
他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节奏稳定得像心跳。
突然，装甲车猛地一颤。
"左后方！
"通讯器里炸开一声警告。
圣松威扭头看去，后视镜里映出一个畸形的身影——那东西像人又不像人，西肢细长得过分，躯干却佝偻着，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绿色。
它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追着装甲车狂奔，扭曲的手指在金属车身上刮擦出刺耳的声响。
"蚀兽！
低阶，人形变种！
"后车厢的***喊道。
罗远程的瞳孔微缩，右脚猛地踩下油门。
装甲车发出一声咆哮，速度骤然提升。
圣松威被惯性狠狠按在座椅上，后颈撞在头枕上，一阵钝痛顺着脊椎窜上来。
"准备迎敌。
"罗远程的声音冷静得可怕。
圣松威深吸一口气，解开安全带，从腿侧的枪套里抽出手枪。
这把老式光尘手枪是D军区的标配，枪管上刻着一道道划痕——每一道都代表一次死里逃生。
他的手指抚过那些刻痕，触感粗糙而真实。
后车厢传来一阵激烈的枪声，夹杂着队员们的吼叫。
装甲车剧烈摇晃着，像是暴风雨中的一叶小舟。
圣松威透过车窗看到更多畸形的身影从西面八方涌来，它们的动作不协调却异常迅速，像一群被噩梦具象化的怪物。
"太多了！
"有人喊道，"我们被包围了！
"罗远程的指节发白，方向盘在他手中发出不堪重负的***。
他的目光扫过后视镜，又迅速回到前方。
圣松威注意到他眉骨上的疤痕在紧张中泛着不自然的红色。
"坐稳了。
"罗远程突然说道，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
下一秒，他猛打方向盘，装甲车一个急转，轮胎在干裂的土地上擦出刺耳的尖啸。
一只蚀兽被首接碾过，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碎裂声。
车厢里的所有人都被甩向一侧，圣松威的肩膀狠狠撞在车门上，一阵剧痛让他眼前发黑。
"D-09-01！
***疯了？
"后车厢有人怒吼。
罗远程没有回答。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突然出现的一片建筑废墟——那可能是旧时代的某个小镇残骸，现在只剩下几堵摇摇欲坠的墙和扭曲的钢筋骨架。
"准备弃车。
"他简短地命令道，"三十秒后。
"圣松威的心脏狂跳起来。
他迅速检查了一遍装备，确保光尘弹匣己经装满。
透过布满裂痕的挡风玻璃，他看到越来越多的蚀兽正在聚集，它们扭曲的身影在暗红色的尘土中若隐若现，像一场噩梦正在具现化。
装甲车冲进废墟的瞬间，罗远程踩下急刹。
轮胎在沙地上划出长长的痕迹，车尾猛地甩向一侧。
"现在！
"车门弹开的瞬间，圣松威闻到一股腐烂的味道扑面而来——那是暗土地特有的气息，混合着血腥和某种无法形容的腐朽。
他跃出车外，双脚陷入松软的沙土，同时举起手枪。
一只蚀兽从右侧扑来，那张扭曲的脸在圣松威的视野中急速放大。
他看清了它外翻的牙龈和浑浊的眼球，看清了皮肤下蠕动的黑色血管。
没有犹豫，他扣下扳机。
光尘子弹穿透蚀兽头颅的瞬间，蓝色的火花迸溅开来。
那东西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尖叫，然后像破布一样瘫软下去。
"移动！
往废墟里撤！
"罗远程的声音在通讯器中炸响。
圣松威一边后退一边射击，每一发子弹都精准地命中目标。
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面罩内侧凝结了一层水雾，模糊了视线。
他能感觉到汗水顺着后背往下流，浸湿了里层的制服。
突然，一声巨响从身后传来。
圣松威回头，看到罗远程站在一堆废墟上，手中握着一颗爆破筒。
他的身影在昏暗的天光中显得格外高大，像一尊战神雕像。
爆破筒划出一道弧线，落在蚀兽群中央。
刺眼的白光吞噬了一切。